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可真是奇事,难道他这几年不回京城,赵清越转性了?

秦宿好不容易抓到赵清越的一点苗头,正要打趣,变故发生了。

陶姜这具身体实在瘦弱,平日里虽也干体力活,但体力和耐力都不行,陶姜不过跑了十来分钟,就已气喘吁吁,在运动上她还没那么狼狈过。

只听人群中传来几声尖叫,原来是一头小牛犊撞翻了卖馄饨的小摊,热汤和火星飞溅,吓得人胡乱躲闪。

几个卖花郎被撞倒在地,篮子里的花散落一地,几下被捻出红汁,不仔细看还以为这里见了血光。

人群本就拥挤,这下更是堵得水泄不通。

小牛犊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只顾着向前冲

陶姜当机立断,捡起地上的竹筐,向牛犊靠近,蹬脚一个借力,成功骑上牛背,手里动作更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竹筐就戴在了牛犊子的头上,牢牢挡住了它的眼睛。

它本就力竭,眼睛一被蒙住便脱力倒向了一旁,躺在地上直喘气。

陶姜精神上完美地预测了自己潇洒起身的动向,可惜这不是她本来的身体,她脚一沾地就觉得不对,两条腿酸软得站不住,好在有人及时搀了一把。

陶姜下意识说了声:“谢谢”

“你为何在此?”

嗯?这声音怎么感觉在哪听过?陶姜一抬头,便见到了赵清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世……世子!”陶姜连忙低下头装鹌鹑,“娘娘恩准奴婢回家看看娘亲,奴婢和红芸走散了,正找人呢,”

赵清越先是不说话,眼见面前姑娘的头越来越低,这乖顺的模样,和方才在牛背上的仿佛是两个人。

秦宿凑上前来,“旬渊,这是哪家的姑娘,我怎么不认识?”

“你没受伤吧,别看这牛小,发起疯来普通男子都不一定能制服,你单枪匹马就敢上,属实勇敢。”

“额……”陶姜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好尴尬笑笑:“它跑了许久,力气早用完了,并非我的功劳。”

恰在这时,红芸大叫了一声:“陶姜姑娘!”她满脸的汗,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

“你怎么能乱跑,一会儿功夫就找不着了,我一定回去告诉金嬷嬷,姑娘下次可别想出府了!”

红芸怒气冲冲地说了一通,说完才发现其他人,连忙请罪:“世子爷,奴婢一时情急……”

赵清越每日去王妃院中请安,自然认得红芸是王妃的人,他冷声道:“把人送回去,此后不得外出。”

“遵命!”红芸松了口气,扶着陶姜就要走。

“慢着,”赵清越看着陶姜低垂着的脑袋,向后招手叫来守拙,“护送回去,将人交给金嬷嬷,再学十日规矩。”

陶姜咬牙在心里骂人,这次出逃太仓促,没有计划果然是不行。

街上骚乱已然平息,赵清越见马车离开,才上马转了个方向,秦宿和周正慢悠悠跟在他后面。

秦宿小声问:“那姑娘是王府里哪位小姐,你认得吗?”

“孔煦你这话问的,我怎会认识深闺小姐……”周正摇摇头,有点苦恼秦宿的脑子怎么长的,“你还没看出来啊,那姑娘自称奴婢,另一侍女又不直呼其名,旬渊那古板性子,寻常人怎会让他如此动气,他怎会轻易管教侍女规矩?”

见秦宿还是一脸疑问,周正颇为好笑:“那姑娘分明是旬渊的房里人,你还不知分寸上前搭话,怪不得旬渊生气。”

房里人……秦宿一时有些恍然。

……

被带回府后,金嬷嬷管得更严了,她觉得陶姜让她在世子面前丢了脸面,使出了浑身解数,要将陶姜重新改造,势要证明自己调教人的能力。

试问一个已经具备独立人格的人,要怎么能被再次改造呢?陶姜听着金嬷嬷口中的三从四德、尊卑规矩,只想睡觉。

至少梦里她还是那个生长在国旗下的准大学生。

“陶姜姑娘,走吧。”红芸催促道。

第十日,金嬷嬷挑了傍晚把陶姜送到瀚云院。

“女儿家出阁都在天色将暗时行昏礼,世子爷是满意你的,一会儿过去给他请个安,兴许今日便能成就好事,”金嬷嬷难得唠叨,“你是娘娘的人,要给娘娘长脸!”

这话陶姜日日听着,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陶姜被安置在瀚云院中的一方小院里,共有五间房,她居中屋,左右看着并无人住,倒是有两个小丫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称是云英姑姑安排来伺候陶姜的。

“半大不小的年纪懂得什么,还好娘娘让红芸跟着你,”金嬷嬷把人送到了也不走,指挥三人将屋子归置好,又拉着陶姜给她梳妆。

“陶姜姑娘颜色好,比王妃年轻时还略胜两分,”金嬷嬷说这话时手里拿着根细细的笔给陶姜描眉,她说着顿了顿,又仔细端详陶姜的眉眼,惊叹道:“姑娘眉目间倒真有几分娘娘当年的模样。”

王妃送了个长得有些像自己的侍女给自己儿子做小妾?这可真是滑稽,金嬷嬷自知失言,便不再不开口。

陶姜脑子都是木的,没心思管她说了什么,镜子里的美人被妆饰得越发精致,只是双眼迷离,看着并无神采。

天色彻底暗下来后,屋外匆忙赶来一人。

“嬷嬷怎的亲自来了,娘娘身边可缺不了您老人家的照料,”云英附身向金嬷嬷行了一礼:“家中小儿高热不退,我今日本不当值,若是知道嬷嬷亲自来,必定在院外迎接,嬷嬷勿怪我礼数不周。”

“如今世子这院里院外都依仗你辛苦操持,娘娘记着你的辛劳,”金嬷嬷拿出一个纯金手镯,“娘娘赏你的,照应好陶姜姑娘,以后有你的赏。”

“娘娘折煞奴婢了,”云英接过金镯子,脸上的笑不似作伪,“哟,陶姜姑娘长得真标志,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把咱这院子都衬得跟天宫也没两样了。”

陶姜含羞低头,这场合她不需要说话,她就是个提线木偶,配合两个笑面狐狸演出。

两人又扯了几句闲篇,有侍女来找云英,“姑姑,爷回府了。”

“去吧,”金嬷嬷推了陶姜一把,将她推到云英身边。

陶姜回头看了眼金嬷嬷,她还站在原地,深深的皱纹沟壑里看不出喜怒哀乐,和那处灯火昏暗的院子融为一体。

“陶姜姑娘不必紧张,爷虽不苟言笑,但从不苛责下面的人,姑娘还是头一个爷点头应下的呢,前程自不必说。”云英语气很是柔和,许是看金嬷嬷亲自送人来,态度很是客气。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陶姜只能深呼吸,车到山前必有路.

目前来说,陶姜最坏的结果是惹了男主不高兴,被弄死;中间的结果是被男主睡了,当他的小妾;最好的结果是男主没看上她,把她送回去。

陶姜到时饭菜刚刚摆上桌,赵清越不在,只有侍女们来回穿梭忙碌。

吃饭的只有一个人,伺候的却有五六个。

赵清越从屏风后出来,穿着家常的软底布鞋,一出来便挥手让人都下去。

侍女们大概是习惯了,走动间一点声音都没有,陶姜不由得屏住呼吸,这里太安静了,针落可闻。

赵清越先是在水盆里撩水净手,他人很高,手掌很宽大,手背上青筋可见,显得有些清瘦。

云英拿了块干净的帕子递给陶姜,示意她上前去伺候。

陶姜没有过多挣扎犹豫,如今她为鱼肉,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一个人的**凡胎,怎么去反抗这个时代的封建制度呢?

当自身命运都只能交由别人决定时,她能做的只有积极面对。

她想活着。

“爷,王妃娘娘让奴婢来伺候您。”陶姜上前,在离赵清越半米不到的地方停下,行了个礼,将手帕举到赵清越面前。

周围愈发寂静,仿佛空气停止了流动,几秒后,赵清越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陶姜。”他不是第一次问她的名字,或许是她太过微不足道,名字也让人记不住。

“可有字?”赵清越接过手帕,擦完后将帕子搭在架子上。

“并无,”陶姜乖顺地回答。

赵清越坐下开始用饭,这次不用云英提醒,陶姜主动上前为他布菜。

这段时间练了无数次,她本该得心应手,只是油灯和蜡烛的光都有些灰暗,陶姜有轻微的夜盲症,实在看不清桌上的菜,只好凭着感觉去夹。

在第二次将姜片放到赵清越碗中时,他轻叹了口气,“可有用饭?”

陶姜乖乖摇头,半下午时吃了两块桃酥,这会儿早饿了。

“坐下吧。”

这和金嬷嬷教的规矩不合,陶姜去看云英,她点了点头,陶姜便坐下了。

云英行了礼退下,不到一分钟便有一个侍女送来餐具。

赵清越动作斯文,吃得不多且速度很快,陶姜刚咽下第一口米饭,他便放下了筷子。

“留下伺候吧,”赵清越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也不知是对还未离开的侍女说的还是对陶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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