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怀好意，你想护着我，我又怎么会生气呢？”沈棠筠二人不知不觉远离了人群，他们站在河边，“我知晓从前你遭人背叛，受尽折磨，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若不逞凶斗狠，你可能无法存活到现在。”

“苍昱，现在的你自由了。有我在无人可欺辱你，无需所有事都需要用暴力解决。”他希望苍昱可以一世安稳，不再重蹈覆辙。

苍昱站在月光下，幽蓝色的眸子晦暗不明，“有你在？”

“我一直想问你。”沈棠筠笑容可掬，向他伸出手，温声轻语:“你可愿意日后留在遥极山？”

“你想留我……在你身边？”苍昱迟迟没有将手递过去，眼中情绪晦涩难懂。

“想啊。”沈棠筠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认真的说:“我且同你说清楚，答应后日后就不能再离开了。”

“好。”他攥紧沈棠筠的手指。

“你都不考虑一下？”

“这件事无需考虑，我心中早已有答案。”他目光坚定，右手握拳捶在左肩上，“我会永远忠诚于你，对你誓死不二。”

他永远忠于他的神明。

沈棠筠觉得他们还没认识多久，他就对自己如此宣誓有些奇怪。但他的目光太过坚定真诚，让沈棠筠很难怀疑他的诚心。

或许是倾盖如故，也或许是自己救了他，他对神明的信仰吧。

“好。”沈棠筠冁然而笑，“你的话我记住了。”

*

三日后恪王派马车过来，接他们出城前往迷雾森林。来的人是沈棠筠那天晚上见的堕仙，下人们都给他叫李儒大人。

这名字让沈棠筠多看了他几眼，这人长得粗狂，肌肉扎实，竟起这么个书生气的名字。

“沈兄，走了。”可能是闷了这么些天，赤曜有些等不及了，他兴致很高，一跃跳上了马车，看见白禹时忍不住翻白眼。

白禹冷哼一声，“人长这么大，心眼这么小？”

“你还好意思说！”赤曜激动地站起来撞到头，他龇牙咧嘴的捂着头坐下来，“你昨个又骗我钱！”

白禹自知理亏，倒是没再怼他，“我没控制住……真的，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从来没遇到你这样吃一堑从来不长一智的，手太痒了。”

赤曜被他的话整笑了，“你这是在怪我？”

“我一个人也搭不出戏台子。”白禹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赤曜刚想动手，就被人按了下来。沈棠筠进来就见这剑拔弩张的一幕，不由得觉得惊奇，将人按住，“你又怎么被他骗了？”

“我和他昨日不小心撞到，他身上的玉佩不小心掉了下来。”赤曜深吸口气，“他就让我赔钱，说那玩意价值一千两黄金。你知道我们家最擅长鉴别金银珠宝，我一眼就看出它不值那个钱。”

“可他非说那是他家传家宝，价值千金。反正我钱多，也不想和他计较了，就把钱给他了。”赤曜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块蓝色的鳞片，咬牙切齿地说:“他竟然在这上面施障眼法。”

赤曜崩溃了，“啊啊啊这就是他换下来的鳞片啊！还钱，死骗子！”

沈棠筠听了一出碰瓷敲诈的大戏，也有那么几分无语:“你就那么缺钱？”

“算了，还给你吧。”白禹把那一千两黄金的银票换还他，“我以后控制一下，尽量不坑你了。”

赤曜恶狠狠收回钱，把鳞片丢给他，“死鱼精，我信鬼都不信你了！”

白禹也有点来气，“我不是鱼精！”

赤曜扭过头，“我看你像妖界赤鱬他们家的亲戚！”

“我和那群大尾巴鱼没有任何关系！”白禹觉得他拿自己跟赤鱬相提并论简直是侮辱，那群傻鱼本体哪有自己的好看？

赤曜:“哼。”

苍昱长得高，就算马车宽敞，他进来时也要尽力弯腰。他看向坐在沈棠筠身边的人，语气有些冷:“起来。”

赤曜啊了一声，看看白禹，小声建议:“要不然我们挤一挤坐在一起吧？其实够坐的。”

“我们在这呢，他不敢欺负你。”沈棠筠将人推过去，往里面挪了挪。苍昱帮他挪了下衣袖，才坐下，坐的很近，几乎要挨上了。

白禹瞥了他们一眼，“你们真的是表兄弟，不是契兄弟？”

赤曜这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好奇的问:“什么是契兄弟？”

“俩男人结侣的意思。”白禹扯了下唇角，“回去多读点书好吗？”

赤曜:“这种书读来作甚？我又用不上！”

明明是问沈棠筠的话，他们俩却争执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都扯到阴阳调和传宗接代上去了。

沈棠筠觉得吵，挑开车帷往外看。与此同时，对面的恪王站在马车边，正在和堕仙李儒讲话，觉察到有人在看自己，他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笑着颔首。

沈棠筠没理他，放下车帷，“恪王找的人不少，有二十几个人。”

“我有一个问题。”赤曜举起手，“我瞧他身边有不少厉害的修士，怎么还要找我们啊？”

白禹哂笑，“可能是想送我们去死吧。”

赤曜:“大白天讲什么鬼故事？”

“公冶照清到底是将你保护的有多好？你该不会觉得这世间都是好人吧。”白禹觉得他天真过了头，“等进去后，牢牢抱住你这位沈兄的大腿，免得折在里头。”

他们乘坐着马车，已经驶离了二百余里。晚上有时候遇不上客栈，便在野外扎个篝火堆休息。沈棠筠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其他人肯来冒险是因为恪王许诺事成之后，每人赠予一百两黄金。

沈棠筠算了一下，他们俩这里有二十四个人，那就是两千四百两黄金。在这个并未通货膨胀的朝代，可并不是一笔小费用。

不过恪王在朝中炙手可热，送钱上门的估计都数不胜数，这钱对他来说估计就是九牛一毛。

想到这他又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他们这些人八成是要在迷雾森林祭天的，就算许诺每人一万两黄金又怎样？都是死人了，还给什么钱？

苍昱烤好鱼撒上胡椒递给沈棠筠，篝火照的他脸部很柔和，“小心烫。”

“嗯。”这一路上苍昱都快把沈棠筠照顾成废物了，吃喝递到嘴边，衣服帮忙穿，就差走路背着了。

沈棠筠一开始觉得他是拿自己当神供着，后来又觉得不像。再看看隔壁那对道侣的相处模式，苍昱这样倒是像在照顾媳妇。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不轻，埋头啃鱼吃。

“小心别扎到。”苍昱见他唇角有抹碳灰，直接伸手去擦，“脸上有东西。”

沈棠筠动作一顿，任由他帮自己擦，反应过来时咳了一声，“谢谢。”

“无需与我这么客气。”苍昱眉目温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沈棠筠吃着东西声音含糊不清地说:“哪有什么应不应该的，我是拿你当做儿……兄弟的，又不是下属。”

苍昱哪里想和他做什么兄弟，可目前确实没有更合适的身份，“我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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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永远忠诚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