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她。”
人群中有人挥了挥手，大家望过去，见是平时不爱与大家走动的宋安。
宋安上一次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是他拿到罗盘的时候，那满含期冀的眼神看得他头皮发麻。这会儿见所有人又都盯着自己看，不再是沉甸甸的眼神，只是求证似的一眼，他重重点点头。
大家回过头，目光又集中在了南依竹身上，既是有人作证，便不再怀疑她的身份，想听听她有什么高见。
南依竹显然没想到只有一面之缘的宋安会为她说话，她愣了一下，深深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到了其他人脸上。有人艳羡，有人疑惑，有人迷茫，还有人刚陷入了沉思，她回头看了一眼秦小小，她则是一副探究的神情。她知道，如果不能盖过秦小小的风头，她这次亮相就失败了。
“众所周知，永夜降临，一切妖魔鬼怪都会陷入沉睡，对我们来说，这是天大的好消息，想必大家都领到了任务，安全无虞的完成任务，我们才有对付那些妖兽的能力，况且，”她停下，目光在大家的脸上逡巡一圈，见许多人都跟着点头，“每到永夜，灵山宝藏就会开启，对我们这些**凡胎的普通人来言，是修炼灵力的最好契机。”
这番话是极具扇动性的，她列数了永夜的诸般好处，听得人热血沸腾，全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马上就要上枳灵山去。
“这样的永夜，我们为什么要想办法应对呢？”最后，南依竹看向秦小小，问道。
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又落到了秦小小身上，秦小小不由得苦笑，人们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已经忘了，永夜是因为什么才会骤降，也不会想到，今天是那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落入悬崖，明天会不会轮到自己身上？
可是，在这种时候，如果她泼下一盆冰水，便是那个见不得大家好的恶人，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
“正如南姑娘所言，既如此，大家又浪费这些时间在这里争执这些有什么意义，那两个人总不能是康领队所害吧？”秦小小顺着南依竹的话接了下去。
康平看秦小小的目光陡然凌厉了起来，沉着脸怒道：“你血口喷人！”
南依竹的眼底寒光一闪，转瞬即逝，抱臂站到了一边。
秦小小倏地笑了：“康领队不要激动，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人是你带着去的，你说是意外就是意外，至于青石的话，大家听听就算了。”有些种子要极早种下，晚些被别人另外种些别的，就长不出想要的果实了。
“我看大家耽搁的也够久了，也不知灵山宝藏的大门开了没？南姑娘人中龙凤，一番话说得我是心悦诚服，不如大家都跟着她往山里去吧，回来没准儿寻秦阁的大门还开着。”
准备作壁上观的南依竹又被她拉入了战局，南依竹冷笑一声，问：“秦姑娘不跟着一起去吗？”
“我还得照顾病患，这次就不去了。”秦小小的眼睛看向官城，官城适时趔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南依竹的目光在官城的身上停了停，皱了皱眉，总觉得他有几分熟悉，却又一时想不出来，只好作罢，率先走了出去，后面的人鱼贯而出，很快，整个大厅只剩了官城和秦小小两个。
“灵山宝藏……你不去？”官城问她，“不用担心我，我可以自保。”
秦小小有点犹豫，虽说她的任务和修炼没什么关系，但是她需要钱啊！可是枳灵山来回一趟最少得要两天两夜，万一……
她看了眼窗外，那来无踪去无影的“梁上君子”如果是奔着她来的倒还好，她离开自然会把人引到别处，如果是奔着他来的呢？
小罗的死还可以说是意外，这两个人堕涯真的是意外吗？还有那三天两头就来一趟的“梁上君子”，莫名其妙出现的南依竹，被她一诈就露出狠戾目光的康平……
迷雾一团又一团，每一团里都似有重重高山，怎么爬也爬不到山顶，一不小心还会摔个粉身碎骨。
除了青石和陆千机一行人是明面的NPC，还有哪些人是NPC？NPC需要修炼吗？心魔需要修炼吗？
如果都需要，今晚寻宝的队伍会相当壮观。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去，这一趟有可能拨开迷雾的一角，然后呢？管中窥到的豹是真实的吗？如果为了摸到这么一点模棱两可的所谓真相而失去了官城，怎么算是都是赔本的买卖。可是，如果可以钓出“梁上君子”呢？
秦小小摇了摇头：“我想去寻秦阁，哦，我想带你去寻秦阁。”大家都去寻宝了，寻秦阁必然门可罗雀。
二层小楼虽然离寻秦阁的侧门很近，但是到寻秦阁的大门却要走很长一段路，黑灯瞎火看不清路，更看不清人。如果有人的目标是她或者他的话，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最佳时机。
官城看了眼自己的腿：“我倒是不急着完成任务出去。”
秦小小冲他眨眨眼：“就是不出去，去讨点灵丹妙药也好啊！”
官城：“……”
你以为陆千机是做慈善的吗？
“走吧走吧，这会儿肯定没人。”
秦小小把拐仗递给他，扶着他便往外走，出了门，特意掏出钥匙锁了门，将钥匙放进背着的包里，两人这才慢慢往寻秦阁而去。
官城看她将钥匙晃得丁当响，恨不得所有人都听到他们出门似的，渐渐明白了她的意图，特别配合地走三步歇一歇，间或还要坐下捏捏伤腿。
这一路走得可谓比老牛拉破车还要慢，两边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冒出的不知是什么虫子的叫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难道她判断错了？秦小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是紧张的，等来的却只有风吹虫鸣？
官城忽然“哎呦”一声，好像踩到什么扎了脚，整个人一歪差点儿摔倒，秦小小忙扶住他，跟着他一起蹲下检查他有没有受伤，正在这时，有人从斜后方朝他们冲了过来。
官城和秦小小对望一眼，他们的斜后方有一丛一人多高的灌木丛，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隐于其中根本发现不了，官城也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
黑衣人奔着秦小小便冲了过去，伸手就要抓她后背的包，秦小小被官城一推，黑衣人扑了空，眼看一击没中，形迹却暴露了，他发了狠，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根长棍，照着秦小小就劈了下去。
这一棍竟裹挟着凄厉风声，那人竟是个练家子。
官城眼皮一跳，抄起他的拐仗便迎了上去，与长棍相撞，震得他虎口发麻。
黑衣人一惊，没想到官城竟能接住他的千钧之力，还不露败相。这一惊非同小可，手下便慢了节奏，被官城扫来的一脚踢中了小腿，只听“咔”一声，他的小腿竟断了。他闷哼一声，冷汗自额头滚下，用力挑开官城的拐仗，长棍直接扫向了他的下盘，官城躲避不及被击中后退了一步，黑衣人趁机一跃从灌木丛跳了出去，没入暗夜不见了踪迹。
虽然适应了黑暗，秦小小在这暗夜里依然看得吃力，只能模糊地分出哪个是官城哪个是黑衣人，耳朵却异常灵敏，听着两人打斗的声音，直到那声闷哼传来，心头一跳。
“你受伤了？”
官城捉住她伸过来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我没事。”额头冷汗涔涔。
断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怕是又要将养一段日子了。
官城的腿肿得老高，秦小小帮他卷裤腿都很费力，看到那青紫一片吓得哆嗦了一下，一时不敢动手。
“伤成这样你还坚持走回来？”秦小小气得想拍死他。
“看着吓人，不过就是被棍子砸到伤处了。”官城安慰道，轻轻抬起腿横放到床上，从药匣里拿出伤药准备抹药。
秦小小一把抢过药膏，蹲下帮他上药。
“你都这样了还护着我，可我……可我……还怀疑你。”她的声音闷闷的。
官城一愣：“你怀疑我？”
自从两人重逢，秦小小就发现他有事瞒着我，刚开始她没在意，因为他们不过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从最开始的疏离渐渐变成了默契十足，两人成了最合拍的伙伴，最信任的室友，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
可他，对她来说，还是个谜。
她今晚临时起意，一是想钓出“梁上君子”，二就是想探一探他的虚实。可她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凶险，他瞒她是真，护她也是真。
“什么时候你想说了，再告诉我。”秦小小忽然就觉得，那些东西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谁还没有秘密呢？
官城暗暗苦笑，他确实瞒着她许多事，那些事太过匪夷所思，他自己都一头雾水，又怎么能把她拉入其中跟着他一起担惊受怕。
他只是，想保护她的姑娘！
仅此而已。
“好。”他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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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暗流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