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姚府花园之中，折劂氏求了话，王元娘拒绝了。

姚府家事，王元娘一点也不想掺合。至于折劂氏嘴里说的给师父去信。这信送了吗？

王元娘不知道。

只要没得着师父的吩咐，王元娘就不会自行其事的给师父寻麻烦上身。

折劂氏很失落。

待折劂氏离开后，王元娘也不多留，她也离开。

只是在回客院的时候，半途中，王元娘遇上姚凤卿。

“姚公子。”

“清云姑娘。”

二人见面，姚凤卿挥退跟随的小厮伴当。

他说道：“母亲之言，不过戏语。让清云姑娘看笑话了。”

“……”王元娘沉默片刻后，才道：“贵府家事，我等外人确实不当掺合。”

这会儿王元娘瞧一眼姚凤卿，她想了想，还道：“乃弟年幼，师父医术高妙，高夫人想送令弟去师父跟前，许是想请师父调理令弟的身体。”

这一个答案是王元娘给的解释。哪怕不想掺合，至少也没想着让菩萨奴这一个小童子遇上什么麻烦。

千错万错，至少小郎没什么大错。便是有，也应该给一个痛快。

“菩萨奴。”姚凤卿的嘴里念叨了一回弟弟的名字。

对于这一个弟弟，姚凤卿的心情说不复杂是假的。一切起始，源于弟弟。

可应该归于弟弟吗？

姚凤卿更懂，不过是大人们的心底起了恶毒心思。

这一回的谈话，姚凤卿很客气。

王元娘当然是客随主便，也是客客气气的说几句场面话。尔后告辞。

等着王元娘离开后，姚凤卿的神色复杂。

心情郁郁否？

不。

姚凤卿觉得难受的是他发现，他离着心目中的清云姑娘很远。

或许他不了解她。她亦不曾想要了解他。

他们之间隔着山与水，隔着世俗，隔着太多的东西。他和她更像是陌路相逢的陌生人。

在王元娘这里，姚凤卿碰了一鼻子灰。等着他得到属下汇报，父亲想见他时。

姚凤卿应了。

在前院里，父子相见。

曾经的姚府尹，如今的姚老爷望着长子，他问道：“你要关着你老子到何时？”

“父亲何出此言。这倒是冤枉儿子。”姚凤卿淡然回道。

“冤枉。”姚老爷脸上有冷笑，他道：“我连府门都不能出一步，我这不叫关着，这叫什么，叫做牢吗？”

“如今吴地换了主人，父亲是曾经的大顺官员。您如今避一避，儿子纯粹是为着您的安危着想。父亲，您就太冤枉您的亲儿子了。”姚凤卿平淡的回话道。

姚老爷的目光盯着长子，他的眼神越冷。

就是父子二人冷战之时。

小李氏进屋，小李氏亲进送来茶汤。姚凤卿谢一回话。

小李氏瞧着姚凤卿客气的态度，她的神色缓和，似乎被鼓励一般。小李氏劝道：“凤卿，你莫怪。你父亲就是在府上被掬着无趣。他愿意出府也是想摸一摸情况，更想替族里做些事情，也替分忧一些。”

小李氏这一位姨母的话说的好听。姚凤卿听，耳朵觉得悦耳，这声音太熟悉，熟悉的闭目难忘。

可这话听进心里后，姚凤卿又觉得恶心。恶心的想反胃。就两字，难受。

姚凤卿的目光落在父亲身上，他笑道：“姨母说笑了。父亲忙碌一辈子，往前替百姓操劳，替族里操心。往后有我这一个儿子分忧，当让父亲多享受一点清福才是。”

“哗啦”的茶盏摔碎声响起。小李氏捧上的茶盏，姚老爷没喝，他直接摔在地上。

瓷器的碎片散了一地。地上的狼狈，瞧在姚凤卿的眼中，让他的心绪难平。

一股莫名的火气上涌。姚凤卿知道，他的养气功夫没出错，出错的是练的魔门功法。

“克制。”这是姚凤卿心头的想法。

“孽子。”姚老爷骂了话。

“孽子，哈哈哈哈……”姚凤卿抬头，他笑出声来。

笑罢后，姚凤卿说道：“我若为孽子，乃父又是什么。”

“逆子，我怎么生出你这等逆子。早知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这等逆子。便是生了，也当早早溺了去。”姚老爷还在火上添油。

“姐夫。”小李氏劝了话。

不过小李氏的劝话，她不劝还好，她越劝，姚老爷越生气。

姚凤卿瞧着眼前的一幕，他冷笑。他眼底的清明之色越来越少。

有些疯狂染上了姚凤卿的眼眸子。姚凤卿也在添油。他道：“姨母，我乃孽子，逆子。想必父亲更盼着的还是您当初腹中的孩儿吧。”

“若非为了这一个孩子，姨母当年又何必加害菩萨奴，又何当挑拔事非呢。”姚凤卿这话一出。

小李氏的脸色一片煞白。

姚凤卿啧啧两声，又道：“可惜，姨母福薄，我那个弟弟没能耐降生于世间。”

听着姚凤卿这话，小李氏的手抚上小腹。尔后她抬头，她望着姚凤卿，说道：“你全知道。”

“当然知道。”姚凤卿语气平静，眼眸子里染上疯狂的味道。他说道：“还是我好意替母亲解决了烦恼，送了未出世的弟弟一程，免得他降生后，让父亲在姨母和母亲之间左右为难。”

“……”这话一出，小李氏当场愣住。便是姚老爷一时间也愣神片刻。

对于小李氏怀过孩子，又落过胎儿一事，提了裤子不爱认帐的姚老爷真不知情。

不过一猜测，这一位姚老爷也能想像得到。一旦小李氏生下儿子，一准要逼婚。

因为这不是头一回。当年生了上官葳儿，小李氏逼过一次婚。

彼时的折劂氏出现，这一位的来头更大。

小李氏只能认栽。

可当年的情况又不同。折劂氏的后台是不错。可彼时的姚老爷已经在折劂氏那里拿不到太多的好处。

而小李氏的生父，李长老也已经在魔门里建功立业，有一席之地。

真是闹出大动静，小李氏未必不能逼婚成功。

可一切的一切遇上的意外。折劂氏闹出来的事情，在姚凤平安归来后，姚老爷就是和了稀泥。

或者说当时的小李氏已经有苗头想逼婚。

比起小李氏，折劂氏在姚老爷眼中的利用价值更高。

因为小李氏背后的李长老，因着姚凤卿的存在。这总归一家人不说二家话。

李长老是姚老爷的岳丈。再娶小李氏，那还是岳丈。

姚老爷的算账多精明。当然不干赊本的买卖。

“你怎么敢。”小李氏伸手在小腹抚了一下，尔后，她凄厉的大喊一声。

再然后小李氏向亲外甥冲过去，她想挥手就打。

姚凤卿伸手，只是轻轻握，小李氏的手腕就像被铁钳辖制住。

姚凤卿语气平静，却是声音里带着冷漠的味道。他的眼神开始癫狂，他说道：“姨母，我为何不敢。”

这会儿的姚凤卿很冷清，或者说他以为自己冷静。实则不然，他自己瞧不见自己的癫狂。

可旁人瞧得见。

姚老爷瞧着像疯了的儿子和小姨妹，他在旁边憷得慌。一时间，他倒跟外人一样的格格不入。

“我的好姨母，您借我的手，用我身边人当初谋害菩萨奴。您激怒了母亲，让母亲加害于我。啧啧，这些旧事，姨母贵人多忘事，我可曾一一记得清楚。”姚凤卿一笔一笔的算着旧帐。

小李氏的手腕很痛，痛呼出声。姚凤卿不在意，他还在念叨着旧帐。

“凤卿，你疯了。”姚老爷走上前，他对儿子说道：“你先放开你姨母，有话慢慢商量。”

瞧着儿子眼神的疯狂，姚老爷不敢说重话了。他放缓了语气，就想让儿子先放手。

真让小李氏有一个好歹，岳丈大人那一边姚老爷也不好交差。

对于李长老而言，女儿是手心，外孙是手背。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边出问题，李长老都得疼。

至于姚老爷，他反倒是外人。但是卷进事情里，姚老爷也不敢继续装傻。因为他在场，他逃不开干系。

此时此刻，姚老爷想大家缓缓，好好说话。他老了，他怕了。

可有人不怕。小李氏不怕，小李氏这会儿还想替失去的孩子讨一个公道。

小李氏还能硬着脖子说话。小李氏就不相信亲外甥能拿她怎么样。

临江郡，姚府。

在做客的王元娘守着客人的本份，她就居于客院。

前面拒绝一回折劂氏之后，她一回来，她去寻了师弟，把这一件事情一说。

“师姐，拒绝一回，本无错处。”王乞儿同意师姐的做法。

老好人做不得。这是姚府家事，他们掺合算什么？

“我就想着且缓缓，如果我们离开前真得着师父的信，且就看看师父的意思。如果不曾得信，离开时，也便是对于高夫人的请求爱莫能助。”做为徒弟，王元娘当然不能胡乱做主。

一切折劂氏是否真话，又是否能求动道余仙姑。

就是师姐弟二人说一番话，王元娘向师弟探讨一下宝药炼制之法时。

折劂氏来了客院。折劂氏一来，她就拉着儿子菩萨奴跪在王元娘王乞儿这一对师姐弟的跟前。

“清云仙子，清虚仙郎，望二人救一救菩萨奴。”折劂氏的眼中有惊惶之色。

对于折劂氏这等大礼，王元娘遭不住。于是她和师弟一人搀扶一个，她搀扶了高夫人，可没受了对方的全礼。

“何需如此，高夫人，这太过了。还请您给讲一个清楚。”王元娘脸上有不悦，她语气尽量的平和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