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那一片殷红映入了眼睛里，虞雪岚的眼睛蓦然变得血红。
此时的她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般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重重地给了男人正面一拳。然后把他掀翻在地，夺走了那把匕首。
年轻男人倒在地上看着那一滩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真的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愤怒让自己的手不受控制，虞雪岚失去了理智，猛地举起匕首就要朝男人刺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雪岚！清醒点！我没事。”肖亦然捂着腹部朝这边探过来，焦急地喊道。
看到肖亦然那副模样，虞雪岚登时缓过神来，她颤抖着丢掉了手中的匕首。
如果她刚才刺下去了，那她和那个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呢。肖亦然是不愿意看到她变成那样，才出言制止她的吧。
可是，他伤害的是自己最心爱的然然啊！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吗？
虞雪岚眼里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滴在了地上，她慢慢走到肖亦然身边。
肖亦然的腹部有一道伤口，鲜血正从手指缝隙不断地往外流。虞雪岚不懂急救知识，也不敢乱碰她，只能无助地跪在一旁流泪。
这时手机恢复了信号，肖亦然一手按压着腹部，一手拨打了报警电话。
出事就慌神，连电话也不记得打了。虞雪岚在一边什么忙也没帮上，显然她的理智还没有回来。于是肖亦然挂了电话，还得反过来安慰她。
“好了，别哭了，我死不了的，救护车马上就来了。”肖亦然的嘴唇看上去比平时要苍白一些，但还在强颜欢笑。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道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可道歉并不会让伤口好受点。
“不怪你，你又没做错什么。”然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明明伤口不在自己身上，明明自己没有痛觉，可为什么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让虞雪岚有些喘不上气。
地上汇集了一小摊血，肖亦然慢慢感到一阵困意涌了上来，她拉过虞雪岚的手。
“帮我按着这里，等医生来……”说着眼睛就要闭上了。
“然然！你不能睡！你振作一点！睁开眼看看我啊！”
虞雪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敢摇晃她，只能用力按着。
她恨自己，为什么是一个这么倒霉，要被人赶尽杀绝的炮灰小配角。
如果她不来招惹肖亦然，就不会害她被人盯上。是不是只有她是一个普通人，才能平静地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
她很不甘心，面对伤害自己爱人的人，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她是一个律师，她当然很清楚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之间的界限。
如果刚才肖亦然不阻止她，她也许真的会下死手。在这种情形下，虞雪岚的理智不知怎么的突然间烟消云散，她只想手刃那个人。
没曾想以前那个刚正不阿的虞大律师，也会有这样袒护和偏爱一个人的时候啊。
虞雪岚哭得太专心，没注意到另一个男人正悄然靠近。
年轻男人还呆坐在地上，任另一个男人怎么拉也拉不动。他嘴里目光呆滞，嘴里还喃喃道：“大哥，我好像、好像杀人了……”
“蠢、蠢货！还、还不赶紧走？难道你打算坐、坐在这里等警察来抓你吗？”年纪大些的男人一边拖着他，一边骂道。
小男孩躲在货架后面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那两人僵持时，警察赶到了。
“不许动！”他们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几个医护人员从虞雪岚手里接过肖亦然，把她抬上担架紧急送医。虞雪岚想跟着一起上救护车，却被拒绝了。
两个嫌疑人被拷了起来，送到公安局审问去了。犯罪现场被抓现行，没什么好说的。
小男孩的父母也赶到了，紧紧地把儿子抱在怀里。
几个人跟着警察回去做笔录，商场停电时发生这样的刑事案件，大家都很重视。
这两个嫌疑人也只是喽啰而已，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口风都严得很。一番审问下来什么也没问出来，都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想趁停电抢劫而已。
虞雪岚留下了电话号码便往医院赶，不知道肖亦然醒了没有，她做笔录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还是之前住过的那家医院，肖亦然又住进来了。
医生说好在没伤及脏器，缝合完先住院观察几天。
虞雪岚刚走进病房，躺在病床上输液的人就冲她露出微笑。
“你来了，那边怎么样了？”
突然鼻子一酸，眼睛也雾蒙蒙的，虞雪岚又忍不住哭了。
她趴在病床边抽抽嗒嗒地说：“你还问我怎么样，就你一个人受伤了，你还问我。”
“我没事，你知道吗？那个人是个门外汉，都没伤到我的重要器官。我早就知道我没什么大事，要是刺到的是主动脉，那个血应该会喷涌——”
虞雪岚凑过来衔住了她的唇，并没有深入，也没有用力，只是不让她继续说了。
“你别说了，”虞雪岚轻轻结束了这个吻，“我不敢碰你，怕你会疼。”
“躺几天就好了。”肖亦然也不敢乱开玩笑了。这种情况下说那些话，只会让雪岚的心里更加不好受吧。
虞雪岚站起来，吸了吸鼻子，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儿。她赶紧仰起头，别到一边，怕眼泪又掉下来。
“你为什么不跑，一个人留在那里多危险。”她想转移自己想哭的情绪。
“还好我没走，不然那两个人可能就对那个孩子下手了。要是那孩子受伤了，不知道他的父母会有多心疼呢。”肖亦然轻轻地说。
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想着救人。我救人，那是因为我是僵尸我不会受伤，你一个普通人你逞什么英雄啊？虞雪岚很想这样教训她一顿，但终究没说出口。
“你个傻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对不起啊，雪岚。”肖亦然伸手过来拉着她，“我没想那么多，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我当时只想——”
“可——你也是我的宝贝啊！我也会心疼的啊！”虞雪岚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肖亦然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她再清楚不过了。肖亦然喜欢小孩子不假，但从小在原生家庭里不受重视的她，却不知道如何去珍惜自己。
反正自己受伤了，也不会有人关心，有人心疼的吧？于是受了伤就只能自己默默舔舐。
虞雪岚现在才发现，其实她和然然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亲密。两个人的心，仍然隔山望海。
眼前的这个人的一颦一笑都那么清晰，可此时虞雪岚却觉得她陌生又遥远。
她的心像琉璃制品，那么的晶莹剔透，却又那么脆弱不堪。
紧紧握着会碎，可放任不管又会失去吧。
所以然然不愿意，把她的心交出来，只是自己默默地护着。
她喜欢什么？又害怕什么？她最想去哪里？未来的梦想又是什么？
——答案是不知道，一个都不知道。
不论给她买什么，她都只会说“很喜欢，谢谢你。”
她从来没什么脾气，也从不过于流露自己的感情，大概是还不够信任自己吧。
也许是时候，把自己的全部事情都告诉她了吧。至少不能让她再这样蒙在鼓里了，就算她听了可能会想离开自己，虞雪岚这么想。
这么想就意味着此时的她，对肖亦然有着超乎寻常的在乎与爱了，只是她自己可能并没有这个自觉罢了。
肖亦然正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她，受的伤不允许她有太大幅度的动作。
虞雪岚哭够了，她觉得她快要把小配角被冰冻的那十年里，积攒下来的眼泪都流光了。
“然然，我有事想告诉你。”她的目光坚毅，哪怕眼角还挂着未干的眼泪。
“嗯？什么事？”
“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让你感到害怕，你可能会想逃离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听我说完。”
“嗯……”肖亦然心中有疑惑，但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她忍住了没说。
虞雪岚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有人在追杀我，从十年前开始就有了。”
“我知道啊。”肖亦然很自然地接话了。
“？！！”这个回答让虞雪岚震惊不已，她甚至忘了自己下一句要说什么。
“比起那个，我的肚子好像有点疼。”肖亦然秀气的五官都皱了起来。
“你没事吧？我去叫医生来看你。”虞雪岚听她这么说，急着就要按床头铃。
“不要叫——”肖亦然抓住了她要按铃的手，悄悄地看了一眼病房门。
病房门关得好好的，走廊上也很安静。
“可你不是很疼吗？”虞雪岚有些不解道。
“你能再亲亲我吗？”肖亦然的脸微微红了，“刚才——好像，你亲了我之后，就不那么疼了。”
虞雪岚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愣住了。
“不亲吗？”肖亦然见她没动作也没说话，于是低下头继续说：“我还是挺喜欢，和我喜欢的人亲亲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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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