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然突然提到姜灵澍，令商以珣脚步微顿。

倒是封少钦不高兴了，冷哼道：“你跟他很熟吗？叫得这么亲热？别忘了他是人类和异族的混血。”

“混血怎么了？他长得那么好看，昨晚还帮我们，就像故事书里美丽又善良的精灵。你不要学周院长那么偏激嘛，只分种族，不分善恶。”

宋宛然双拳紧握，一脸正义。

封少钦：“……”

商以珣不动声色地离他们远了点。

女主的天真圣母病又犯了。

这种事让男主去操心就好了，跟他没关系。

商以珣走到前面购物，留下两个人吵吵闹闹，打情骂俏。

看了一圈，他也不拖延，很快买齐所需物品，只是东西数量太多，刷卡时，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一个个的全部围过来嘘寒问暖。

“大人，要买一把合适的武器吗？”

“最好的疗伤圣药，看一看啊！”

“最后一枚低等异族晶核，只要一百贡献点！”

商以珣觉得烦，冷眼扫过，不怒自威，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回去时，宋宛然跟封少钦帮忙提着大包小包，警惕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持刀冲上来抢劫。

进了屋里，宋宛然才松了口气，连忙道：“哥，你下次出门再叫上我们吧，你这样乱花钱，我担心你被人抢哎。”

商以珣说：“少操心。”

宋宛然打从心里为他发愁，悄悄跟封少钦耳语：“你看我哥这么败家，脾气又不好，现在还没了实力，以后没人要怎么办？”

自从治疗商以珣失败后，她就寻思着找个嫂子照顾一下她哥。

只是如今的人域以实力为尊，生存最重要，没实力的小白脸已经不吃香了。

封少钦弹了下她额头，拽拽的说：“你有人要不就行了。”

宋宛然捂脸。

两个人目光对上，又开始缠缠绵绵。

“啪”地一声，重物落地。

商以珣甩甩手腕，指着大门，冷静道：“滚。”

宋宛然灰溜溜地拉着封少钦跑了。

秀恩爱死得快，再不走怕是要送命。

商以珣面无表情地关门。

恋爱游戏太狗了。

他宁愿自己穿的是恐怖游戏。

将买的东西一一放好，商以珣顺手扔了些旧物，除了些杂草，办公楼里顿时焕然一新。

随后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出来后，日沉西山，夜幕已降临。

南树林一如既往的清幽静谧。

商以珣不疾不徐地在林间行走，约莫半刻钟后，他穿过水帘墙，迎面碰上了奔跑过来的独角兽。

独角兽凑过来，发出好听的叫声。

商以珣尝试着摸了摸它的脑袋，没看到人影，就问：“你主人呢？”

独角兽没反应，迈着蹄子跑到湖边喝水去了。

商以珣也不着急，静下心来观赏着周边美景，过了好一会，才看到姜灵澍从林中深处漫步而来。

夜色绵长，林影参差。

当少年踏月而来时，商以珣眼中所有的景致忽然间就黯淡了。

他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

倘若姜灵澍的样貌能在游戏中百分百还原，那么他靠脸就能让商菀菀那个破游戏成为有史以来的最大爆款。

姜灵澍似乎有些困倦，慵懒地往湖边秋千架上一坐，秋千藤上的荧光蝶被惊起，又落下，在他周身飞舞环绕，像一幅奇幻又美丽的画卷。

商以珣看得微微出神。

姜灵澍斜倚藤枝，歪了歪头，也好奇地盯着他看。

好像在比谁看的时间更长。

这近乎纯稚的举动令商以珣心中一动，他走了过来，拿出一个包装得很精致的盒子递过去，开口道：“晚上好。”

姜灵澍接过盒子，打开来看了一眼，里面装的都是糖果。

无论是外观还是味道，看上去都比周蕴带来的更好一些。

姜灵澍说：“我只有一半异族血脉，未必能治好你，你的谢礼送早了。”

商以珣却道：“不是谢礼，见面礼罢了。”

姜灵澍将糖果盒放在独角兽的背上，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长长的黑发被夜风吹起，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显得分外动听，“人类的规矩真多。”

商以珣闻言，皱了下眉：“你也是人类。”

“周蕴这样说，你也这样说，”姜灵澍停住秋千架，“可是做人类有什么好的？”

他语气平常的仿佛在问明天是晴天还是阴天。

商以珣其实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但这一回，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利弊，就破例开口了，“我知道，你或许由于出身受过一些……非议，但很多事情不在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自己去尝试一下，才会得到真正想要的答案。”

或许是月光太柔软。

商以珣的态度几乎称得上温和了。

倘若让商菀菀看见，必然会大惊失色的将之列为联邦十大奇迹之一。

可惜姜灵澍听完，却用一种看濒危病患的眼神看着他，带着些许困惑：“做人类，要像你一样从不讲人话开始吗？”

商以珣：“……”

草。

他方才肯定是脑子进了水。

商以珣冷静的转移话题：“再说下去，天要亮了。”

姜灵澍仍是懒散地坐在秋千上，示意道：“你伸手。”

商以珣伸出手，五指修长而有力，相比之下，姜灵澍抬起的手却是莹白如玉，毫无瑕疵，如同完美又脆弱的瓷器。

脚尖轻点，秋千晃到了跟前。

姜灵澍握住商以珣的手腕，张口咬了下去。

他的牙齿很利，瞬间就破皮见了血。

商以珣轻轻“嘶”了声，倒不是因为疼，而是手腕上的触感太过清晰，有点软，有点凉，有点痒。

他忍不住要收回手。

“我的异能被周蕴废了，只能这样。”姜灵澍微微抬头，眼眸清冽，唇齿沾血，淡然道：“你运转异能试试。”

商以珣下意识听他的话。

一股灼烧般的诡异力量顺着肺腑，沿着手臂传至手腕，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渐渐消散，就像被姜灵澍吞噬了一样。

再运转异能时，原先的凝滞感已经消失不见。

但商以珣并无欣喜之意，反而问道：“你说周蕴废了你的异能，怎么回事？”

“因为异能会催生异族血脉，异族血脉壮大后，会吞噬人类血脉，这样下去，有一天我会变成真正的异族。”

姜灵澍松开了商以珣的手，站起身，往林中深处走去。

独角兽背着糖果盒，悠悠地跟上，哼叫着不知名的小调。

商以珣喊道：“等等。”

姜灵澍头也不回地道：“你走吧，我困了。”

商以珣在原地站了一会，看到萤光灵蝶追逐着他的背影，却渐行渐远，忽然生出一种难言的感觉，好像少年注定要一直孤独前行，走向未知的尽头。

翌日，晨光明媚。

李师过来敲了门：“商先生，在吗？院长要见你。”

商以珣开门，眼中泛着血丝，一看就是没睡好：“见我做什么？”

李师愣了一下，解释道：“每位导师过来，院长都是要见一面的，只是她先前有事出门，所以晚了两天。”

商以珣“嗯”了声，跟随他出门，走在路上时，忍不住摸了摸手腕上的牙印。

办公楼之间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周蕴门前，李师敲门问了声，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

周蕴正坐在桌前，翻阅着一本厚重的古书。

商以珣开口道：“周院长。”

周蕴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冲他颔首致意，虽然不算热情，但并不像前两天那么阴沉刻薄，举止间还透着世家出身的教养。

李师笑了笑，看向周蕴的眼中有着些许暖意：“你们聊，我先去上课了。”

周蕴点点头。

等李师离开后，她才出声道：“久仰大名，商少将。”

商以珣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周蕴道：“你虽年纪轻轻，但我敬你于人域有功。李家老头托我关照你，我应下了，只要你不犯禁忌，在这里没有人会为难你。”

李家老头？

是那个站在墓前的老者吗？

商以珣不动声色地道：“周院长这里，什么是禁忌？”

周蕴忽然嗤笑了下，不是针对他，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幽深：“当然是异族，这一点，相信商少将也深有同感。”

商以珣只是道：“商黎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周蕴沉默了。

半响，她敛了笑，目光飘向了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没想到生死间走了一遭，倒让你失了锐气，也不知那帮老不死的会不会后悔。这分崩离析的蔚蓝帝国，已经藏不住腐朽的味道了。”

二十年前，倘若那些人还有点良心，周家何至于此。

周蕴看着商以珣，就好像看见了宿命。

她指尖微颤，喃喃道：“你说我们这种人，到底在守护些什么？”

商以珣是个随心所欲的人。

他并不想跟周蕴讨论这种没有正确答案的哲学问题。

于是他转移话题，说：“周院长，我今日来见你，也有一件事。”

周蕴微阖眼眸，似乎有些疲惫：“如果是让我为你治疗伤势，那就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

当年是因一时怨愤绝望而立誓，可到如今，看着这一切，她早已心灰意冷。

商黎，天赋卓绝，用兵如神，崛起时甚至被吹成了人类的救星。

然而光芒太盛，有些人害怕了。

就如同当年的周家。

星辰坠落，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商以珣摇摇头，说：“我的伤势不用周院长费心。我来是想问，周院长是不是正在研发一种药，可以帮助混血种化去异族血脉，成为真正的人类？”

话音未落，一股极强的气势扑面而来。

周蕴倏地起身：“李家老头跟你说的？”

商以珣没否认。

就当那老头讲的吧。

周蕴脸色阴沉，眼中却透出莫名的悲哀，冷声道：“混血种生来卑贱，你以为只是因为血脉？他们没有人性，没有人类的思维与情感，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人类！”

说着，她看向商以珣，嗤道：“战场上的先锋军不都是混血种吗？怎么，你在前线多年，还没有看清他们跟异族如出一辙的残忍暴虐？”

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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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