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以珣看着姜灵澍，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姜灵澍松开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没什么表情的说：“商以珣，你傻了。”

明明是疑问，愣是被他的语气搞成了陈述，听上去像在骂人。

商以珣眼神变动，一下子捉住他手腕，沉思道：“说实话，我看不透你。”

有时候纯稚美丽得让人放下心防，有时候又神秘莫测得叫人深感危险。

浑身上下仿佛笼在迷雾中，全是秘密。

商以珣从小到大，活了二十多年，都只有他将别人玩得团团转，还没遇过这种让自己捉摸不定的人。

姜灵澍：“你是怕我害你？”

商以珣摇头。

他没觉得姜灵澍会害他，只是姜灵澍实在不按常理出牌。

灵源这么重要的东西，说都不说一声，直接塞他眉心了。

“我知道你没恶意，但我没听说过无属性灵源。”

商以珣神情严肃，缓缓道：“而且灵源是灵力之源，也是生命之源，只有异能者死后才会形成，换句话说，如果你有灵源，又失去了，那……你不可能还活着。”

姜灵澍静默片刻，偏头道：“所以说你弱。”

弱？

商以珣看着被他握住的手腕，莹白纤秀，感觉稍稍用力就能掰断，这一副瓷娃娃的模样，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说他弱？

“我说过了，世界很大。”

姜灵澍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语气悠远：“如果你觉得自己很强，那就让我看看。”

商以珣手上的力道放轻：“看什么？”

姜灵澍：“当然是去战斗，直到成为蔚蓝大陆上，最强的人。”

商以珣：“……”

年轻人大概都是这么中二。

商菀菀是这样，姜灵澍也是这样。

不过也不是不行。

男人骨子里都有强者情结，何况商以珣很不愿意在姜灵澍面前弱了声势，非要形容的话，就跟骑士不愿意在公主面前投降一个道理。

所以他相当淡定：“那就让你看看。”

姜灵澍轻声一笑，好似雪月初霁：“自信是好事。”

商以珣看得怔了怔，情不自禁道：“你应该多笑笑。”

说完反应过来，又暗觉不对，本来就够祸水了，再多笑笑真要出大乱子了。

姜灵澍不置可否，收回手，指了指他的手环，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商以珣看了眼通讯录，脸色微变：“遭，实战课！”

他完全把实战课忘脑后去了。

早上的通讯是李师发来的，结果他急着找姜灵澍，直接给按了。

这会赶过去，估计要晚一小时。

学院向北，为试炼场。

今日，所有三级异能以上学生齐聚在此，进行每月两次的实战课与月末考评，不过这会，他们都有些奇怪，时不时地眼神交流。

因为距离大家到齐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李院长就自顾自地坐在场下翻阅资料，没有半点上课的意思。

“李院长今天怎么了？表情很僵啊，都不笑的。”

“我知道，听说咱们学院新来了一位导师，今天会来一起上课，但他好像迟到了……”

“噫，胆子真大，谁不知道李院长看着好说话，但是最讲规矩。”

“新导师很年轻，好像只比我们大几岁，长得特别俊。”

“不会是被塞过来混日子的小白脸吧，难怪李院长生气。”

场上，学生们站在一起，小声地交换消息，议论纷纷。

站在前面的宋宛然听见有人诽谤她哥，很不高兴，转头说：“你们能不能安静点。”

她长得漂亮，平日里成绩优异，备受师长喜爱，说话还算有些分量，这一开口，许多人都闭嘴了。

倒是与她素来不对付的赵若楠嘲讽道：“你说安静就安静，你算什么东西？”

赵若楠身旁还站着个年轻男人，一手搭在她肩上，是撑腰的姿态。

薪火学院招收天才，家世不论，这就导致院里的人出现了很多矛盾。

比如赵若楠和蒋毅，一个三级金系异能，一个四级土系异能，两个人都有军方背景，有权有势，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

而宋宛然与之相反，无父无母，孤儿出身，拥有的一切都靠天赋和努力，偏偏每次都能压下了天之骄女赵若楠的风头，以至于两人一碰上就电闪雷鸣，交锋不断。

此刻，赵若楠轻蔑地看着宋宛然。

这种冲突出现过很多次，宋宛然脾气再好也忍不了，她一字一句道：“我算你祖宗！”

周围人一脸震惊：“……”

咋回事啊？

小白花突然爆发了？

赵若楠气急败坏地往前一步，却被蒋毅拉住，示意李院长还在，随即，他看向宋宛然，意味不明地问：“你毕业后要去前线吧？”

宋宛然说：“关你什么事。”

蒋毅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样，笑道：“没什么，提醒你小心一点，前线这么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多可惜，对吧？”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赵若楠顿时反应过来，冷着脸，没阻拦。

在学院有院长管着，不能闹太大，战场就不一样了。

像宋宛然这样的学生，去了前线都要从小卒做起，而他们天生起点高，家族就是最强有力的后盾。

宋宛然沉下脸：“无耻！”

赵若楠说：“果然是没教养，就会骂人。”

宋宛然想揍她，却被人揪住后领，揽到了身后。

只见封少钦迈步而出，身高腿长，气势逼人：“谁说只有前线才危险，要不要试试，或许你们活不到毕业那一天。”

蒋毅脸上的笑消失了，如临大敌地盯着他。

同样是四级，两个人的战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之前交手过几次，蒋毅吃了很大的亏。

“封少钦，你又帮她！她有什么好？”

赵若楠站在蒋毅身旁，神色有些复杂，不像生气，反而像是嫉妒。

众学生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十分八卦且意味深长。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李师忽然站了起来。

大家瞬间列队站好，昂首挺胸，目视前方，一脸正气，谁也不敢再闹腾。

场地大门被推开，只听一道冷冽又好听的声音说：“抱歉，李院长，我们迟到了。”

李师笑容满面地迎上去，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没事没事，让他们站一站也好。”

学生们面面相觑，纷纷抬眼看去。

商以珣是先走进来的，看到他时，大家都是眼前一亮，只觉得真是世间少有的英俊潇洒，气质冷而不厉，有种久居上位的气度，叫人一看就不自觉地信服。

“是新导师吗？”

“好俊啊！看起来不像是小白脸，应该蛮有实力的。”

“好帅好有安全感，这样的导师多来几个啊，我愿意天天上课！”

“等等，你们快看——”

喧闹声戛然而止，场地倏而安静一片。

姜灵澍踏过门槛，迎着微凉的风，白衣黑发随风飘拂，说不出的从容自若。

他好像钟天地灵秀而生的自然之灵，浑身上下找不出半分瑕疵，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一身空山灵雨般的气质，叫人想起生机盎然的世外仙境，与这万山倾颓草木同悲的末日格格不入。

学生们都看呆了眼，一下子变得拘束起来。

商以珣的俊还能让人兴奋地议论两句，姜灵澍的美却让人自惭形秽。

李师和善笑道：“灵澍也来了，你想跟着大家一起上课吗？”

姜灵澍摇摇头，抱着变成猫咪大小的独角兽，走到一旁坐下。

商以珣说：“李院长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他。”

“你……”

李师欲言又止，他对商以珣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因为昨日寻不到周蕴，他就联系了父亲——身在前线战场的李元帅，想要弄清楚商以珣的身份。

只是李元帅避而不答，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前线动荡，十三城蠢蠢欲动，但内部没能达成一致，而是分成了三派。

主战，主和，中立。

主战派以离火城为首，流金城、荒土城、白霜城、迷雾城拥护，四位九级异能者坐镇，想用以战止战的方式，快速扫平内乱，一统人域，再全力对抗异族。

主和派以风漠城为首，陨雷城、青叶城、云雪城、幻月城拥护，三位九级异能者坐镇，认为此举会消耗人域实力，希望与各方达成合作，先消灭异族，再处理内部情况。

中立派最是神秘，以天衍城为首，落星城、重光城拥护，哪方都不偏，但外界看来，他们实力最弱，只有一位九级异能者坐镇，也左右不了十三城的格局。

先前，周蕴就是想与主和派合作。

李元帅目前也是这个想法。

只不过主和派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薪火学院挑选两位导师与50位学生，与他们进行一场实战演习，来证明学院有合作的价值。

这考验的不仅是战力，还有战略部署。

“如果你能说服他出战，这就是必胜之局。”

李元帅当时神情复杂，语气既期待又失落，满是无奈与沧桑。

这个他，指的就是商以珣。

李师是憨厚老实，但不至于蠢笨如猪，话说到这个份上，商以珣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所以此刻难免紧张。

毕竟这可是传说中的人域战神，某种程度上，比他老爹李元帅还牛的猛人。

商以珣见他一脸纠结的模样，不动声色道：“李院长，你有话不妨直说。”

“这，哎，商……商老弟，你说我，其实这件事，我知道很为难，但是……”

李师难得结结巴巴的，愣是没讲清楚。

姜灵澍观察着他们，不多时便意兴阑珊地收回了目光，轻轻地戳着小兽的尖角：“人类总是将时间浪费在无趣的事情上。”

独角兽乖巧地趴在他膝上，点了点小脑袋，兽眼中却露出人性化的忧虑。

灵：你太弱。

商：看着，我会成为最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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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