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夏初辞,你给我站住!”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在夏初辞的身后响起,分明只是一个少年的嗓音,却如同恶魔嘶吼的那般阴森恐怖,她霎时间汗毛竖起,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夏初辞僵硬地转过身,只见不远处,一个黝黑的少年正微眯着眼盯着自己,像极了毒蛇盯着猎物的模样。
那少年的身后还站着一对蓬头垢面的中年夫妇,同样拎着半旧不新的行李袋。
夏初辞耳边嗡嗡作响,双眼发黑,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全身的血液都变冷了。
她想要逃离,可双腿发软,不管怎么挣扎,也无法迈出一步。
她想要呼救,可舌头僵直,嘴唇哆嗦,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夏初辞知道,这不是她的恐惧,而是原主内心深处无法治愈的恐惧。
她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彻底取悦了少年,他玩味道:“妈,你看,她不还是这副没出息的窝囊样么,哪里有半点嚣张的样子。”
那妇人有了主心骨撑腰,也直起了腰杆,指着她骂骂咧咧道:“死丫头,可算找着你了,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过来。”
夏初辞不停地安抚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始终无法压制来自心底的胆怯,她警惕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养母梅翠平气不打一处来,撇下行李,就冲上前来揪着她的头发,破口大骂道:“你还有胆子问?你个小娼妇都多久没给家里寄钱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校道上只有零星几个同学,但这么粗鲁的行为和粗鄙的言语,还是引来同学们好奇的目光。
夏雀徳觉得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便上前拉开了自己的老母亲,劝道:“妈,我饿了,咱们先吃饭吧,等咱们吃饱了再好好收拾这个臭丫头。”
养父夏良背起行李袋,点头附和道:“对对,先吃饭,咱先吃饭。”
梅翠平狠狠地刮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聋了吗,还不快带我们去吃饭。”
夏初辞也不想丢人现眼,而且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好的对策,只能先稳住这一家极品,等回去缕清思路再做打算。
于是,她领他们去了学校门口的面馆,吃过午餐后,又到附近的宾馆给他们开了房间,把这家人安顿了下来。
亲人相聚是不可能的,她借口学校还有事就先溜了,但刚走出宾馆门口,就被夏良拉住了胳膊。
夏初辞吓了一大跳,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又是嫌弃又是害怕地说:“有事说事,别拉拉扯扯的。”
夏良嘿嘿一笑,猥琐道:“哟,长成大姑娘害羞了,你小时候怕黑,还是爸爸哄你睡觉的呢......”
“闭嘴!”夏初辞大声呵斥道。
她已顾不上内心的恐惧,气愤冲上脑门,冷着脸道:“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
夏良还从没见过她这种恶狠狠的眼神,一时被震慑住了。
他也怕把人逼急了,这小妮子再来个鱼死网破,最后人财两空,得不偿失,夏良只好示弱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冲动,别冲动啊。”
夏初辞不再理会他,一路狂奔回学校。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宿舍,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
只知道她回过神时,苏依茗正蹲在面前,捧着她的脸,轻轻抚摸着,满脸担忧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夏初辞在她温热的的手心蹭了蹭,心里多了几分安全感,她舒了一口气,道:“没事,有点累了而已,你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
“已经不早了,现在都七点多了。”
她指了指墙上的挂钟,继续道:“不是说煲好猪骨汤让我早点回来喝吗,猪骨汤没见着,倒是看到了一只小呆猪。”
夏初辞这才想起,一拍额头,懊恼道:“哎呀,我都给忘了。”
噌的一下她猛地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出门买菜,但还没迈出一步,被身旁人给拉了回来。
苏依茗责备地看了她一眼,疼惜地摸了摸她被拍红的额头,柔声道:“今天很晚了,等到做好了,我们早就饿扁了,还是叫外卖吧。”
夏初辞的肚子十分应景地咕咕作响,不好意思道:“对不起,都怪我。”
苏依茗也看出了她情绪不佳,只是对方不愿意说,她也就不勉强,道:“没事,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先去洗澡,外卖等会就到。”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定是因为白天养父母一家的到来,把她深埋心底多年的恐惧都挖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当晚夏初辞果真噩梦连连。
梦里,有个看不清面目的老男人,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跟着她,还一直发出诡异的笑声,她害怕极了,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脚步,最后还跑了起来,边跑边哭,穿梭在光怪陆离的小树林里,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串。
可是她跑得越快,那老男人离得越近,最后,在只有一步之遥时,她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石头给绊倒了。
她翻身回头,哪里还有什么老男人,只见四周都是大雾,诡异的笑声戛然而止,四周寂静得让人心慌。
忽然,画面一转,黑压压的大雾中,显现出几间破旧的教学楼,透露着几分熟悉的感觉。
对了!这分明就是夏初辞上小学的那所学校。
诡异的是,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没有五官,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木偶,老师们在讲课,学生们或朗诵,或回答问题,或在操场上追逐打闹。
这看似朝气蓬勃、热闹非凡的学校,实则静如死寂,诡异至极。
就在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的时候,一阵刺耳的下课铃忽然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背着书包离校,夏初辞也不受控制地随着人流方向走去。
可是,走着走着,她忽然想起有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
转眼间,周围原本熙熙攘攘的学生都消失了,在空无一人的田间小道上,忽然出现一个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口吐蛇信子的男孩,朝她张开双臂,神色诡异喊道:“快来啊,背我,背我~”
她浑身哆嗦,满脑子只想逃,可是越着急,双脚越是不听使唤,怎么也迈不开脚。
那男孩似乎等得不耐烦,直接朝她飞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滚!滚开!不要过来!滚开啊~”
她挣扎着,却被一双手牢牢抓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醒醒......初辞,快醒醒......”
“啊~”
夏初辞惊叫着从床上弹起,气喘吁吁,她摸了摸额头,才惊觉原来是梦,而自己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别怕,有我在,我在,别怕。”
与此同时,苏依茗正一边轻抚她的后背,一边温声细语地安慰着。
夏初辞惊魂未定,喝了半杯温水,才把梦中的恐惧余韵暂且压了下去。
彻底清醒过来后,她知道自己又给苏依茗添麻烦了,饱含歉意道:“对不起啊,把你也吵醒了。”
“说什么傻话呢,来,我给你擦擦汗。”
苏依茗将用温水打湿的毛巾一边帮她擦身子,一边安抚受惊的她。
夏初辞乖巧地享受着被苏依茗悉心照料,有这个人在身边,似乎噩梦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她敲了敲系统:“系统,在否?”
系统:【本系统24小时在线为您提供人性化服务。】
呃,什么时候人性化过?都是坑爹的破系统。
咳~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夏初辞赶紧问正事:
“女主的养父母一家怎么提前出场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不是应该在男主归国后,与女主确定恋情后才来的吗?现在的剧情时间线不对啊,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系统:【自我检测未发现bug,一切正常。】
又是没有bug......
话说你的检测靠谱吗?确定不需要返厂维修一下?
系统:【......】
现如今男主不在,这戏要怎么唱下去?难道女主的人设有变?
从靠男人的灰姑娘变成自食其力的女强人了?
所以这段剧情是要自己打怪升级的意思么,那你倒是给点装备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怎么打?
夏初辞一筹莫展。
苏依茗以为她还被噩梦所困扰,关切道:“你如果睡不着,我就陪你聊天吧。”
夏初辞想到她白天要兼顾上课和上班已经很累了,夜里还要被自己影响睡眠,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她善解人意道:“明早你还要上班呢,快点睡吧。”
见苏依茗还是放心不下,她调侃笑道:“你抱着我睡,我就不怕了。”
原本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让对方别担心,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当真了。
苏依茗侧躺搂着她,像哄小宝宝那样温柔道:“安心睡吧,如果睡不着,随时都可以和我说话。”
夏初辞的脖子被她温热的鼻息轻轻拂过,心里痒痒的,热热的,本以为被噩梦惊扰会睡不着,她都已经做好了睁眼到天亮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鼻腔里全是独属于苏依茗的味道,让她格外有安全感,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梦乡,而且睡眠质量非常好,一夜无梦不说,连被蚊子叮咬也没感觉。
夏初辞指着自己脖子上的几个红印,问道:“依茗,昨晚有蚊子,我被叮了好几个包,你呢?”
正在喝豆浆的苏依茗被猛地呛了一下:“咳咳,没有,你是O型血,蚊子比较喜欢你血液的味道。”
原来如此,夏初辞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要买电蚊香回来了。”
她对着镜子又看了看,嘟囔道:“蚊子怎么光挑脖子下嘴呢,难道是因为这里皮薄?”
苏依茗三两口解决了小笼包,拿起电脑包就往外走,头也不回道:“我上班去了。”
夏初辞看了看挂钟,快步追到门口,奇怪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
苏依茗丢下一句“今天公司有早会”就一阵风似的飞奔下楼了。
看着消失的身影,夏初辞满脸疑惑: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不过很快她就没空思考,为什么今早苏依茗举止异常了,因为她的弟弟夏雀徳打来电话,说在学校操场等她。
又是一场硬仗啊!
小剧场:
夏初辞:咦,有蚊子咬我,怎么还专挑脖子呢。
苏依茗:媳妇儿,那是我啃的。
夏初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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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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