可惜轻松的氛围没有维持多久,后排忽然响起一声尖叫,车上人的目光都向声源处望去,就见梁小诺抱着胳膊,身体不住地打着寒颤,而他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衣角正不断地往下滴着水。
坐在第二排的红发男翻了个白眼,冲对方骂道:“你有病啊,叫叫叫叫什么叫。”
梁小诺闻言更害怕了,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
司机阿姨问道:“怎么了?需不需要我停车?”
指导老师道:“先不用,我去看看情况。”
她走到最后一排,将周围男生扫视一遍,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梁小诺前排坐着的是耳坠男,对方一脸内疚的神色,一迭声地道起了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刚打开杯子想喝水呢,没拿稳不小心撒小诺身上了,实在对不起。小诺你没事儿吧,我拿纸给你擦擦……”
他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纸,想要过去给对方擦衣服,却被梁小诺推开了。
“你别过来!”梁小诺大声喊道。
耳坠男闻言眼圈儿瞬间红了,他委委屈屈地收回了手,眼泪要掉不掉地悬在睫毛上,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
身后的同伴大概是看不过眼,“唰”一下站起身,指着梁小诺骂道:“你什么意思!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是想把水泼回来吗?你泼啊!”
耳坠男将同伴劝了回去,又小声朝老师说道:“对不起老师,是我的错,实在不行让小诺坐我这个位置吧……”
周天被这群人吵得心烦,不明白一个水杯没盖好撒了而已,怎么能吵出这么一大箩筐的是非。
对面班长瞥了一眼这边的闹剧,又索然无味地重新躺回座位发呆了。
贺晴天看起来想上去劝架,可惜清官难断家务事。哪怕她的确是个心思足够细腻的人,也难懂男生之间这种绕绕弯弯该如何去劝。
顾辞江倒是能懂对面那群男生究竟在吵什么,但也缺乏处理这类闹剧的经验,只得担心地看了梁小诺好几眼。
沈安宴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车子目前行驶得很平稳,她也不用担心会摔倒,索性起身直接上前将梁小诺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梁小诺从很硬气地说出那句“你别过来”后,就又龟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了。他没有准备,身子又轻,很容易就被沈安宴拉了起来。于是他正稀里糊涂着呢,就被沈安宴带到了她自己座位边上。
见梁小诺还呆呆站着,沈安宴叹了口气,认命地按住对方肩膀让他在位子上坐下了。
“坐在这儿吧。”她说道。
梁小诺这才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地应了声“好”,应完后又想起了什么,慌忙补充了一句“谢谢”。
安顿完梁小诺,沈安宴正要找其它位置,结果没走几步,一直行驶平稳的车辆忽然来了个颠簸。
沈安宴:?
行动快过脑子,她下意识就想找东西扶住,于是一只手恰到好处地在此时递了过来,紧紧拉住了她的手。
那只手顺利握住她后,又一个使劲将对方拽向自己这边,另一只手则扶在了沈安宴后腰上,就这么让对方坐稳在了自己怀里。
“嘶——”
虽然行动及时,没让沈安宴摔倒,但她这么大的身板不留缓冲地撞在顾辞江身上,还是有点疼的。
沈安宴也忙抬了抬身,没敢把全身重量压在对方身上。她垂下目光,语气紧张地问道:“辞江,你没事吧,弄疼你了吗?”
顾辞江摇了摇头,他耳垂微微有些红,但仍保持着镇定问道:“你呢,没受伤吧?”
沈安宴道:“没什么……那个,我先起来……”
但客车又一个摇晃,硬生生将她的动作再次阻断在了原地。
不是,早不颠晚不颠,偏偏就要这个时候颠,这客车真是……
司机在前方提醒道:“哎,快进山区了,这段儿路有点抖,老师同学们都坐稳了哈。”
沈安宴轻咳一声:“那个,估计一时半会儿还起不来,抱歉……”
顾辞江“嗯”了一声,又说道:“没关系的。”
好吧,虽然现在的想法有些不合时宜,但沈安宴真是觉得,这颠簸,来得简直太合时宜了!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对方能更舒服地抱着自己,顺便也确保不会压得身下人太难受。
两人之间相顾无言了一会儿,沈安宴倒是很享受这样的状态,但顾辞江不习惯冷场的老毛病又犯了,于是努力找起了话题。
“你待会儿去哪里坐?”
沈安宴道:“第一排,就剩那里能坐人了。你说这车也真是的,多几个位子能怎么样,非要卡着人数只给十二个,也没考虑万一有突发情况该怎么办。”
顾辞江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对方的观点,又忍不住担忧道:“不过那里不是有点危险吗,又没有护栏,而且待会儿走山路肯定更颠簸,万一又不小心摔了该怎么办?”
沈安宴挑眉笑道:“那我总不能一直在你这儿坐着吧?”
顾辞江的耳垂又红了,他避开对方直直看过来的视线,轻声道:“也不是不可以。”
沈安宴听了这句话,心里瞬间乐开了花,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真想凑过去亲对方一口。
车子没有颠簸太久,很快就平稳下来。沈安宴凑近对方,悄声道:“以后抱的机会还多着呢,不差这一次。我走了?”
顾辞江拉住对方:“我坐去那里,你在我这儿坐着吧。”
沈安宴闻言挑了挑眉:“不用担心,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刹车还不知道抓扶手了。”
见对方坚持,顾辞江只得点点头,又嘱咐道:“小心一点,记得注意安全。”
事态就这样平息了下来。既然问题已经解决,指导老师也没再多管,回到座位上后提醒过沈安宴注意安全,就接着忙其它事了。
至于梁小诺这边,他到新位置坐下后,就缩成一团没敢再关注周围的情况。直到肩膀被人拍了拍,他才从恐惧的情绪中勉强脱身,回头向后看去。
贺晴天递来一包纸巾,轻声道:“把身上的水擦一擦吧,嗯……还有外套,一直穿在身上容易感冒的。”
梁小诺小心地接过那包纸,低头道过谢后,方才慢慢地收拾起身上的水渍。
沈安宴这边,她到了新的位置后,前面是专心开车的司机阿姨,后面是不认识的红发男,旁边则是带队老师。能说得上话的人离她都很远。她闲得无聊,正准备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却忽然被人拍了拍。
拍她的人正是身后那个红发男,对方一副自来熟的模样,笑嘻嘻地问道:“同学,你跟梁小诺熟吗?”
沈安宴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梁小诺是谁,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是那个胆小的男生。她本打算实话实说,但话到嘴边,又想到这些人欺软怕硬的性子,于是说出来的话便成了:“跟你有关系吗?”
红发男倒不为对方这句冷言冷语而有所退缩,态度反而越发亲切温和:“同学,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心想提醒一下你,梁小诺这个人才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单纯。”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粘稠的恶意:“你别他长得纯,其实私底下脏得很,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可能不清楚,他在外面跟好多人上过床,是被玩儿烂的玩意儿……”
沈安宴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是爬人家床底下偷听了?”
红发男被对方这句话堵得一哽,沈安宴却已经懒得再搭理他了,留下一句“我要睡觉了,别再来烦我”,就重新靠回椅背上闭目养神了。
红发男似乎有些愤愤不平,但又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小声地“切”了一下,就没敢再有多余的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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