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诡异的静谧了几息,毕棠搭在鸦青腕间的手指,明显察觉到鸦青体内一直被压制着龟缩在丹田的魔力,在此番身体与神识受创后,开始自发活跃起来,意图再次占据所有筋脉,向主人宣告自己的存在。
鸦青正透支神识竭力压制魔力,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细细颤抖起来。
毕棠心下越发焦急,不敢再耽搁,打横抱起鸦青,摆出一副好事被打扰,未能尽兴的臭脸,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也不理会那二人脸色,身影几个闪烁,就消失在了林荫小道尽头。
白禾狠狠一跺脚,一张爱笑的娃娃脸上不见半丝笑意,怒道:“少爷,前两日看这毕公子一身狼狈,但风骨犹在,还道他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个不分场合,公然虐待属下的残暴之人,真真是白瞎了他那双透彻好看的眸子了。”
重御不搭腔,只慢慢往山腰走,白禾还在嘀嘀咕咕:“毕公子这个侍童名毕乌,只比毕公子大一岁,那年两岁的毕公子被送去毕家私岛,所带的仆从里就有当时年仅三岁的毕乌,我查到的资料里有毕乌的信息,公子可还有印象?他们二人可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毕乌还被赐了主家姓,这毕公子怎么就能狠心折辱呢?”
喋喋不休的话头停下,一双满含期待的眼神盯着自己的侧脸,重御依旧顶着张温润的面皮,冷淡道:“不知。”
“刚才毕乌面色惨白,我看他身子似乎都在发抖,毕公子到底怎么折磨他了啊。宗门只允许带一位侍童,将毕乌折磨倒了,谁伺候他日常起居呢,毕公子下手这么重,他就想不到这点吗?”
“不知。”
“少爷,昨日我碰着毕乌,向他询问毕公子伤势,听毕乌称呼毕公子为主子,那想必他是被毕家用了秘法控制的死侍了,这种人还有办法脱离主家吗?”
重御半个眼神都未分给白禾,只是道:“你很聒噪。”
“少爷,”白禾不满:“你往日还能敷衍我三句不知,这次怎么就敷衍了两句?你是对我不满意了吗?我知道了,少爷你一定是觉得毕乌那种既听话,又话少的侍童才适合你对不对?”
重御不受白禾这个戏精的影响,提醒道:“你若实在闲得慌,不妨再查一查毕棠,或可从毕乌身上入手。”
说到正事白禾态度立即端正起来,问道:“少爷你对毕公子还有所怀疑?可是不仅是他,包括毕家与毕公子生母,都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重御知道白禾的本事,他若查不出问题,那便说明布局之人心思缜密,所布之局天衣无缝。
这倒是“他们”一贯做事的手法,从不留半丝漏洞。
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重御眼神冷了几个度,道:“毕棠在孤岛生活十余年,如今首次出世,无论他是何样貌,都在众人意料之内,既如此,他何须遮掩容貌?”
“毕公子遮掩了容貌?”白禾眼神一亮:”少爷你遮掩容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毕公子又是为何?况且他这遮掩之术,怕是宗门长老们都没看出来…唔,事情变得有趣了。”
成功带偏了白禾的思路,耳畔再无喋喋不休的聒噪声,这条小路上一时又安静下来。
没有心思去管重御二人怎么想自己,此时毕棠已经将鸦青放在了蒲团上,伸手道:“丹药。”
毕竟毕棠如今的身份只是个毕家不受宠的子弟,即便有逍遥散人的家底,那也顶多是有些奇珍异宝,丹药这种消耗品是不应该有太多的,更不应该有高品阶丹药。
为防万一露馅,好东西都是放在鸦青这里,就如上次鸦青喂毕棠吃的那种丹药。
小楼内有阵法隔绝,鸦青不再费力压制魔力,庞大充沛的魔力呼啸着充盈在他周身每一寸筋脉中,开始自发修复伤势。
虽然效果缓慢,但到底能缓过气来了,鸦青依言取出一瓶丹药,毕棠伸手打开塞子,眉尖就拧了起来:“不是这个。”
无论是色泽还是气味,都远远不如毕棠吃的那粒。
鸦青一怔,有些迟疑:“主子,属下伤惯了,这点伤随便吃点丹药,修养几日就能好,用不着浪费‘九霄丹’。”
毕棠之前背过魔尊扳指中玉简的内容,知道“九霄丹”是八阶丹药,但他只是知道名字,看到丹药也对不上号。
八阶丹药珍贵是珍贵,可鸦青今日没有做错任何事,完全是他一手将对方给伤成这样了,这伤都比他前两日的还重,这时候是吝啬八阶丹药的时候吗?
毕棠冷下脸,依旧伸着手:“本尊再说一遍,丹药。”
毕棠用上命令式的语气,鸦青就绝无胆子敢再劝阻一句,乖乖拿出了“九霄丹”来。
毕棠倒出一粒,反手塞进鸦青嘴里,免得再听这人说什么浪费不浪费的话。
丹药一入口,鸦青伤势就肉眼可察觉的开始修复,毕棠松了一口气,却看到鸦青脸上并无轻松,反而唇角抿得极紧,拳头也无意识捏了起来。
毕棠:?
这一刻毕棠突然福至心灵,神识快速探上识海中那团靛青色气团,刚一接触,就读取到了感谢,羞愧,愿意豁出性命的决绝。
毕棠:??
一颗丹药而已,鸦青可是鸦羽卫首领,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可识海中的情绪是不可能骗他的,毕棠想不明白,试探道:“本尊今日无缘无故对你出手,你是否觉得本尊喜怒无常?”
原书中就多次提到魔尊喜怒无常,动辄杀人取命,毫无依据。
如今这具身体换了个芯,喜怒无常便是最好的遮掩借口,毕棠加重了喜怒无常四个字,盯着看鸦青的反应。
鸦青浓烈到极致的情绪一滞,下意识就要改为跪姿,却被毕棠伸手摁住了肩膀。
“属下不敢,”鸦青低头,快速回答。半晌等不到毕棠反应,于是他想了想,谨慎道:“世人都传主子喜怒无常,不好接近,虽属下与主子接触也不多,但却知道主子是因身体有疾,不便与人接触。”
原来是这样。
这可真是太好了!
毕棠心下一松,鸦青与原主也没怎么接触过,再加上如今他们之间的主仆契约还在,他也能随时感受到鸦青的情绪,如此一来,他终于可以彻底放心了。
毕棠满意笑了笑,收回手后又恢复冷酷表情,道:“这几日你好好养伤,明日开始上课堂,想来短期内也无事发生。”
鸦青垂首应下:“是。”
看鸦青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毕棠果断去了二楼,再怎么说,他也得绷住魔尊的人设。
按照原书中魔尊的设定,即便是喜怒无常伤了属下,能赐一颗八阶丹药便已经足够了,做再多容易绷人设。
况且明日他就要开始那个清扫登天梯的惩罚,还不知道到底是多难的任务,今晚先养精蓄锐才对。
……
次日,毕棠睡得正香,就听得小园外有人高声道:“弟子府何彼,来请毕师弟前往登天梯。”
毕棠翻了个身。
“弟子府何彼,来请毕师弟前往登天梯。”
“弟子府……”
“闭嘴闭嘴闭嘴,”段辰亦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冲出小楼,看了眼黑沉沉的天色,怒不可遏:“卯初就来鬼叫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信不信小爷我手撕了你。”
段辰亦极度暴躁,这两日他不仅要上堂课,每日还要去膳堂打杂,眼底黑眼圈都熬出来了,这大早上的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瞎聒噪?
园外静了一瞬,何彼早知段辰亦性子,依旧不卑不亢道:“段师兄恕罪,毕师弟今日要开始清扫登天梯,弟子府体恤毕师弟还不熟悉宗门,便让我来引他过去。”
段辰亦站在原地想了几息,转身走到毕棠小楼前随手掏出把锤子,砰砰砰就开始砸小楼的阵法。
阵法与主人紧密相连,砰砰砰的声音直接在耳畔轰炸,毕棠一脸怨念地睁开眼。
卯初,也就是凌晨五点!
雷厉风行收拾了一番,毕棠迅速出楼,边走边嚷嚷:“别砸了别砸了,我出来了。”
确认毕棠出来,段辰亦黑着一张脸转身就走,毕棠摸摸鼻尖,也出了小园。
“毕师弟,”何彼笑得一脸无良,道:“登天梯不好清扫,以后每日你都需卯时一刻到达凌云峰下,开始清扫登天梯。今日已经有些晚了,我们这便过去吧?”
毕棠拱手行了礼,跟着何彼御剑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凌云峰下,眼前是一道通往峰顶的白玉石阶。
何彼拿出一把扫帚,递给毕棠:“登天梯共九百九十九层,越往上压力越大,毕师弟你坚持住,我在峰顶等你。”
毕棠抽动脸皮,接过扫帚道:“多谢何师兄。”
何彼丝毫没有凌晨就“上班”的痛苦,毕棠大名已经在宗内传疯了,只要神识进入腰牌,那巨大的告示就糊人一脑门,想不注意都不行。
在宗门都对毕棠其人好奇不已时,作为第一个见证毕棠清扫登天梯的人,他很愉快。
“何师兄,”毕棠额角跳了跳,道:“你可以不笑出声。”
何彼咳嗽一声,摆手御剑离去。
毕棠叹口气,老老实实走上台阶。
登天梯只有一些落叶,毕棠的任务也是将落叶扫向两侧草丛中,对于上辈子吃过很多苦的毕棠而言,这活并不难。
他轻轻松松扫到五十多层,才感受到了一丝丝压力,这感觉像是重力突然变强了一些。
影响并不大,毕棠继续向上清扫,直到一百五十多层后,才开始气喘吁吁。
不对劲,很不对劲。
毕棠杵着扫帚叉腰站立,现在不仅是重力越来越大,更糟糕的是,毕棠发现他穿的外门弟子服,布料似乎很粗糙,粗糙到摩擦的皮肤有些疼……
“见鬼了,世间第一宗门,就不能弄点好衣服穿?这么抠搜是要遭天谴的。”
毕棠歇了一会,继续往上扫,这次扫了不过三十多层,就不得不再次停下来。
扫地需要左右摇摆身子,这就导致衣料与肌肤摩擦更大,比刚才还疼。
不仅疼,甚至开始带了一些痒意,还有些渴。
何彼没说清扫过程中不能喝水,毕棠拿出一个葫芦,灌了一大口冰冰凉凉的灵液,才觉得胸腹间那股燥热散了些许。
可在又清扫了二十多层后,毕棠面红耳赤,再次被迫停了下来。
tmd邪了门了,不仅越来越热,一层薄汗已经浸透了衣服,不可言说处更是有了些反应……
毕棠石化在原地,宕机的脑子里突然想起来原书一些未引起他重视的剧情…大概带了几句魔尊过往的剧情……
他整个人呆在原地,只觉天雷滚滚,无声呢喃道:“那作者是个傻*吧,死变态吧?!”
六点还有一更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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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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