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娶的，是谁？”徐青矾问，问完他就后悔了。

“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人，而是小狗吗？”百里黑野撇开视线，看着徐青矾垂在身侧的右手，他的右手握了握又松开，百里黑野笑一声，“徐青矾，你走吧。”

“我走哪儿去？”徐青矾问，“你又要抛弃我？”

“什么抛弃？”百里黑野说，“让你回房休息。”

“我话还没跟你说完。”

“如果你说的还是关于徐青秋的，那你不必说了。”

“为什么我不能说关于徐青秋的？那我难道说关于我……”徐青矾心想，这剧情是可以这么发展的吗？

“说关于我的？”徐青矾确认一遍，“难道要说关于徐青矾的？”

百里黑野瞧着他，他好像有点急切，又有点手足无措，百里黑野开口，“徐青矾，到底是谁在打哑谜？”

“到底什么意思？”徐青矾坐下，跟百里黑野面对面，他盯着百里黑野看，百里黑野被他盯得移开了视线，徐青矾恍然大悟，“天哪，徐青矾不会是把你给掰弯了吧？”

百里黑野微妙感觉到他这话里还有别的意思，便笃定道，“徐青矾不就是你。”

“不一样，总之。”徐青矾说，“你不能喜欢我。”

百里黑野似乎是被噎住了，他笑一声，“徐青矾，我不理解你。”

“哪里不理解？”

“你呆在我身边，你渐渐知悉我的一切，可你对于你自己，却是一字不提。”百里黑野搁在桌上的手指敲出两声好听的脆响，“你前后矛盾，帮我追妻，却又搅黄，你心口不一，对我说的话，不完整也不全面，究竟。”

他顿了顿，忽地逼近徐青矾，徐青矾本能地往后缩，他抬手，握住徐青矾的后脖颈，强迫徐青矾向前。

“你跟徐青秋之间发生了什么？糕点是她用来害你不是吗？是她跟唐之要将你推出去不是吗？是她来过我房中与你对质不是吗？”

徐青矾咽口口水，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长时间的观察百里黑野的脸。

百里黑野的额发被水汽沾染，黑得至深，还有他那双深沉的眼，眼中包含许多情绪，眼瞳却清澈倒映出徐青矾的脸。

“为什么这许多，你一个字都不跟我说？”

“我会渐渐知悉你的一切吗？”徐青矾笑道，“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有他不好的情绪，但你刚才那种情绪，你眼底埋藏的东西，你会。”徐青矾停下。

“你打算。”徐青矾看向他双眼，又换了种措辞，“你准备好了，来让我全部知悉吗？”

徐青矾问的是如果百里黑野要跟他在一起的话百里黑野究竟想清楚了没，但百里黑野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你是怎么想的？”百里黑野轻问。

“这就是个乌龙百里黑野。”徐青矾笑了声，“唐之与徐青秋要将我推给李路，因为徐青秋不想嫁给李路，她想嫁的人是你，我气不过他们这么对待我，我很自私的。”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百里黑野松了手。

沉默片刻后，他说，“你就当我是被妖上了身。”

徐青矾揉揉后颈，玩笑道，“堂堂捉妖师，怎么会被妖上身呢？”

百里黑野勾唇一笑，望着他，眼神浓烈，“那你就当我，是自作多情吧。”

徐青矾一愣，百里黑野加深了笑，“如果你不打算走的话，我就当你是想跟我一起睡了。”

“我现在就走！”徐青矾可招架不住像他这种打直球的人，想当年，他的初恋也是这样把他追到手的。

徐青矾心有余悸地走到门口，拉开了门，晚风徐徐而过，他竟然回了头。

百里黑野正安静地瞧着徐青矾，他眼中被灯火扑闪的是得不到却想占据的**，见徐青矾望了过来，他抬手，修长的指搭在唇间，“这笔帐，你想清楚了再来跟我算。”

什么帐？徐青矾逃出屋子，心想着是他醉后将百里黑野当成前任后亲破他嘴皮的事么？

这也不算个什么特别大的大事，还算什么算啊？要不是百里黑野刚才的侵略性太强，他必会说清楚的啊。

*

翌日，气氛不太对，不太对到了一种很明显的地步。

第一点，徐青矾破天荒地早起吃饭，第二点，徐青矾坐到了桌上离百里黑野最远的位置，第三点，徐青矾吃饭的时候，不再插科打诨。

这样很没意思，大年看看百里黑野，又看看徐青矾，“老大，徐青矾，你们俩之间，究竟是什么矛盾啊？你们赶紧把这矛盾给化解了吧，现如今吃饭都没意思了。”

百里黑野笑了一声，“大年。”

意识到百里黑野可能会打直球的徐青矾连忙说，“害，还不就是我做什么事之前没跟他商量，他就一直生气呗。”

“是啊！”大年点点头，“徐青矾这确实是你的问题，你就应该做什么事之前先跟老大说嘛，你老是先跟我说干什么呀？”

徐青矾不乐意了，他瞟眼大年，又不好反对，只好一口接一口的吃菜。

见他这副样子，百里黑野又笑了一声。

百里黑野一有动静，徐青矾就分外紧张，方才他笑的时候，徐青矾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机关，百里黑野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老大，你今日食欲好像不怎么好。”大年忧心道，“老大你身材健壮，不多吃点怎么行啊？”

百里黑野“哦”一声，故意说，“你们先吃，我去跟弟兄们说几句话。”

“什么话？”徐青矾扔了筷子站起了身，“我跟你一起去！”

“不是徐青矾，你跟老大刚才不还在闹矛盾么？怎么突然。”大年疑惑道，“你又黏起我们老大来了？”

“吃你的饭吧。”徐青矾瞧他一眼。

百里黑野往前走几步，徐青矾就往前走几步，两人跨出膳厅，走在长廊之下，微风阵阵飘过，徐青矾舒口气，说，“百里黑野，我看你还是藏着点你的情绪吧，这件事要是被弟兄们知道了，我感觉不太好。”

“怎么不太好？”

“有损你的颜面啊。”徐青矾瞧着他的侧脸。

“喜欢一个人又不是过错。”

“但在这儿，你喜欢我就是过错啊。”徐青矾指着自己，低声劝道，“我可是男的，我也不能生孩子，你知道吗？”

“徐青矾，你难道喜欢我吗？”百里黑野停下脚步，冲他温和一笑，“为什么还想这么多？”

徐青矾摇摇头，“我不敢喜欢你。”

“什么意思呢？”

“我们不同，但我觉得我们更适合做同患难的兄弟。”

“是不同。”说完这句，百里黑野眸中闪过一些复杂的情绪，但最终他只是浅笑一声，“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打哑谜。”

“百里黑野你又有多开门见山呢？”徐青矾嗤笑一声，“彼此彼此。”

“我怕我太开门见山，会吓到你。”百里黑野拍了拍他的肩。

看着百里黑野的侧影，徐青矾心生疑惑，为何更胜一筹的他是如此居位于下风？而认为自己是自作多情的百里黑野却这么的自然？百里黑野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的？

没等迈下长廊的阶梯，迎面跑来传话的兄弟，也就是大壮，他喘口气，直挺起身子，“老大，我有一事不懂，老大你不是将徐青秋娶了进来么？为何府外徐青秋求见您跟徐青矾呢？”

“意外。”徐青矾出马，笑着解释，“根本就是个意外，你们老大，没娶徐青秋。”

“我娶的是——”百里黑野忽然被徐青矾捂住了嘴，百里黑野看向他，用眼神说着“还不放开？”

徐青矾冲大壮弯唇一笑，“那徐青秋，应该也没跟李路成亲吧？她坐的是徐府的轿子还是？”

大壮偏头思索一阵，“徐府的诶！”

“好了，你先下去吧。”

目送大壮走后，徐青矾收了手，他一巴掌贴上百里黑野的胸膛，百里黑野瞪过来，他回瞪，“下回我捂你嘴的时候，你就赶紧闭上，有口水。”

百里黑野笑一声，“徐青矾，你把你自己当成百里府的老大了？”他一手捉住徐青矾的手，逼近他鼻尖，将他抵在廊柱上，“你别太猖狂。”

“天哪百里黑野。”徐青矾一手被百里黑野禁锢在胸前，于是他做可怜状，“你不是说你喜欢我的么？你还对我这么凶？”

百里黑野眨下眼，“我没原则的？等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了，我才不对你凶。”

“你好坏！”徐青矾面无表情地说。

百里黑野在心里咬了咬牙，“你忍着。”

“对了老大！”半路折回的大壮跑了过来，徐青矾将百里黑野猛地一推后，自顾自地整理着胸前被他碰皱的衣衫。

百里黑野看他一眼，冲着大壮，“说。”

“差点忘了说徐青秋来百里府是干什么的了，她说要请老大您跟徐青矾吃饭，说是来接徐青矾回徐府的。”

“不去。”

“不回。”

大壮傻眼，他挠着后脑，“究竟是……咋样啊要？”

“你变得也太快了吧百里黑野？”徐青矾不可置信，“我不想回徐府是有理由的，你竟然都不想跟徐青秋一起吃饭了？并且这可是你们之前就说好的啊。”

百里黑野瞥他一眼，“没听说过么？男人心，海底针。”

“你……”徐青矾干笑两声，“你行。”

“百里！”在府外等候了多时的徐青秋兜兜转转地找到了这边来，她今日打扮温婉美丽，站在风中，像一束清丽的鲜花。

百里黑野瞧她一眼，冲着离他一步开外的徐青矾命令道，“徐青矾，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