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以珣的冷漠表现在脸上，想看不出来都难。
“哥你现在是学院的导师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宛然摸摸鼻子，拉着封少钦坐下，乖巧地收拾好桌子，“学院是现在唯一能庇护我们的地方，我们总得一起想办法度过危机。”
商以珣不为所动：“先回答我的问题。”
宋宛然觉得自家兄长靠谱，但同时在他面前就忍不住犯怵。
她纠结道：“这事吧，其实是……”
“我来说吧。”封少钦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打断她的话，看向商以珣：“你听过封家吗？二十多年前，为帝国皇帝做事的世家之一，曾经掌握人域最大的情报网。”
商以珣听着，总裁病上身，下意识登陆蔚蓝系统，搜索起封家的资料来。
然后他就发现，不愧是男主，身世还挺复杂。
封少钦沉默了会，说：“现在很少有人记得了，最初因帝国腐朽而反抗其统治的不是十三城城主，而是封家。”
宋宛然握住他的手，有些为难，似乎不想让他再说下去。
姜灵澍手肘支着桌面，托着下巴看窗外落花，悠悠地道：“风起的时候，一切都不再是秘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有些奇怪，像是吟咏颂唱的诗篇。
在场的三个人齐齐朝他看去。
“这句话是用来形容鼎盛时的封家，你竟然知道？”封少钦看着他，若有所思道：“看来你也不是一直住在林子里与世隔绝。”
他没宋宛然那么傻白甜，也没商以珣那么无所谓。
哪怕姜灵澍的外貌好看得能让人放下心防，封少钦也不会忘了这是半个异族。
宋宛然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少钦哥哥，态度好点嘛。”
封少钦：“……”
这态度还要怎么好？
换个人他直接严刑逼供了。
商以珣倒了水，移到姜灵澍面前，随口问：“封家在二十年前就没了，你是幸存者？”
资料上提到封家，争议性较大。
当年他们借由情报之便，掌控了数十座城池，差点就能改朝换代将帝国皇帝拉下马了，结果却遭遇背叛，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帝国元气大伤，没精力再管其他，于是城池间互相争斗吞并，才有了如今的十三城。
换句话说，封家被当成了跳板，背叛帝国的骂名封家担了，自立门户的好处却全归十三城主了。
不可谓不惨。
当然，封少钦还在，可见封家还是保存了一些血脉的，说不定还有些人就隐藏在十三城中，这也解释了封少钦的情报源。
不过商以珣更关注的是这个时间点——二十年前。
周家也是在那个时候出事的，甚至不止这两个世家，他查到那时很多世家都出了问题，极大地削弱了帝国实力，这才是导致蔚蓝帝国一蹶不振的最大原因。
“幸存者？随便怎么说吧。”
封少钦不置可否，见商以珣一脸深思，顿时道：“你别搞得我好像有阴谋似的，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如果不是……我才懒得提这些。”
好歹是未来的大舅哥，几分面子还是要给的。
宋宛然连忙说：“少钦哥哥喜欢自由，当年也答应了照顾他的封婆婆不再掺和这些争斗，都是因为我，他才会重新联系起封家旧部。”
这丫头是个天然圣母，在商以珣跟前将封少钦的底细卖了个彻底，还毫无所觉。
封少钦：“……”
商以珣继续引导：“是吗？”
于是宋宛然毫无保留地交代了清楚。
七年前，商黎离开前给妹妹留下了糊口的衣食钱财，但那时宋宛然年纪不大，还是会遇到危险，只好向同学兼竹马的封少钦求助。
封少钦家也没什么人，就只有一个照顾他长大的封婆婆，一来二去，封婆婆怜惜小姑娘无依无靠，就将她接回了家。
可惜好景不长，没两年，封婆婆就因病去世了。
这个世道，两个没觉醒异能的未成年过得有多艰难可想而知，为了护住宋宛然，封少钦选择了联系封家旧部。
他毕竟是封家唯一的嫡传血脉。
世家就是如此，重传承，重血脉，重尊卑，某种程度上，其实与帝国皇室如出一辙。
商以珣若有所思。
“少钦哥哥的身份一旦暴露，帝国皇室和十三城的人都不会放过他。”
宋宛然低落道：“三年前，我们一起考入薪火学院，李院长说，只要进了学院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但其实我们都明白，这份平静迟早会结束。”
商以珣点点头，冷静道：“既然你明白，来找我又有什么用？你觉得我能覆灭蔚蓝帝国，还是能挡住十三城？”
这话一出，宋宛然十分委屈：“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不找你，我还能找谁商量？”
行吧。
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摆亲情。
商以珣没话讲了。
但就在这时，一阵风从外面吹来，院里的花花草草忽然剧烈晃动起来，大门无声而开。
姜灵澍站起身，走到院子里。
一道阴沉冷冽的女声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些许诧异：“我搜遍整个学院，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
人未至，声先到。
宋宛然“嘭”地一声跳起来：“是周院长！”
封少钦随之站起，脸色微变。
不过眨眼的功夫，周蕴的身影便出现在院中，袖风一甩，携着怒意朝姜灵澍扇去。
独角兽发出低低的叫声，脑袋上的尖角闪过幽蓝色的光，竖起一道屏障挡去了劲风。
周蕴冷笑一声，掌心灵光涌现，震碎了屏障。
向来温顺的独角兽的眼中泛起凶光，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脑袋。
姜灵澍说：“乖一点。”
独角兽立即收敛气势，乖巧地趴在他腿脚边，发出委屈的叫声。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周蕴身边异能暴动，冷冷道：“你敢出南树林一步，我就杀了你！”
“是我带他出来的。”
商以珣不知何时走到姜灵澍身旁，此刻顺势而出，挡在了他跟前。
周蕴盯着他们，气得脸色发青。
下一刻，她骤然出手，越过商以珣，朝姜灵澍抓去。
商以珣眼神一厉，身体的战斗本能一眼就察觉了她的攻击线路，毫不犹豫地出手阻断。
周蕴连退几步。
说起来，她是八级异能者，商以珣只是七级，然而治愈系跟战斗系本来就不能同日而语，更何况，这还是久经战场历练出来的……
等等！
周蕴脱口道：“你恢复异能了？”
商以珣笑了笑，“周院长，何必打打杀杀，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
“是他帮你的！”
周蕴何其聪明，顿时大怒，身后虚影显现，竟然是一朵巨大的食人花，“好你个商以珣，我原先还敬你三分，没想到你竟然自甘堕落，与这卑贱的混血种做交易！”
看到食人花虚影，后面的宋宛然和封少钦脸色倏地凝重起来。
宋宛然焦急道：“这是周院长的异能具象！听说七级以上才会出现异能具象，代表着战斗形态，院长是动真火了。”
“听周院长的意思，应该是姜灵澍帮你哥治好了伤势，你哥作为回报，带他离开了南树林。”
封少钦压低声音，提醒道：“这事我们插不了手，你快通知李院长。”
宋宛然手忙脚乱地开始传讯。
在场之人动手的动手，慌乱的慌乱，只有姜灵澍从头到尾很安静，很从容，就像看着一场闹剧。
商以珣偏头说：“你去屋里，免得受伤。”
话音未落，周蕴已然动手。
数十条食人花藤如同牢笼般缠绕过来，商以珣只好揽着姜灵澍的腰，瞬闪到另一边，而先前所在之地已经被花藤砸出一个深坑。
“啊！”宋宛然急得跺脚，叫道：“院长手下留情啊！”
姜灵澍抬头，看了眼商以珣。
商以珣原本还在熟悉异能，见此，还以为他害怕，便不再控制。
晴空骤变，阴云丛生，电闪雷鸣声吓了宋宛然一大跳，满眼的食人花藤上布满雷光，转眼焦黑枯萎，周蕴的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宋宛然连忙改口，惊恐道：“哥，你，你手下留情啊！”
商以珣一怔，随即收了手。
实话讲，他也没想到本身实力恢复后能强成这样，难怪被称为九级以下第一人，其他人还都没意见。
而且，动手时他隐约感受到了另一股力量，是……
“空间。”
姜灵澍眼中泛起波澜，很感兴趣的看着他，声音极轻：“从来没有人能二次觉醒异能，但你做到了，为什么？”
商以珣对上他的目光，险些松手让他摔了。
泛蓝的眼眸，漂亮是漂亮，却不像人，更像某种机器，会变化模仿各种情绪，但本质却没有感情。
“打架的时候别动不动吓人行吗？”
商以珣揽着他落地，顺手揉了把头发，长长的马尾从掌心滑落，手感还挺好的。
姜灵澍微微偏头，求知欲尤为明显：“为什么？”
哪怕时机不对，商以珣也得感慨，他困惑的模样实在可爱，叫人手痒心也痒。
只是看周蕴快气炸了。
商以珣不得不出声：“周院长，我无意伤你，还是那句话，打打杀杀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好好谈谈。”
周蕴抹去血迹，冷冰冰地盯着姜灵澍：“你心里清楚，这些都是徒劳。”
姜灵澍闻言，推开商以珣，走到了周蕴跟前。
他身形修长，比周蕴高出不少，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有种居高临下之感。
周蕴咬牙切齿：“小怪物！”
姜灵澍忽然笑了，笑容轻浅，却好似云雪初霁，山水空明，清灵秀逸，不可方物。
周蕴面色僵硬，指尖微颤。
这个笑容，像极了当年故人。
“你又想起周缨了吗？”姜灵澍讲话总是不疾不徐，“她叫你照顾我，你却恨不得杀了我，反反复复这么久，你下定决心了吗？”
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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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对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