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唯在此见到他们几个人也是满脸惊愕,然而周渊第一个发现他的不对劲,喊道:“小心!”
同时,高唯手里的飞丝银针已经射出。
几人反应敏捷地躲过飞丝银针的袭击并合力将高唯制服后质问他在此作甚,这下面又是什么地方。高唯不肯说,还打算释放信号,被李悠然眼疾手快一掌打晕,随后几个人便将他拖到一边绑了起来,转头再次进入新的暗道,也就是刚才高唯出来的那个暗道。
这里与先前不同,光线明亮,几个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眼看着烛灯排列越来越密集,视线也越来越明亮,他们猜测这次应该是找对了地方。
最后一个转弯过后,原本狭窄的通道陡然变得宽敞。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球形镂空的金属笼,里面有只振翅欲飞的大鸟,动作灵动传神,就像真的一样,唯一不足是那只鸟闭着眼睛。另外这笼子上还挂着数十个拳头大小的圆珠子。
他们刚一靠近,那笼中的鸟像是有感应似的忽然睁开了眼,这一小小动作着实将四个人吓了一跳,随之而来的便是漫天箭雨,四周不断有乱箭射出,像是无穷无尽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四个人慌乱躲避中李悠然喊了一句:“得找到机关,让这些箭停止才行!”
陈规注意到随着周围那些不断射出来的箭,笼子上的珠子也在随之不停地排列变化。他趁机来到这笼子前,仔细观察那些不断移动的珠子试图寻找其中的规律所在。
眼前这一波箭雨好不容易停下,沈昂问他:“你在干什么?”
陈规看得入神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一旁的李悠然替他回答,“他学过破解机关术,让他试试吧。”
陈规心里不知有了几分把握,他以内力尝试催动笼子上的那些圆珠子,但这么一来也导致了新一轮的箭雨再次来临。
沈昂朝他喊道:“我们先替你挡着!”
三个人在周围拼命阻挡乱箭,可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陈规弄了半天这箭不但没停,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乱,有几次为躲避这些箭,几个人甚至相撞到了一起。
沈昂首先察觉到异样,“怎么这箭越来越多啊!”
李悠然也发现了,但他没说话,一个是他相信陈规的实力,他也怕一说话反而泄了自己的力气。
陈规也只能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不被干扰,他认认真真地回忆着师父从前教过的机关破解术,此时此刻已容不得他出半点差错。
沈昂和周渊的体力也消耗了大半,还在咬牙坚持,时不时看向陈规,希望他能尽快破解这机关。
就在他们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乱箭终于停止了。
累到极点的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李悠然已经快站不住了,靠着墙壁气喘吁吁,若是再拖延一会儿他恐怕真就要被这乱箭射死了。
陈规却让他们先别乱动,还没完。
沈昂看着他这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疑惑地问李悠然:“你俩从小一起长大,同一个师父教导,为什么这机关破解术他会你不会?”
这话直击李悠然的痛点。“太难了……”
周渊还在一旁解释补充:“这种术法本就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不仅对内力要求高,还要有强大的逻辑推理能力。说白了就是既要靠体力还要靠脑力。”
周渊这番话乍一听是在替李悠然解围,可李悠然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不对劲。
此时只听耳边轰隆一声,三人齐齐转头,发现身后的一扇石门,打开了。
这机关到这一步,陈规才算将其彻底解开了。
殊不知与此同时,楚灵寝室中那一模一样的缩小型笼中鸟的摆件也随之生了变化,笼子自己裂开了。
石门打开之后先是一股刺鼻的异味让人不禁手掩口鼻,接着眼前的一幕让他们一个个面如土色。
这门后的密室之中立着数十个桩子,每个桩子上都绑着一个人,白文婷也在其中。那些人双眼紧闭昏迷不醒,甚至不知是否还活着。除白文婷外他们身上都穿着西城武院的衣裳,可以确认都是武院的孩子。密室角落处处可见堆放着的森森白骨,那头骨也并不是成年人的头骨该有的大小,令人汗毛耸立,不敢细想。
另一边火炉上有人还正在煮着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汤药,粘稠乌黑,令人作呕。他看见外人忽然闯入,吓得手里的药碗都差点掉了,满眼惊恐地看着他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张总管?你怎么会在这?”李悠然先认出了他。
“我……我……”
张总管支支吾吾眼神不定,就在他们准备再进一步询问时,张总管忽然把那药罐子朝他们泼去,趁着他们躲闪之际向门外跑去,又被周渊给堵了回来。陈规也上前帮忙将人按住,张总管此时也自知逃跑无望,放弃了挣扎。
李悠然问:“这些孩子都是你抓来的?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张总管摇了摇头。
李悠然示意陈规去看看刚才打翻的药罐,陈规蹲在地上仔细辨别着那些药渣,拿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便立即将药扔到了一旁,眉头紧锁。
“这药……用得十分邪性,能麻痹人的神经,却又滋养血液,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总管肯定了他的说法:“你说的没错,那药就是用来净化血液的,是专门给他们喝的。”
“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给他们用这药?”
“就是因为他们太好了,他们都是被楚灵选中的‘幸运儿’。” 张总管说话的时候神情复杂,也不知是哭是笑。
这时候周渊在一个孩子后脑部位发现了伤痕,那孩子面唇都没了血色,全身除了这一处再无其他伤痕。正是这一点发现才真正让他感到了可怕。
他质问张总管:“你在取血?”
“是啊,他们都是武院的佼佼者,是朝廷秘密培养的人才,是未来能光宗耀祖的人,不取他们的血取谁的血?”张总管的话听得人浑身发毛。
“取血何用?”
“这你们该去问楚灵才对。”
李悠然讶异道:“这么说楚灵也知道你在做这些?”
“楚灵……他就是个禽兽!”张总管忽然激动起来,“他练就‘三阴’邪功不得其法伤了根本折损寿命,需要定期服用人血来维持样貌和性命,这被取血者自然是越年轻越健壮越好。不然你们以为他修建这武院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是为他自己输血续命的!”
“那……”沈昂声音一滞,甚至有些不敢再问下去,“那些之前说被朝廷选中的孩子们……”
张总管看了看角落里堆放着的那些白骨,虽什么都没说,但大家想必也都明白了。他们早已经成了楚灵手下的牺牲品,一切都不过是骗局。那些寄回家的家书与钱财也许是楚灵为了瞒天过海而做的最后一点人事。
沈昂不明白,“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替他做这些?”
“我也没有办法啊!他废了我一身的武功,以我妻儿性命相要挟,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偷偷放跑一个希望终有一天有人能够发现这一切,但可惜那些孩子最终都还是被高唯灭了口。”
沈昂猜测,“这其中就包含李志和徐小多是不是?”
张总管点了点头。
李志当初逃离西城武院之后躲在前往清溪镇的商队的货箱里才得以逃开高唯一路的抓捕回到清溪镇,后来遇到了沈昂和周渊,可最后还是没逃过高唯的毒手甚至连累全家遭灭口。
西城武院里最早是只有那些逃难而来无家可归的孩子,武院渐渐有了“名气”后便有不少父母主动把孩子送来,还盼着他将来光耀门楣,可谁能想到惊天骗局之下的真相竟是这般鲜血淋淋。
“那为什么仵作验尸却什么都验不出来?”李悠然问道。
此时角落里的白文婷开口了:“那毒吸入便会毙命且难查死因,最后也只会归咎为突发心疾,死相也如同睡着一般,死后七日身体出现青斑易与尸斑混淆,但若剔去血肉,便能发现青斑入骨,故名:青莲。”
李悠然这才想起他曾看过李志一家和徐小多的尸体,确实如她所说。
他转头看向白文婷:“你怎么会对这东西了解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父亲当年就是被楚灵用青莲所害,跟他们的死状如出一辙。”
“白掌门是被楚灵害死的?”李悠然惊道。
“楚灵当年为了抢夺掌门之位,用青莲毒害我父亲后谎称是突发心疾而死,丧事也是由楚灵一手操办。若不是后来我偷听到他和高唯的对话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因此我一直被他追杀。当年我父亲看他可怜,才将他姐弟俩带回白虎堂收养,却没想到是养了只狼……以至于我到现在连我父亲的尸首都还未找到……”
说到此处,整个地牢忽然开始剧烈晃动,张总管说:“恐怕是有人发你们了。”紧接着只见他们来时的那道门轰然落下,原路被彻底封死。
张总管此时快速扭开另一道隐秘机关,“从这边走,快!”
他们解开白文婷之后又想去解救那些孩子,张总管阻拦道:“别管他们了,他们已经不行了,你们快走吧!晚了地牢就会彻底封闭谁都出不去了!”
“那你呢?”
这道机关需要有人一直撑着不能松手才能保证门不落下,所以他不能走,“我造得孽太多了,你们出去一定要揭开楚灵的罪行……快走!”
地牢摇晃越来越厉害,张总管的体力也快要支撑不住了,他们一行人终于在最后关头从地牢中逃了出去。
只不过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出口通向的地方竟然会是楚灵的书房。
而楚灵此刻正披头散发盘腿而坐,原来有事外出只是谎言,实际上是躲在这里闭关偷练邪功。
“没想到,你们居然能活着出来。”高唯早已挣脱捆绑将他们进入密室的事告知了楚灵。
白文婷见到楚灵恨不得立刻将他抽筋扒皮,理智全失:“楚灵!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楚灵冷冷看了她一眼,“白文婷你一个人死还不够非要拉上他们,现在好了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就都得死!”
话落,楚灵一跃而起,几个人在书房内打了起来。然而楚灵的三阴功不是白练的,虽未完全参透只掌握了一半,但是对付他们几个也绰绰有余,然而局面却在白文婷拿出那枚掌门令牌后彻底扭转。
这掌门令牌是楚灵最想要却一直都没有得到的东西。在白虎堂只有拥有了掌门令牌这掌门之位才算是坐得名正言顺。
当年事发之后,白文婷不仅毁了白虎堂的绝学“白虎神功”还抢走了令牌躲了起来,这令牌这些年一直在白文婷手里攥着。
此时令牌的出现大大刺激了楚灵,要知道这三阴功之所以被列为禁术就是因为练就此功除了对心性有碍之外,还会损伤寿命,且在练功期间最忌讳情绪上有大的起伏,不然极易走火入魔。
“楚灵!没有这令牌,你即便当上了掌门也依旧名不正言不顺!你什么都不是!”
言语刺激让楚灵神志恍惚,竟将白文婷看成了白昊天,激动地双眼通红,“我杀了你!”
他越是暴怒破绽也就越多,被白文婷一剑刺中后,几人合力才勉强将他制服,白文婷剑指着他质问道:“我爹对你有恩,三年前你到底为什么恩将仇报杀了他?”
“我恩将仇报?只不过一口饭的恩情便想要我一辈子为他当牛做马不成?即便当牛做马我也认了,可就在你二十一岁生辰那天,我姐姐遭歹人奸污惨死,白昊天却对此事置之不理,就像死了一条狗一条猫一样不值一提。那一夜,我拖着我姐姐的尸体到处找可以为她葬身的地方,而你们一家却在为你庆贺生辰,真是高兴啊!白文婷,这些你都记得吗?”
楚灵的样子并不像在撒谎,尤其在提到他姐姐的死时,即便白昊天已死多年,他眼底的恨意却仍然不能消散。然而反观白文婷,她显然不知道这件事,她甚至已经记不清她二十一岁生辰那天的事了。
“……所以你就用青莲杀了他?”
“没错。对了,你知道那青莲是谁给我的?”楚灵看着白文婷,“正是你的好夫君,当今的风云尊主,林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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