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坊主听到陶千照的吩咐,躲在她背后自下而上打量她一圈,又瞪了一眼裘止,偷偷啐了一口。

真是当官当糊涂了,带个女人来查案,还是个难缠的女人。

他直勾勾的眼神里写满了怨愤,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撞上陶千照扭头,被她逮了个正着。

陶千照看着他,挑了挑眉,故意笑问:“坊主可是眼睛觉得不适?”

“哪有哪有。”坊主急匆匆在脸上堆起笑。

陶千照耸肩,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几步走到他原先的位子上,拉开椅子坐下来。

她向裘止招手:“大人,你也过来坐呀。”

裘止配合地走过去坐在她左手旁。

这下子,整间房里除了莲芜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就只剩下坊主一个人站着了。

这两人把他之前的位子占去,光剩陶千照脚边一个小凳子能坐,坊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留在原地。

陶千照直看着他,裘止在旁坐着,这样一来,就是像是对他一场审问。

他模样太局促,陶千照拎起手边茶壶倒满一杯茶,一边随意道:“我还以为坊主眼睛疼呢,方才瞧着你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可是吓了我一跳。”

“扑哧”一声。

沈堂枫听着没忍住笑了出声,看出陶千照是在专门嘲笑他。

在心里痛骂这群人的祖宗十八代,坊主弯下腰,把脸上的恨意藏起来,只道:“姑娘应当是看错了,吓到姑娘,是小人的错。”

陶千照在心里感慨他忍耐的本事还真不错,带了点佩服道:“那就当我看错了吧,”一边说着,她转手将茶杯递给裘止,“大人请喝茶。”

裘止给面子地接过,没说话,但朝她做了个口型,说了几个字。

——狐假虎威。

陶千照状似很伤心地捂了捂胸口,但脸上表情笑嘻嘻地,没否认这个形容。

追福动作很快,还没到一刻,他便领了一个庖丁进来。

这人浑身湿哒哒地滴着水,看着确实是刚被水浇醒带了过来。

他被追福带到陶千照和裘止面前,大概是因为不明情势,所以他只好先畏畏缩缩地跪下来,朝着他二人拱手,声调发颤,小声问:“不知各位贵人叫小的来有何事?”

陶千照收回笑,严肃起神色,正对面盯着他,但没回答他的问题。

这名庖丁方才走近后,就带过来一阵散不去的血腥味,他浑身衣裳穿得粗糙,周身的补丁少说也有五六个,有新有旧,看上去,这身衣裳应当已经穿了许久。

手上的茧子很厚,尤其是虎口处,整只手亦是粗糙,干裂的缝隙里都是些暗红色的泥垢,大概已经搓洗不掉了。

陶千照提问:“你在后厨,是做什么的?”

“小的是个厨子,炒菜做饭的。”

“厨子啊,”陶千照放缓语调,跟着念了一遍,少顷后,她又问,“那你在厨房里每日都只炒菜吗?”

这人恭恭敬敬地回答:“不只,后厨每日的各种米面吃食,也都是小的负责的。”

陶千照点了点头,没再关注这个。

“话归正题,叫你来呢是想问你,今日寅时先发现那具尸体的人,就是你吗?”

他承认下来,“是,小的今日要出门时发现的。”

“你出门干什么去?”

这庖丁低下头,捻了捻指头缝,回答道:“出去采买东西。”

陶千照反问:“你不是厨子吗,采买的活也是你的?”

“平日里不是,不过后厨负责采买的婆子病了,就由小的先顶上了。”

陶千照重新看向坊主,和他确认,“你们后厨采买的人是病了吗?”

坊主点头:“是病了,这几日上吐下泻一病不起,都回村郊家去了。”

陶千照再转回头盯着这名庖丁,“你既然是出门采买,好端端地跑去巷子后头做什么?”她抛出一个猜想,故意道,“总不能是你早就知道胡添的尸体在那吧?”

这人一听这话,立马着急地替自己解释:“我只是推着板车要走,却被水阻得难行,想去通一下巷尾的排水沟,瞧瞧是不是被泥沙堵死了,过去一看才发现有个人横挡在地上,一看是个死人,就赶紧回来报告给了坊主,小的怎么可能早就知道,冤枉啊!”

“你没有对尸体做什么手脚吧?”

他举着指头发誓,高喊保证:“绝对没有,小的一看到地上躺了具尸体,就立刻回去禀告了,根本没有碰他一根指头,否则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陶千照语气有些歉疚道:“怎么还发上毒誓了,问题多了点,真是对不住,”嘴上道着歉,不过她又问了一句,“没事,最后一个问题了,我问你,那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小的只是个后厨的伙计,不知道凶手是谁啊。”他的头更低了些,讨饶一般道,“小的知道的都说了,至于其他真的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一旁站着的坊主突然在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尤其是陶千照不再说话之后,房里静悄悄的一阵沉默,什么声音也没了。

他趁着这个间隙,偷偷又看了陶千照一眼。

她居高临下地坐着,视线的焦点不知道在哪,模样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可突然,她恍然扯了扯嘴角,连带着眼尾也勾起来,坊主偷摸看着,莫名觉得后怕,背上猛然发了个激灵,再仔细一瞧,却发觉她根本没有在笑。

就是这一眼,他又被陶千照逮住了。

她这次是真的笑了,似乎心情很好一样,语气愉悦:“坊主手底下的人,竟然这么爱撒谎,说了这么多,好像没几句是真的。”

“啊?”坊主嗓音颤抖,不理解她这是什么意思。

陶千照起身,从椅子上走下来,走了一两步,在跪着的这名庖丁面前屈膝蹲了下来。

她随意捏起一块他衣裳上的补丁,在指尖捻了捻,而后抬手轻嗅。

“厨子?那你身上这么浓的血腥味从哪来的,你与其说厨子,我倒觉得你更像个屠夫。”

这名庖丁浑身开始发抖,他把头彻底跪下去,“不是的,不是的,小的真的是厨子啊!”

“还在撒谎。”

陶千照站起来,俯视着他和一旁的坊主。

“行,你是个厨子,因为后厨负责采买的人病了临时顶上,寅时就推着车出门去,因为有积水,就跑去排水沟察看。”

她回忆着那条窄巷里的积水和水沟,直接挑明:“巷子里的路我已经走过了,有积水,但只刚过脚踝,还没到因为那点水就推不动车的地步,你说板车过不去,这是句假话。”

“你觉得巷里有积水,是可能被泥沙挡住,所以你过去看了,可我在巷子里待了至少两刻,水沟处虽有泥沙,但它仍是可以正常排水的,有积水只是因为水沟的缝隙不够宽,只要巷里有雨,就一定会形成积水,你是后厨的伙计,不可能比我头一回来的人还不清楚这件事,”陶千照一顿,下了定论,“所以,这也是句假话。”

她视线从这个庖丁头顶挪到坊主身上,但话还是对前者说的。

“你说你发现尸体后没有碰过他一根指头,可尸体那时被衣裳裹着,你怎么会知道他被水烫和被剥皮,所以,这又是句假话,”她笑了笑,矛头一转,“坊主知道尸体的死状,他说是你告诉他的,所以这一条,撒谎的人也有可能是坊主不是你,当然,也许你们两人说的都是假话就是了。”

话头突然指向坊主,他听着听着,浑身一抖,慌了起来,听到最后,他急忙撇清关系,抬头看着陶千照,极力辩解:“我没说假话,尸体死状就是他禀告给我的。”

他不知道陶千照的具体身份,心里依旧觉得她做不了最后的主,便越过她去看裘止,再次说明:“大人,您可得明鉴啊,这件事和小人没关系,您不能任由这姑娘把我算进去啊!”

裘止摩挲着掌心茶杯,淡声嗤道:“是吗,我倒觉得她分析得还不错。”

坊主心一冷,又着急地冲着陶千照跪下来,呼喊着:“姑娘,您再仔细分析一下,这事真和我没关系。”

陶千照后退一步,微微张嘴,有点惊讶道:“您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你好歹是一坊之主,怎么能说跪就跪呢?”

惺惺作态,装模作样,坊主心里咒骂,但依旧跪着不起,看样子,像是陶千照和裘止不答应他,不撇去他的嫌疑就不会起来了。

陶千照沉默,最后无奈地叹气,“好吧,那我再问你二人一次,知道真凶是谁吗?”

庖丁只道自己什么都不清楚,该说的都说遍了。

坊主在旁冷眼听他说完,最后竖起一根指头戳着他,冷冷反驳:“不值钱的东西,事到如今你还敢欺瞒!”

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跪步朝着陶千照上前,最后高喊:“姑娘,就是他,杀了胡公子的人就是他,您说得对,他说的都是假话,他在同您撒谎,既然事态到了这般情形,那我也不必再好心替他遮掩!”

其实我在想会不会写的有点幼稚,对不起宝宝们,作者比较笨,写不出太高深的案子TT

查案的剧情会尽快结束的[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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