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郡王一行,还是按时启程了。
不等谷幽兰去看病,舒意欢便称自己已无大碍,且陪着萧元旦完成了辞行等一连串应酬。
礼数,无可挑剔。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平静、且正常。
既没有婢女惊呼自己洗澡被偷窥;先前做噩梦的人,也都睡得很安稳。
就是云书书有些不自在。
因为,那小王爷对自己,过分热情。
每天晚上约自己去他那玩不说,好吃好喝招待,还在自己大快朵颐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不住打量。
拜托,哪个正常男人希望自己在吃东西时,被另一个男人“深情”注视?
换成小兰就不错。
若是舒夫人?也勉勉强强吧。
这方面,云书书表示自己其实不太挑,但是,他怕。
毕竟,作为一个过分好看的男孩子,他知道,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所以,每次去,他都要喊上老和尚和谷幽兰,美其名曰,有福同享。
至于有难?
当然是老和尚去担啦。
怎么说,他也是明面上的大师兼高手,自己和小兰只是顺路蹭吃蹭喝。
完美!
还有那个舒夫人,也是怪怪的。
自己每次去,她都在弹琴,还配上一种欲说还休、似诉难诉的眼神。
据小兰说,她的琴音,颇有深意;每一曲,都大有来历。
但问题是,自己是音痴啊,又不是周郎,能听出什么深意?
白瞎了!
话说,这两口子不会都对自己有意思吧?
咦,为了旅途舒坦,我真是牺牲太大了!
云书书觉得自己才是最有资格提委屈的人,至于什么流云剑驱妖怪?边去吧!
可惜,即使牺牲已经这么大了。
妖怪还是虽迟但到。
数日后的一天傍晚,圆一大师神神秘秘地将云书书和谷幽兰叫到他房间,向他们展示了一只纸狗。
“这什么?”
云书书拿在手上,左右端详了会:“做得还挺逼真的!用的什么纸?”
因为那纸挺括却不失柔软,素白色中又暗藏着一丝红黑,似乎有活性,又透出一些诡异,云书书翻来覆去地看,有了几分好奇。
圆一大师示意他将纸狗放在地上,再凝聚真气一点。
“哗!”
那狗竟变成了寻常大小的土狗一只,除了身形略显僵硬,看上去,和真的并无两样。
饶是如此,狗一开口,就是人话。
“汪汪,主人?汪汪,你们不是主人?汪汪,我要去找主人。你们绑了我,主人会来救我的,汪汪。”
云书书无语了:“这怕是一只汪汪怪吧,哪来的?”
圆一大师尚未回答,谷幽兰亦从袖中掏出一只纸雀,道:“若是这个,我这也有一只。”
“哗!”
纸雀落地,竟也化成了一只真实的雀儿。
不同的,便是它将周遭打量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谷幽兰身上,叽喳开口道:“美人,你家大人管你交朋友不?”
“我去!”
云书书气得一挥手,气劲便将那雀儿重新变成了纸——中间还有一大窟窿。
纸狗果断缩到了圆一大师脚边。
迎着另外二人埋怨的眼神,云书书讪笑道:“失手,失手。不是,你们从哪里找来的这些?我怎么没发现?”
圆一大师先将纸狗变回纸,收好,这才正色道:“这是前天,老衲在厨房附近发现的。”
“我是昨天,在休息时发现这雀一整天都跟着我们,探头探脑的。”谷幽兰道。
“昨天?”云书书回忆着,“我们可是赶了一天的山路?”
“是呀。”
从昨天开始,萧元旦一行便进入丘陵山区,时而有小镇可供休息;时而又没有,必须扎营野外。
但过了这一段,便是入京的平坦大道,即使错过了城镇,还有驿站能够提供食宿。
因此,山野林间,就是幺蛾子最多的地方。
……
另一边,萧元旦和舒意欢住的地方,自然最宽敞舒适,后院甚至还有一个小池塘。
眼下,舒意欢就在池塘边,一个人。
夕阳西下,在水面折射出似晕染的红晖。
她选的位置极好,若是有人来,远远的就能发现。
而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是她在这里出神,看不清具体做什么。
似随意地坐在池边大石上,借身体、衣袖遮掩自己的动作,舒意欢信手一弹,“呱”、“呱”、“呱”,池边三只青蛙便应声而倒。
她看了看,选了一只尚在奄奄一息的,摄到了自己脚边。
“呱唧,主人,救我——”
“你家主人是谁?派你来做什么?”
“呱唧,主人就是主人。主人,救我!”
舒意欢皱眉,用脚拨弄着已经一半是纸、一半还是青蛙□□的青蛙,继续追问道:“除了主人救你,你还会说什么?”
“美人,你家大人管你交朋友不?”
舒意欢:“……”
她突然意兴阑珊地站起,起身的同时,那只蛙身上便已腾起火焰,瞬间燃成了一团灰。
再挥挥袖,将灰扬进池塘,连同先前的那两只,待水波荡尽,一切,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看了看天色,舒意欢转身回房,感叹。
“老五,真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
……
“有高手!”
随着自己派出的纸偶被发现销毁,离萧元旦一行驻足小镇不远的一处山洞中,一个黑衣青年一跃而起。
“也有美人,这……”
浓眉大眼、看上去阳气十足的青年面露挣扎之色。
“五哥哥,是又有漂亮姐妹要来么?”
随着他起身,与他同在塌上的女人也随之坐起,然后,一袭白狐裘,便从肩膀滑落,完美地阐述了,什么叫做“香肩巨滑”。
青年只看了那片雪白一眼,便急急回头,道:“快把衣服穿好,你知道,我受不了诱惑。”
女人窃笑,抬抬手,身上便是薄纱笼罩,还不如不穿。
同时,一团毛茸茸的尾巴向前,去挠那青年。
“好了,哥哥回头吧。”
被唤作五哥哥的青年直视前方,一动不动:“把尾巴收起来,说正事。另外,换身衣服,不要那么透的,就依着前些天,被你吃掉的那个姐姐那么穿吧。”
“严严实实,一丝不漏。”
依言换好衣服的狐女蹭着青年脖颈,娇嗔道:“原来哥哥好这一口?奴家也可以的,下次就这么玩吧。”
青年回望,紧接着,以手扶额,无奈道:“你那尾巴?”
“怎么了?”
雪白的大尾巴一扫一扫的,还分成数尾,在不经意间,提示着主人的血统与修为。
狐女佯装无知实则狡黠道:“这是奴家的本体,哥哥不是最喜欢吗?昨夜……”
“打住。”
看着眼前凹凸有致、身后还自带真实道具的狐女,老五苦口婆心:“那些话,晚上再说,白天不要说。”
“为什么呀?”
“咳!唯有克制才能带来欢愉,唯有给予才会满足得到。”
望着一本正经的老五,狐女不解:“五哥哥,为什么突然说起了大和尚常说的话,扫兴!”
老五苦笑:“这可不是什么大和尚说的话,这是我师尊常说的。”
“你不是挺怕你师傅的吗,怎么又时常提起他?”
“又怕又爱行不行?”
“可是,他要你去找气运,你却终日在和奴家厮混,嘻嘻!”
老五羞恼,继而佯怒:“什么叫厮混?你我明明是在切磋技艺,共同修行。”
狐女眨巴着眼睛,拖长了音:“哦——”
“那个,我们不是在说正事吗?”老五想了想,强行拉回话题,“先说正事。”
“好啊。”
“纸偶被毁,说明那行人里面有高手,为了安全,我们还是去山里先避避为妙。”
狐女娇笑点头:“好。”
“但是,根据蛙蛙和雀雀的反馈,那行人中确有上等美人,可供你我修行,这……”
老五脸上再次浮现挣扎之意。
狐女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乖巧道:“奴家都听哥哥的。”
老五挥手:“不是,你也可以给哥哥一点意见。”
狐女歪头:“哥哥的想法,就是奴家的想法,奴家都可以。”
老五惊异:“你就这么随便?”
狐女困惑:“哥哥不是就喜欢随便?”
“咳!画风偏了,赶紧转回来,先转回来。”
……
在神秘青年老五、狐女还在纠结,是选清华还是北大——不是,是先躲进山里还是照旧行事时,云书书这边已经准备妥当了。
武器:剑、笛、肉掌——圆一大师的,已洗得干干净净。
服饰:从头发包裹到脚底板、只露出一双眼睛、保证亲妈都认不出来、和夜色完全融为一体的劲装夜行衣。
月黑风高,吃饱喝足,正是除妖好时候。
“咚咚咚!”
忽然有人敲门?
已经穿戴整齐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云书书推了出去——谁要这是在他房间。
“谁、谁呀?”云书书问。
谷幽兰和圆一大师扶额:仓促之下,云书书竟然破音了,怎一个尴尬了得?
也不知外面人究竟有没有听出来,反正,还是一个很正常的女声:“云公子,王爷有请!”
“睡了,明儿再说吧。”
“舒夫人身体不适,颇感心悸,王爷请公子务必去看看。”
云书书张口就来:“夜深了,不方便,你还是去找圆一大师,或是镇上的医者吧。”
此言一出,便收到老和尚和谷幽兰的白眼两记。
云书书正在摸不着头脑之际,就听得外面婢女笑道:“找过了,他们都说,入夜后,看见大师和谷姑娘随公子进了房间,就一直没有出来。”
我去!
云书书无语。
不是,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仨眼下特意熄了灯躲在这黑漆漆的房间里,是闹哪般?
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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