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昱看向沈棠筠，见他点头，才将吞掉的那条巨龙放出来。玄龙浑身布满青绿色的纹路，眼瞳漆黑无神，躺在地上，没有任何生气。没了金光的控制，她现在就如同一个提线木偶。

白禹艰难上前，想试图伸手摸她，又不敢，手指蜷缩，眼眶赤红，“姑姑……姑姑，我是白禹。”

赤曜吃药后调息了一会，身体恢复的七七八八，走过来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说：“她已经死了。”

“她没死！”白禹膝盖软下来，跪在地上，喃喃:“她的命太苦了，她不能就这样死了。”

沈棠筠见姗姗来迟的冥界众人，向领头的招了招手，将从恪王府地下拿到木偶掏出来，轻放到地上，“冥界的，来个人。”

“冥尊座下白无常，见过神君。”这任白无常是个小女孩模样，头戴长帽，上面写着一见生财。明明长着双腿，却脚不沾地，一直漂浮着。

“你认识我？”沈棠筠瞥了她一眼。

白无常笑眯眯地说:“冥尊大人说过，人群中最风姿出众，超凡卓越之人，便是玄凌神君本人了。”

“你倒是跟冥尊像的很。”拍马屁的功夫厉害，沈棠筠不跟她扯皮，指着木偶，说:“能把它的灵魂抽出来吗？”

白无常尝试了几次，最后摇头说:“这道被封印的残魂与一人绑定，只要那人死了，它就能被放出来。”

白禹见到那个木偶时，心猛地漏掉一拍，“这是……这是什么？！”

沈棠筠长舒口气，“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你的表弟，李云松。”

白禹如遭雷击，惊的好一会都只有出气，直到肺叶传来灼烧感，他才恢复了呼吸。

过了会公冶照清回来，他身后的仙兵手里还押着几个人，“山里有地道，他们就藏在下面。”

若普通仙兵下去，因天道法则限制，保不齐会被反杀。但有他这个金龙族族长出手，就算来十个上仙也不够他打的。

抓来的人不仅有恪王，还有他身边的近卫堕仙李儒他们。当恪王看到玄龙和木偶时，一向温和的脸色瞬间巨变，脸颊抽搐了好几下，眼底有着藏不住的恐惧。

白无常围着他飘来飘去，“此人身上的血腥气好重喔。”

恪王见她头戴一见生财的长帽，顿时心底发凉，但语气还是颇为强硬:“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的声音传入了白离耳中，一直躺在地上毫无动静的玄龙突然激动起来，翻滚挣扎，猛地扑过去，发出愤怒的吼叫。

体型庞大的玄龙扑过去时，将恪王吓得肝胆俱裂。公冶照清见此立刻施法将白离钳制住，并吩咐仙兵看好恪王他们。

沈棠筠见此一幕，哂笑:“能做下那些事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我以为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原来你还会害怕啊？”

恪王猛然一怔，闭口不言。但白禹等不下去了，从地上爬起来，抽出赤曜腰间的龙皇剑，不顾一切的一剑戳进了恪王的身体中。因为手抖，戳偏了位置，只穿进了他的肩膀中，“你给我去死！”

“白禹。”赤曜抱着人的腰，用力将人往后拉，“快把剑还我，那是神器啊，你将人捅死了你也会受重伤的！”

白禹赤红着眼听不进去他的话，“我姑姑，我表弟……那么好的人，一辈子都没做过坏事，连与人大声说话都从未有过！你看看他们……啊！”

赤曜靠蛮力硬是把人拽走，二人跌坐在地。一个打死不放手，另一个崩溃发怒。

恪王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了，内心恐惧太盛，反而激动了起来：“那是他们活该！凭什么他出生就是太子，被父母疼爱，被朝野期待，被万民敬仰！”

“而我只是个庶出！亲娘还是那么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我若也是正嫡所出，李云松能比得上我？他不是一向与我兄友弟恭吗？把他的好命给我，把父皇的宠爱给我，又怎么了？”

白禹被他的强盗言论气疯了，横眉怒目，呼吸急促，气的嘴直颤。因为方才用神器伤到凡人，他难免遭反噬受了内伤，再加上气血攻心，直接吐出口血来。

他将怒火都撒到了赤曜身上，“你特么是不是有病！我亲人都被害成那样了，我凭什么不能杀他！凭什么！”

赤曜不知该做什么，怔怔地抱着他，不敢放手。

“你们以为我就好过吗？”跌坐在地的恪王像失心疯一样，疯了般撸起袖子，上面全是红色纹路，“自从他们死后，我每夜都会遭受诅咒，全身粉碎般的疼痛！为什么他们死了都不能安生，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沈棠筠冷漠瞥他一眼，“所以你就用成百上千人的血肉，为你们母子承担诅咒？”

恪王府的尸骨太多了，多到已经远远超过血煞夺灵阵的需求。若不是他用活人祭祀替他们承担了天罚，早就死无全尸了。

恪王神态癫狂，“对！他们能为本王而死，何其有幸啊？”

他话音刚落，就被沈棠筠一脚踹了出去。沈棠筠拂袖，淡淡地道：“其视杀人，若艾草菅然，卑鄙无耻。”

随即沈棠筠指着地上的恪王，说：“回头跟你们尊主打个招呼，此人血债累累百死难偿，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受刑，不必转生了。”

白无常欣然答应:“是，这是他该得的。”

“那道金光是什么人？”沈棠筠脚碾在他的手指上，语气平静：“你最好交代清楚了，死前还能少遭些罪。”

恪王疼的冷汗直流，颤声道：“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人，半年多前它找上我，自称是天神，说有法子帮我改变命运。他教我如何施阵，教我如何找人承担诅咒。而我只要帮他抓人，投进这山里就行。”

沈棠筠漫不经心冷笑一声，又看向旁边那三人，“你们从哪来的，为何效命于他？”

他们知道在场的这些人，都不是自己能惹的，其中一人赶忙交代清楚:“我是妖界赤狐族的，我是被大人派来监视恪王的。”

“大人？”

赤狐族的人老实回答:“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很厉害，在妖界地位很高，至少是个妖王。”

在尊之下，便是妖王。

可妖界的妖王有几十位，他总不能都抓来拷问。沈棠筠又询问另一个妖族，他说的话与赤狐基本相似。至于那个仙族，他自始至终都是一脸紧张关切的看着恪王。

沈棠筠道:“不想让你这位王爷遭罪，就说清楚了。有一句不尽不实的，他就会多受一分罪。”

仙界人愤怒看着他，最后还是咬着牙说:“我原是仙界上玄境的上仙，犯了事后被打落下界。是王爷收留我，优待我，他是我的恩人！”

沈棠筠不再多问，说:“公冶族长，麻烦你将这些人都押回仙界，严加拷问，确定罪责后由仙尊发落。若妖尊对此有何异议，便让他来找我。”

“是，神君。”公冶照清多看了他两眼。

沈棠筠往后看，“白禹。”

那边白禹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但人还在发呆。直到沈棠筠再喊他一声，他才回过神，“做什么？”

“只要恪王死了，你姑姑和你表弟就自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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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