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想上学……

王灿背着书包走进学校，感觉未来又是一片灰蒙蒙，视线百无聊赖地乱晃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好看的孩子……？

嗯？旁边是他的姐姐吗。

王灿观察着远处的两人，悄悄靠近了些。

当看见沈亦秋柔和的神色，她一边感慨他的容貌，一边又觉得神奇，多看了几眼他的姐姐。

总感觉……

不好说。王灿选择默默在心里自己琢磨，不便透露。

两个人互相告别分开，沈亦秋收回笑意进了学校。

眼见他朝自己靠近，王灿赶紧离他远了些，试图找到一个他的视线盲区。

沈亦秋没有注意到她，安静地在人群中往自己教室走去。

王灿在他身后较远处，瞧着他走向的楼层，突然意识到一点不对。

之前沈亦秋来她家的时候，她还说觉得他年纪比她小，这么一看，沈亦秋所在的楼层年龄段确确实实是比她小，那当时他是怎么教她做题的？

王灿觉得不可思议。

不能是……乱讲吧。

课堂上。

王灿姿势不熟练地转了一圈笔。

天意安排，她看着面前摊开的作业，上面正正好是那天的几道题目。

虽然当时没怎么听，但王灿听着老师的话语，依旧从她的记忆里拉出来沈亦秋的声音，反复对比之后，王灿抽了抽嘴角。

“啪。”

笔从她手里滑落，坐在前排的她被老师轻轻瞪了一眼。

王灿没在意，只是在心底暗暗感慨。

……恐怖如斯。

*

沈亦秋突然浑身一抖，周林注意到，轻声询问：“会太冷吗，要不要把窗户关了？”

沈亦秋摇头：“不会。”

但是窗户外的寒风吹着确实令人不适，他又说：“还是把它关了吧。”

沈亦秋说完正要起身，但周林制止了他：“我去就行了。”

他们并不是在窗户旁边，周林坐在外面，他去关窗更加方便，沈亦秋回了句“好”，又重新坐了下去。

窗户旁边的座位正好没有人，周林赶忙去把窗关上，扑面的冷风随着他的动作只留下一点点窸窣的凉意，周林放下胳膊，打算回到自己座位。

沈亦秋没有移开过他的视线，可当他察觉到突然伸腿的邓强时，再出声提醒已经晚了。

周林小跑着，突然被绊倒，身体因为惯性立马往前倾倒，他下意识闭眼——但沈亦秋接住了他。

坐在一边的邓强吓了一跳，没想到沈亦秋的动作又快又精准，缩回了自己的脚。

周林还在惊魂未定，沈亦秋转头看向邓强。

因为冬季，衣服裹得厚重，显得他整个人更是壮实了一大圈。

沈亦秋皱着眉，已然很是不满，正想说话，张有却是突然冒了出来。

“发生什么了？”他脸上带着惊讶，“沈亦秋同学的脸色看上去好像很不好。”

邓强适时开口：“唉，我没注意到他走过来，正好要伸个懒腰，脚伸长了点。”

“周林，做事情不要急急忙忙的嘛。你看，不小心伤到自己可不好。”张有安慰似的拍了拍周林，暴露在空气中的手又黑又瘦。

周林缓过神，看向张有。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冬天，张有却独自一人穿的单薄。

但这不是周林该在意的地方，他听着张有话里的意思，皱眉想反驳，又默默吞了回去。

张有见他这样，似乎很满意，又拍拍邓强的羽绒服：“不过绊倒同学确实该道歉才对，是吧？”

明明是邓强和周林两人之间的事，张有却意味不明地看着沈亦秋，笑的像是和事佬。

沈亦秋没理会他，看周林状态还好，放下搀扶他的手。

“张有说得对。”邓强也笑，脸上的五官有点挤兑在一起，不大好看，他满不在乎地说，“对不起啦，我不该在当时伸懒腰——可以了吧。”

张有盯着周林的眼睛：“邓强都道歉了，周林你就原谅他吧。”

周林不可避免地对上视线，呼吸下意识停了一下。

就当周林要点下头的时候，沈亦秋淡声开口：“不原谅的话，就会一直道歉吗？”

张有没忍住轻蔑地哼出声，但又很快收敛起来，换上友好的表情：“那是当然，道歉就应该要得到原谅才行。是吧，周林？”

周林看着他，又看向一旁的沈亦秋，有些害怕地后撤半步，却还是深吸口气，缓了缓心神。

他慢慢冲张有摇了摇头。

张有脸色一僵，显然没想到周林会反抗，即使这反抗十分微弱。

他看上去还不想撕破脸皮，依旧虚与委蛇，不耐地又拍拍邓强。

邓强眉头一横，一脸不爽，瞧见张有瞥过来的眼色，他只能愤愤道：“对不起。”

周围的同学早就被这动静吸引，若有似无地飘来探究的视线，很多人都对现在这副局面感到新奇。

沈亦秋轻轻拍了拍周林垂在身边的手背。

周林站在他身侧，莫名感受到沈亦秋带给他巨大的勇气和力量，于是，他再一次摇了摇头。

邓强的表情更加难看，又看了一眼张有，咽下恶气：“对不起。”

周林瞧着他不情不愿又恶狠狠的模样，任谁都知道他并不是真情实意认识到错误。

他的心底突然就涌上强烈的委屈，声音微弱又带着哽咽：“不。”

“…我不会原谅你，不会……”

周林的情绪向来内敛，很少在公众场合如此失控，这点他和沈亦秋很像。

大家见此，都窸窸窣窣传来的议论声。

沈亦秋看着他，又想到张有那副不怕周林反抗的神情，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且远不止如此。

他递过纸巾，内心突然感到沉重。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他的姐姐，准确的说，是想到那位原来的女生，如果对周林不管不顾，他的这位好友，这位温和又怯弱的好友，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她？

*

周林没有流眼泪，他的眼泪早就在不知名的一个又一个夜晚逐渐流干。

他不明白，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周围的恶意，微弱的、明显的，起初是三三两两，后面扩大到整个班级。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周林的所有疑惑都得不到解答，求助的纸条得不到回应，求助的话一次又一次被扼制在嘴边，他突然意识到坏人的强大，周林唯一能做的，就是忍受，忍受这一切，在这种环境下努力沉心学习，不给他那位继母添麻烦。

*

结束了上午的课程，陆涓三人组来到食堂解决午饭。

陆涓嚼着饭菜，眼神打量面前的江烨宇，心底总是不自觉地想。

这个人调理的真快……

该说心理素质很强大吗。

但因为她在这件事里的身份太过于尴尬，她不能明着面感慨，自己的心情都还有些复杂。

胡米琳坐在陆涓旁边，动了动鼻子，虽然她周围两个人神色如常，但她还是若有似无地闻到了非同一般的味道。

胡米琳没有线索，但是之前的那点想法却不克制地涌了上来，她在心底暗笑几声，迅速扒拉扒拉完餐盘里的饭，站了起来。

“吃完了，我急着上厕所，先走了啊。”胡米琳端着餐盘离开，留下在原位的两人。

陆涓：“？”

这么突然？

她看着胡米琳欣然离去的背影，感觉不像是急着上厕所的样子。

陆涓正想着收回视线，就看见有一个还算眼熟的身影有些鬼祟地跟着胡米琳走出了食堂。

陆涓的记性还算不错，她从脑子里揪出了这个人物。

“那不是被你扇巴掌之后又把你锁进厕所的那个？”

江烨宇突然出声。

“你倒是记得清楚。”陆涓随口调侃，然后说道，“该给她一个教训了，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