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知青啊,你在咱们大荔村当过几年知青,也算是自己人了。
不瞒你说,最近看着报纸上说,哪个地方种的果子丰收了,哪个地方有人带头养了几十头猪,我这心里就愁得慌啊!
你也知道,农村人嘛,没多大本事,就只能靠着那块儿地养家糊口,可是,地里种的是粮食,刨除种子、肥料钱,最后又能剩下多少呢?
辛辛苦苦干一年,到头来每人最后也就落个几十块钱,这日子,是真的看不见盼头啊!
郑知青,你是首都人,见多识广,消息肯定也比我们灵通,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看看有什么招儿、能让大家多些收入?”
高常林这个村长是公社任命的,每个月都能拿工资和一些福利票,虽然不多,但总归是多个收入来源,自然,他们家的日子在村里一直都是数一数二的。
但是,大荔村姓高的人家不少,盘来盘去的,大家都是一个祖宗,他能看着别人吃糠咽菜、自己家吃香喝辣吗?
当然,高常林原先是没想着找郑楠的,毕竟,人在首都呢,有些事儿,隔着电话也说不清楚,可这不是凑巧碰上郑楠回村吗?
他这才临时起意,想听听郑楠的想法,要真是能得到点儿启发,他去公社领导跟前摆计划、要支持,这不也就更容易成功了吗?
郑楠内心有点郁闷,她倒不是不想帮忙,可她又没当过村官,哪里知道该怎么让一个村富起来呢?
只是,看着这一双双亮起来的眼睛,郑楠也只得回忆了下,有言在先道:
“村长,我懂的也不多,只能大概讲讲我的想法,你才是最了解咱们村情况的人,具体怎么规划执行,还是得你和公社领导商量着来拿主意。”
“你就放心大胆地说吧,就算最后没用上你的主意,我也要谢谢你愿意为咱们大荔村的发展尽一份心意呢!”
闻言,郑楠这才硬着头皮道:“想要发展,归根结底,其实就是因地制宜四个字,也就是说,根据每个地方的情况来制定适合它的发展方案,而不能生搬硬套。
就比如说,村长你刚才提到的果子丰收,想要种果子挣钱,首先,你得找农业专家来测量咱们村里测量土质,什么样的土适合种什么样的水果,这都是有讲究的。
其次,果树苗去哪儿买,移栽后怎么防治病虫害,这些技术,都得你去跟农业局的人要技术支持。
最后,才是卖出去的问题,果子能不能长途运输,咱们县里有没有厂子收购,如果没有的话,是要制成更方便储存的罐头或果干,还是由咱们村自己成立集体产业,再找人出去跑销路、谈订单。
总之,不管是种果树,还是养猪、养鱼,要面临的问题,基本就是这些了。”
郑楠的话并不难理解,高常林自个儿一个人闷头想,也能想到大概60%,剩下的40%,把所有的困难都经历过一遍,也就有经验了。
可这样一来,因为没有及时做出应对而导致的失败结果,该由谁来承担呢?
如果经历过一次失败,村民们没了心气儿,不愿意再尝试呢?
所以,尽管郑楠很聪明,没有直接告诉高常林,大荔村适合发展什么样的产业,但这并不妨碍高常林领下这份儿人情。
几句指点,或许就能让他们少走很多弯路,避免他们的钱打水漂,高常林在心里感慨,果然,人还是得多读书啊!
吃过午饭,高常林本想让儿子去叫牛大爷、让他赶车把郑楠母子俩送到县里。
可是,刚一出门就感受到了外头有多晒,没一会儿那汗珠子就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高常林干脆劝道:
“你和晓军就在家里再住上一晚吧,晚上早点儿睡,明天早上五点半,我让牛伯送你们去县里。
要不然,你瞅瞅外头这么大的太阳,你能忍住热,孩子要是晒中暑了怎么办?”
郑楠依言出门感受了下温度,就算戴着草帽,流汗的速度也没变慢多少,她顿时犹豫了。
高冬苗见状,赶忙敲边鼓道:“对啊对啊,万一晒中暑了怎么办?我那张床大,今晚咱们俩带着晓军睡,绝对不挤的!”
她保证,自己绝对不是想听楠楠姐讲有关首都的故事,才故意留下她的,嗯,没错,就是这样!
只是,齐晓军午睡的时候,听郑楠提起她在首都的精彩生活,高冬苗立刻后悔了,瘫在床上,还不忘压低着声音哀嚎道:
“啊!我也好想去首都看看啊!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没有这个命了!”
高冬苗避开齐晓军、在床上打滚的样子,真的有点像是一只肚皮朝天、张牙舞爪的小猫咪啊!
郑楠想象着代入,忍不住笑了笑,又安慰道:“你才18岁,还年轻着呢,再过些年,祖国发展得越来越好了,首都、羊城、沪上,想去什么地方不能去啊?”
高冬苗撇撇嘴:“那可不一定!我妈整天在我耳边念叨着谁谁谁家的姑娘跟人一见面就看对眼儿了,要不是我爸压着,估计她恨不得我立刻就嫁出去呢。
等嫁了人,就要被绑在一个地方了,哪儿还有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的自由啊?”
想到舅舅家的表姐结婚没半年就被催着喝秘方、生孩子,高冬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郑楠像是没听出来她的有感而发似的,只保证道:
“反正,不管你什么时候来首都,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到时候,我这个东道主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高冬苗立刻抛开了那些愁绪,笑道:
“那我可当真了啊!将来,要是去首都个十次八次的,你也不能把这话收回去啊!”
说着,高冬苗心里一动,脱口而出道:“楠楠姐,要不,明天我跟你们一块儿去首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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