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铮一直知道她同汴京贵女是截然不同的,纵使他是男子,甫一听见这般话语,还是油然而生了被调戏的羞恼,黑曜石般的眼眸微微瞪了傅靖姮一眼,面色上也有几分不自在。
但卢铮想着二人终归是要成夫妻的,海誓山盟已立,当夫君的无谓这般小气,当即解了衣袍一角,伸出手握着傅靖姮的手引导她的手摸向了腰间壁垒分明的肌肉。
傅靖姮顺着沟壑,一点点地摸着这紧实温热的肉块,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眼睛笑成了月牙状,不住口地称赞卢铮:“阿铮这块头练得当真极好,继续保持。”
不禁想起自己穿书前过着清汤寡水的社畜日子,哪里能想到有这般奇遇。
傅靖姮的手指微凉细腻,在卢铮的腰间腹部缓缓游走,他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不是宫里去了势的公公,不消片刻,那不可言说之地便有了勃发怒张之势,胸膛也起伏地厉害,平复着气息握着了傅靖姮的手,说道:“天色也不早了,阿姮还是早些休息吧,来日方长。”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傅靖姮当然感受到卢铮的意动了,抽出手轻轻弹了一下那处,卢铮倒抽了一口气,傅靖姮得逞地笑道:“好吧,待日后成婚了,我再好好细赏卢三公子。”说罢,还颇为轻佻用食指地抚了一下卢铮的下巴,便背着手进了殿中。
卢铮平息了火气后,见傅靖姮已洗漱安顿好,便趁着夜色乘轿离开了镜湖别苑。
因有皇帝密旨,莫说外间人,便是宫里知晓傅靖姮迁居此处的人也寥寥无几。
潘贵妃自从宸妃入宫后,便有些失宠的趋势,有些宫中秘闻自无从得知,百无聊赖地在自己宫中剪烛花。
侍女秋宁看着夜深霜重,忙劝道:“娘娘该歇着了,圣上今儿已歇在了昭阳宫。”
钗环尽卸的潘贵妃不复白日里的雍容国色,素白的面孔上神色淡淡道:“又是昭阳宫,圣上想必很喜欢这位宸妃吧,有多久不曾来长乐宫了?”
秋宁不敢出声,倒是潘贵妃自嘲道:“你不敢言,可是我记得清楚呢,圣上已有半个月未踏足长乐宫了,他以前从未这般过,想来我也是真的容色渐衰,比不得那些年轻的嫔妃了。”
“娘娘哪里的话儿呢?奴婢瞧着圣上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这么多年,他何曾真的冷落您,况且那蛮夷女子不过是会几曲登不得大雅之堂的肚皮舞罢了,何能与娘娘同日相较呢?”
潘贵妃听了这话,心里踏实了许多,转头又问道:“裕昌呢?已有好些日子未进宫与本宫请安了?他在做什么?”
秋宁遣退了一旁的小丫头们,低声道:“公子托娘娘设计傅大姑娘和亲不成,如今正逢她在大理寺狱,想着李代桃僵令这世间再无傅靖姮,暗地里再将她转赠予拓跋三王子,既能打压了卢氏的气焰,还能跟拓跋三王子结个交情,可谓是一举多得。”
潘贵妃闻言嘱咐道:“尊主不喜欢咱们越过他直接同北夷来往,让裕昌仔细些,莫要落了马脚,连累本宫。”
秋宁低声应是。
卢铮私宅,因皇上密旨已下,他很容易便将那天状告傅靖姮的丫鬟从孙夫人那要了过来,此刻便跪于堂下。
凌霜侍立在侧,把这些日子查到的这位名唤绿芸的丫鬟的关系查了个遍,朗声读了出来:“一月前,你亲生的兄弟在昌盛赌坊输了二百两银子,你老母去御史中丞府哭求你帮忙,从你那拿了五十两银子救急,余下的一百五十两却在十日前一把付了个干净,你这银子从何而来?孙家小姐临出门前,本该是一等丫鬟晴初和落月陪着,怎的那日她二人便腹痛不止,由着你这个管衣裳的二等丫鬟伺候主子出了门?”
绿芸自打干了这亏心事儿便知有一天必然会东窗事发的,只是未曾想到会这么快,主子姑娘待她恩重如山,她却为了那不成器的哥哥背叛了她,害得她差点魂归西天,连日来的愧疚和不安反复折磨着她,如今经凌霜一逼迫便什么也顾不得,全都吐露了个干净,哭道:“奴婢有罪,前些日子有位公子找着奴婢母亲,将奴婢诓骗回家,说只要在傅五姑娘及笄之日,拖住我家小姐,同傅大姑娘叙话,便将奴婢哥哥的欠账全部平了,奴婢一时昏了头了才会这般,害了我家小姐。”
卢铮沉声问道:“那找你的公子又为何如此行事?孙书仪又怎的落了水?”
“他只说倾慕傅五姑娘已久,却无机会亲近,只要奴婢怂恿小姐拖住傅大姑娘,他便能成就好事。小姐因想同傅大姑娘说说私房话,便支走了奴婢,待到奴婢去寻时,已然不得小姐踪迹,只有一位小厮低着头递了个纸条给奴婢,上面写着小姐已被傅大姑娘所害,若奴婢想全身而退,便只能去大理寺卿面前状告傅大姑娘,并尽快在夫人面前落定此事。”
卢铮不得不说这人当真是环环相扣的好算计,明面上打量着祸害傅靖姝,实则是想拉傅靖姮下水。
一个眼神递过去,长青便将那狂徒提了上来,那狂徒名唤林葙,是个破落户家儿的子弟,祖父那辈同林若芙家有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
他一露面,绿芸便指认道:“就是他!就是他指使的奴婢,请公子明鉴。”
卢铮挥了挥手,便有人将绿芸带了下去,只余下林葙在这里。
林葙因着受过刑,浑身皆是累累血痕,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嘴角,邪气的面庞漏出鬼魅的笑意,悠哉道:“卢三公子这是又想问些什么?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卢铮先前从他嘴里拷问出来的东西,顺着线索去查,俱都指向了御史中丞孙家和林若芙家,卢铮不是傻子,摆在面上的东西岂能轻信,恐怕是有人特意抛了林葙这颗弃子来拖傅靖姮下水,便派人去查了林葙的信息。
倒是怪事,此人原也是正经子弟,年年科举虽屡试不第,但周遭人都说他是品德贵重的人,不晓得为何一年前忽然性情大变,留恋花街柳巷不说,还荒废了学业,如今又牵涉到这局棋中,成了整盘棋最重要的那颗子。
卢铮深知对付这种人物恐怕不能以酷刑强逼,便说道:“你知道的,此事成与不成,你都是没得活路的,但不知你如此,潘裕昌可能给你想要的东西?斩草要除根,这样的道理人人都知,他又岂会给自己留把柄?”
卢铮提到潘裕昌时,他眼中的慌色虽一闪而过,但卢铮也看在眼里,恰逢长青送来沈谦手下发来的飞鸽传书,一目十行过后,卢铮浅笑了声:“是该叫你林葙还是林枫?”
林枫抬眸,先前脸上的怡然自得荡然无存,冷冰冰地看着卢铮道:“便是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原来这林葙和林枫是一母双胎的同胞兄弟,却因为祖训道双胎不吉,林父本想溺死二子林枫,怎奈何林母不肯,便送往了乡下庄子由仆人教养,说来命运弄人,长于汴京的林葙虽敦厚守礼,却无甚才学,屡试不第,倒是长在乡间的林枫天资卓绝,才学非凡。
那仆人夫妻养育他多年早就当做了亲生子,不忍心耽误他这一身的学问,凑足了银子,送他来汴京最便宜的寒门学堂读书,岂料无意间林枫发现林葙同自己一样的面孔便起了疑心,假扮了林葙入府套话,竟把事实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从那一刻起,仇恨和怨毒便在林枫的心里生了根,终于他在一个夜黑风高夜拿起屠刀杀了林葙,并将他扔于京郊悬崖下,恰好被路过的潘裕昌看了分明。
过了一年纸醉金迷的神仙日子,将林父林母所剩不多的钱财画了个干净,也不知是他们当真没认出,还是认出来却不敢言,任由林枫肆无忌惮地挥霍,直到半月前潘裕昌携此事要林枫为他做一件事,事成以后,便将他同养父母隐姓埋名送于江南,过全新的日子。
不得不说潘裕昌在玩弄人心方面确实不凡,只不过区区几眼,便将林枫心底最深处的隐秘和渴望看得一清二楚,又设计出这套连环计拖着傅靖姮和卢铮下水,若是局外人,卢铮当真要给他鼓掌叫好了。
知道了林枫的所求,卢铮便道:“你为潘裕昌谋事,也该打听清楚他是个什么手段和性子的人,你被抓起来的第三天,他便派人去对你的养父母下毒手,所幸我手下人及时救了他们,若你肯配合揭露潘裕昌的罪行,他能给的东西,我一样能给,与其与虎谋皮何不及时调头?”
这林枫对他养父母倒是孝顺,顾不得卢铮给他提的好处,忙问道:“我爹娘如何了?他们没事吧?”
“无事,只是受了点惊吓,我已经安排他们待在了安全的地方,只要你点头配合,待此间事了,我亦可以安排你们改头换面去江南生活,你们这三条命能不能保住全看你。”卢铮说道。
林枫听闻沉默了一瞬,便道:“要我配合你,我需得先确认我爹娘的安全,只要他二人无恙,我这条命要与不要,都无甚要紧。”
卢铮见状便命凌霜安排。
长青从外间走来,低声在卢铮耳边说道:“大理寺狱那边,潘裕昌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此刻去定能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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