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狂风呼啸,天生异象,太阳被乌云遮掩,只朦胧隐绰间洒下点片微光。
“报!”
“城外十里之外,出现了一队人马,人数约两万有余,此时正气势汹汹向南阳郡方向袭来!”
斥候连滚带爬地跌撞至屋内,他的衣衫破烂无比,刀痕刮刺弄破外衫,鲜血汩汩流出,染脏了衣裳,晕染了地面。
他讲话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其额处还不停泛着细密冷汗,瞳孔猛颤,显然是被吓的心惊胆战。
腥膻血气不停萦绕在鼻尖。
刘洋闻言心猛地一提:“可有看清军旗?”
“旗上所绣,为董字啊陛下!”
果真是董卓!
刘洋心下了然,檄文虽刻意绕过洛阳,精准送达各州际之间,但想必其中定有人心有不轨,向董卓通风报信。
天下忠于大汉的有志之士无数,但相应的,作奸犯科,投机取巧,趋炎附势之人亦是不在少数。
古往今来一向如此,安定盛世时,前者应天之势,行走于外,后者则隐蔽于阴暗之处,欲蛰伏待发。至后者势起,前者便会衰落,小人掌天下命脉,忠者则被打压至谷底。
一盛一衰,无穷交替,再至螺旋上升,王朝兴落向来这般。
东汉末年如今正值“落”时,豺狼虎豹终于舒筋展骨,自幽暗洞穴里重见天日。
“又是董卓这厮!”
吕布蹙眉怒骂,只觉这老不死的真是阴魂不散。
“陛下,请允臣出战!好叫这帮人看看,我等已今时不同往日矣!”
吕布豁然起身,双拳一抱。想到自洛阳逃出之际那番狼狈模样,便更是想要一雪前耻。
“吕将军稍安勿躁。”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曾屈身于董卓麾下,可能估测这次随军而来的将领是何人?”
这次来的是何人……
吕布陷入沉思。
自洛阳时,董卓麾下将领者众,核心将领除去他外,亦有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及华雄。
再加胡荣牛辅等重将。
斥候既言此次来兵两万有余,想必董卓定抱一击必中之心,像胡荣等人便不用去考虑。
李傕郭汜已于山下毙命,张济亦在阻拦他时被他斩杀于戟下,想必所来之人定为樊稠华雄中的一个!
“陛下,应为樊稠亦或华雄。”
“好。”
刘洋略一颔首以表知晓。
等刘洋几人立于城门之上时,追兵也早已兵临城下。
两万人是何等概念?
若刘洋不曾穿越,她大概会说两万而已,连一个县的人都达不到,几近不值一提。
可现在,在这人口凋零的东汉,在南阳郡内,在城门之上,她自上而下俯瞰望去,只觉一眼望不到尽头。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白雪被黑甲侵占,阳光被刀光替代,近处之兵嘶吼着,只待马上将领一声令下,便会冲杀进城,远处之兵排列紧密,成了凝为一团的点点墨迹。
空气仿若也变得稀薄,寒风卷来的不是碎雪,而是杀气。
“吕将军,”
刘洋眯眼望向高马之上的敌方将领:“此人是樊稠或是华雄?”
吕布定睛一看,却见这人身高八尺,仪表堂堂,怒目直眉,赫然并非以上二人中的任意一个。
“陛下,我不曾见过此人。”
刘洋一怔,垂眸几瞬再是抬眼,示意吕布问问下方之人名讳。
吕布照做,只见他一个提气,再是高吼出声:“城下所站者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敌将闻声昂首,亦怒声道:“我乃皇甫嵩是也!”
皇甫嵩!
刘洋贾诩几人面面相觑,俨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皇甫嵩——平定黄巾之后,被任为左车骑将军,兼冀州牧,并获封槐里候。
曾为一代军神,于扶风屯兵三万,后被董卓传召回洛阳,成了个并无多少实权的城门校尉。
而今,他竟是率两万兵马,堵在了南阳城下……
难不成此人亦投身于董卓麾下,或是为贼人所迫,不得已委身事董?
刘洋对吕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
“皇甫嵩?”吕布高声道。
“我乃吕布吕奉先是也,曾听闻过你的名讳,一直感慨于你的英勇,却未料你亦投于贼营,倒戈大汉,甚至将刀戟对于陛下!”
“你,是何居心!”声音破天,直击得人心神俱荡。
“吕布?”
皇甫嵩冷哼一声,扬眉回道:“你不顾陛下安危,掳陛下出京,有何颜面质问于我?”
话落,他又情真意切地望向刘洋方向,通过站位他已大致猜测出她的身份。
“陛下。”
皇甫嵩翻身下马,躬身一礼。
“董太师实乃忠臣矣,吕布先事于丁原麾下,又因利将其斩杀,此为不仁不义之人,莫要听信此人之言。”
皇甫嵩挺直脊背,迈步上前,似是忠心无比,可在走近两步后却是头颅不调,两眼一转,向其右后方向瞟了过去。
这是……
城上之人看出了他的示意,几人向皇甫嵩右后方探望去,只见马上坐着个垂着脑袋,存在感不强的将领。
吕布见之拢眉细看,越看越觉得熟悉,未几,他恍然大悟:“陛下!”
他压低声音:“那人乃华雄是也!”
贾诩亦言:“看似华雄为副将,皇甫嵩为主将,实则前者为董卓亲信,后者受其打压,董卓可用之人不多矣,这才任用皇甫嵩。而华雄,定是用来行监督之举。”
刘洋:“皇甫将军为人忠烈,想必是受董卓胁迫。”
“两军相接,必有死伤,我不愿与汉之忠臣兵刃交接,若是有法子将他们逼退就好了……”
*
夏侯惇几人已至,其余诸侯亦是接连赶来。
檄文传与十六镇,一为冀州刺史韩馥,二为豫州刺史孔伷,三为兖州刺史刘岱,四为河内郡太守王匡……
各路英杰甫一收到传召,便立即自各州动身,率兵卒万余匆匆赶往南阳。
因路途遥远,他们有的便在距城外百余里地相遇,再是安营扎寨,以休整一番。
这帮人所着衣物不一,浑身气质也不类同,像那偏北边来的行为举止就要更为粗犷一些,而那自南边来的则要略微收敛。
兵马浩浩荡荡,连接百余里,刀戟磕碰在一起,乒乓作响,锋利的戟尖映着日光,将本就不暖的苍白反出了更为严寒的冷光。
刘洋上任期短,汉灵帝在位时她又不甚出众,是故除去宫中几个老人,再加上董卓,蔡邕,和那帮只在废少帝,立新帝时囫囵扫了一眼刘洋模样的众臣子外,再无旁的人。
这帮赶来的诸侯更是如此。
因此他们在休整之时,匆匆用冷水洗漱,再换了身洁净衣裳,以防落下个殿前失仪的罪名。
靠北的那处,此时兵卒亦是或立或坐,以调整抚慰一番劳累的身躯。
而这当中,又属三人气质最为出众。
一神眉凤目,面若重枣的威猛汉子,与一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黑脸汉子,正齐齐跟在前头两耳垂肩,双手过膝,一看便生而不凡之人。
“大哥,你说这小皇帝秉性如何?若是再如灵帝那般宠信贼人,不识忠奸,亦或是毫无魄力,懦弱不堪,我等岂不是白走一趟!”
黑脸汉子瞪起虎目,直接大咧说道。
“三弟!慎言!”他身侧绿衣大汉低喝一声,再是斜他一眼。
“此处并非你我地界,鱼龙混杂,万不可再这般直言不讳!”
“二弟,莫要再气,三弟向来如此。现下你既已告诫过他,他自会谨记。”
刘备先是右侧首与关羽交谈一番,尔后再左偏首望向了张飞。
“三弟,陛下既已逃出洛阳,又发檄文召天下诸侯,想必定不是那等不思进取,识人不清之人。我等建功立业,兴复汉室之心,终能实现矣!”
“大哥,翼德知道了!”
三人这次并非自己响召而来,而是于中途遇到北平太守公孙瓒后,同他一道赶来南阳。
公孙瓒于刘关张三人有知遇之恩,刘备虽为皇室旁支,但除去这个身份外,他过往也不过依凭织草鞋为生,足以见其位卑权低。
于五年前,刘备三人共剿张角兄弟三人之时,立下了多次功劳,是公孙瓒上表明刘备之功,荐其为别部司马,守平原县令的。
可虽是如此,刘备现下也只不过一小小县令,关羽张飞两人,一个为马弓手,一个为步弓手罢了。与那些个不是刺史,便是太守的人相比,自无话语权。
若无公孙瓒接应,只怕是连南阳城的城门都无权进去。
这边,公孙瓒已安顿好麾下兵将,就又大步行至三人身旁。
“玄德,待休整过后,你我等人毋要耽搁,还是速速进城吧!”
公孙瓒与刘备曾同师事于卢植,故交谈间亲近无比。
“伯珪兄,我亦正有此意。”
话毕,公孙瓒与刘备一左一右,并肩而立,抬首向南阳方向遥望过去。
张飞关羽稍落半步,后者扬眉抬眼打量了一眼周围,前者则一直冷哼不停,还不时“不着痕迹”磕撞一下关羽肩膀,在关羽转头望去时则又仰天望地,不与其直视。
期间,又有阴云阵阵,笼罩天地。
大事欲发生矣……
重感冒,好崩溃,我的味觉快回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皇甫嵩来袭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