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许大夫,小女到底如何了,何时能醒过来?”

一位衣着朴素地妇人刚掌上灯便满目担忧地守在床边,一颗颗滚烫的泪珠不断滑落,就连开口的嗓音都是哑的。

方才家中小女不慎摔了一跤磕到了脑袋,当场便晕过去,她忧心坏了,恐落下顽疾。

只见老医者包扎好伤口,眉头蹙得久久未能平,末了又仔细查看了一遍。

“无大碍,无大碍,我开一副活血化瘀的方子,你照着抓药,待她醒后煎了服下。”医者卸了一口气,抓着袖角缓缓拭去了鬓角的汗珠。

他这一身老骨头被催促着赶过来差点散了架,想来是这位妇人救女心切。

妇人听完医者的话,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地,送走大夫后,妇人外出做小本买卖的丈夫终于归家。

“当家的,你可算回来了。”

“何事惊慌?”

妇人接过他手里的竹篓又拍了拍他衣物上的尘泥,二人一边进屋,妇人便说了将才的事。

卧榻上一双葡萄似的眼睛睁开来,打量着周围陌生地环境,房屋结构以竹为主,屋内陈设简单质朴,眼前的那盏油灯忽明忽暗闪烁不断,恍若在下一秒便熄灭。

她这是穿越了?

作为现代非遗竹编传承人,魂穿进苏娪的身体里,一个靠父亲的竹编手艺生活的小农户。

竹编品比不得那些奢华之物,一天下来本就卖不了多少,还卖得如此便宜。日子虽清贫了些,好在这家人疼惜唯一的女儿。

只是苏娪没想到的是,自己会因为说的一句话而穿到书中世界。 “反派男配明明可以弃恶从良怎么落得个如此下场……”

都是因为自己可怜了反派男配,才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魂穿进这副身体时,工具人系统就和她说过一句话。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拯救反派男配黑转白的任务。】

【必须完成,方能回到原本世界。】

原著中,男配魏玄溟死状惨烈,受万人唾弃。苏娪通读了全书,只怪他愚忠跟错了主子。

东夏时期,天下分株为六,以阜都、姑淄、禺州为大,郸州、襄垣、幽阳次之。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明争暗斗。然阜都君主陈焺薨逝后,由陈翀继位,自此都城运势便走上异路。勤政爱民不过是陈翀初登即位笼络人心伪装的假象,谁料那张人皮下面的黑心是个残暴昏君。

而这样的君王,一直到都城生灵涂炭、四分五裂之时才被推翻。

一个善于伪装的君主,如何才能让魏玄溟认清他的真面目?

苏娪捂着额头被包扎好的伤口,疼得蹙眉,掀开被子想要一床,谁料脚刚一落地起身之际,整个身体便塌了下去。

不是吧,身体如此娇弱?

正巧这一幕被进来的夫妇察觉到:“阿娪,你快躺下,仔细些伤口。”

“你们是……”苏娪的手吃力地撑着上半身,急促而微弱地呼吸似乎盖过她软软地嗓音,“我的家人。”

苏母未听得完全,转身便要去寻那已走远的大夫。

这脑子定是摔坏了。

苏父及时拉回:“你莫急。”

“那个……”苏娪是古言骨灰级读者,想要适应这里的言行举止不在话下,“爹娘,我无事,不必为我如此忧心。”

被要求卧床养病的这几日,她睡得其实并不踏实,整日里除了要喝难以下咽的汤药便再无其他事可做。终于在三日后的一个清晨,她得以走出房门。

身上仿佛生霉一般,湿哒哒的。

小院里,苏父正在处理竹条。苏娪抬眼望过去,定在原地望着这熟悉的每一道工序,却止步于前。

近些时日,她已然从爹娘口中得知原身苏娪的品性,乖巧听话地闺阁女子。

“阿娪……”苏父停下手里的活,问道:“身体可好些了?”

苏娪浅笑,薄唇轻启:“爹,可不能再叫我卧床了,这全身的骨头可就不会动了。”

苏父一听,也跟着笑。

正在庖屋忙碌的苏母探出两步,轻唤道:“快些来用饭了。”

近来,听父亲提起,来找他订货的人越来越少,但也没见他打起退堂鼓,每日依旧忙碌奔波。

“爹,以后我随您一起到集市去卖这些竹制品,可好?”

苏娪很清晰地瞧见苏父的脸色变得严肃:“自古女子便在家相夫教子,如此抛头露面引人诟病,还是在家同你娘学学女工。”

待苏父走远后,苏母把苏娪拉至一旁,小心提醒道:“你怎的说话这么不知礼数,娘知道你是想替你爹分忧,但你爹是这个家的天,刚才的言语让他的脸面往哪搁,日后可不许如此了。”

直到此刻,苏娪恍然接受了什么事实,自己身处在封建过去,作为女子被某种思想禁锢的朝代。

苏承匀在自己的摊位前没吆喝两句便退至一侧满脸心事重重。自己方才对女儿说的话着实重了些,也不知她是否介怀。越是深入去想,眉头的那座小山便越蹙越高。

悄然跟来躲在远处观望的苏娪仔细瞧着父亲摊位上的竹制品,样式传统单一,略显普通,路过的百姓随意瞧上一眼,但凡不是家中所需便会很快略过,寥寥无几的上前询问。

苏承匀几十年的手艺自然是老练,但若是结合新意,或许能发挥到极致。

苏娪为了不被父亲发现她独自上街,避着人群往前走了走。

遽然窜出一位妇人存心挡住她去路,并哗然道:“咦,这莫不就是苏家的那位丫头,你不是不喜见生人,怎的今日还……”

苏娪对此生事之人极为厌恶,但若是与其争吵,必然会引得他人闲言碎语,正欲离开之际,苏父走到了跟前。

“你来此处作甚?”

“女儿只是想来看看爹爹平日里在外是如何辛苦的。”苏娪虽身着一身粗布素衣,但也掩不住那娇嫩无害,惹人怜爱的小脸。

苏父作罢,本就心存歉疚,但自古哪有父亲向子女低头的,于是便让她速速归家去。

就在此刻,一匹骏马飞驰而来,马背上的男子倾着身,大呼:“闪开。”

百姓惊慌失措往两旁避开,苏娪抬眼瞥了一眼那人。书中描述,此人是君主身边之人,前来通传本地官员,捉拿藏匿要犯。

尘土飞扬,粘附在普通老百姓的双颊迷住眼,苏娪注意到摔倒在地上的孩童,左腿似是被撞短暂失去了知觉。

而那马上的男子目中无人,哪里会注意到自己伤了孩童和扰了百姓。苏娪走过去意欲询问孩童的伤势,可他的爹娘小心翼翼抱起孩子便远离了人群。

以公平反抗权力,不管在什么时代都不通行。

待风平浪静后,众人恍若心有余悸仍旧纷纷散开。

苏娪若有所思地定在远处良久未移身,是父亲的唤叫方才出抽回思绪。

“阿娪在想甚?”

她抿着唇瓣,摇头道:“爹同我一起回吧,今日这情形怕是卖不了多少了。”

归途中,苏娪旁敲侧击同爹爹说起做生意的苦恼,如今那些官员以税收名义压榨老百姓手中的钱财,每月所挣的钱恐三分之二要上交,以至于百姓有苦难言。

归家后的苏娪更显心事重重,穿来已半月有余,终于等到可以做任务的机会。

当夜子时,苏娪趁着爹娘已经入睡悄悄溜了出去。

机会稍纵即逝,这次不抓住,以后恐难了。

阜都东街口,一队官兵人马声势浩荡震破长夜。只见领头马背上的男子从腰间抽出长剑挥至一侧斩断雨丝,一双鹰眼凌厉地盯向剑端,冷漠至极。

“本官奉命捉拿逃犯,谁胆敢藏污纳垢,就地处决。”

“就算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出来。”

得令后的人马开始在各处搜寻逃犯踪迹,百姓听闻动静起身明烛探听后觉惊恐霎然剪熄烛火,唯恐招惹来杀身之祸。

而此时的苏娪正躲在一间破庙里,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因为这个地方,就是被抓之人的必经之路。

“你们去那边,都给我捜仔细了。”

好在此地离家有些距离,不至于惊扰到爹娘让他们发现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深夜出行。

待外面动静小些后,苏娪披上斗篷,遮掩神色匆匆,轻轻合上扇门通往后处小门离开。

羊肠小道幽深漆黑,而这里即将会有血腥场面。

突然眼前立着一道人影,一动不动。

月黑风高,雨丝成线,苏娪只觉得眼前的视线俞发模糊。

想必那人正是逃犯江时章。

此人阴狠狡黠,贪心不足。奈何权大压主,主又岂能留。

因被查贪污受贿入狱,公然大放厥词触怒君颜罪加一等,押入大牢后,不过一日便收买狱卒潜逃。

僵持打量之下,江时章开口试探道:“可否给老夫行个方便,让我能......”

“自然不能。”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苏娪只觉身后青瓦房檐上一道剑气逐渐逼近,雨滴还未坠地,一只黑手便附上了女子的脖颈,二指禁锢在喉咙两侧,苏娪已然动不了。

来人头戴斗笠黑纱蒙面,移动敏捷且轻巧,若不是这雨夜受阻,恐怕不会给他机会挟持。

“百闻不如一见,不过是抓我也需要出动暗影卫?”

“你怎知我不是来杀你的?”持剑之人冷笑一声。

江时章顿时慌乱,人命在受到威胁时,总归是害怕的。他下意识朝黑衣人腰间一望,触目的朱红丝绦让他怔吓住。红色为主,绿色次之,下等则是蓝色和白色。

看来今日难逃此劫,君主势必要赶尽杀绝,不留活命。

此时苏娪的脖颈痛感更甚,面色煞白。

江时章退至她身后,以她为质:“传闻暗影卫杀伐果断是冷血无情的工具,见此剑必沾血......”

江时章想以苏娪女子之身去寻求那一线生机,哪怕虚无缥缈,他也要赌。

“这位大人,您千万别杀我,小女子还想多活些时日。”苏娪哽咽着淌着泪珠,“当今君主爱民如子,如若我死在你手里,可想而知你的死状会比我惨烈千倍万倍。”苏娪勉强能发出声音,嗓音哑到快要听不清她说的话。

“别杀我,我还不想这么早就丧失性命,家中还有年老的双亲,我若是死了,他们可怎么活呀!”苏娪这一哭起来就收不住,像个孩童一般哇哇大哭。

“爱民如子?”江时章冷哼一声,吐出的话满是对那位天子的冒犯,“那个昏君,早晚有一天会有造反之人让他从那天位置滚下来。”

他的话虽然正确,但也激怒了那个执剑之人。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们的君主!”

趁他具备,长剑从苏娪耳边划过,不过一瞬便已刺穿江时章的喉咙,鲜血飞溅。

那是她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目睹此等场景。

“凡不敬主上,杀无赦。”

江时章不甘心,弥留之际时他欲从长袖里取出什么。

此举引起苏娪的注意,她知道他要干什么,若是让他成功,那么面前的暗卫将会度过极为痛苦的一生。

“小心他用毒。”

魏玄溟手心稍稍用力推出剑柄,长剑再次刺穿了他的胸膛。

江时章没了气息。

苏娪惊魂未定,跌坐在泥水里。然而魏玄溟却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那柄还带着血迹的剑尖挑起少女的下巴。

“你到底是谁?”

苏娪连吞咽都稍显困难,竟也能强装着镇定直直地与他对视,直白道:“我是来救你的。”

黑夜里,冷厉地眸光并没有任何触动。

“救我?”他不屑地眸光打量着眼前手无缚鸡之力地弱女子,道:“那你是谁派来的?”

面对质问,她总不能把实情全盘托出吧,什么穿越、系统之内的在他听来都是无稽之谈。

然而接下来已然不再是耐心地等待,而是刀尖刺入血肉的疼痛。

“魏玄溟你不能杀我,我真的是来救你的……”

她是怎知他的身份名讳?

还没等她说完,便已经刺入一寸。

苏娪吃惊地望向持剑之人,一滴热泪滴落在剑身上,女子固执忍痛将唇瓣咬出血来。

魏玄溟的心口突然翻绞了一下,视线不再在女子身上,他缓缓收回剑,余光里那道绵软的身体倾倒在地。

疼痛逐渐麻木,她似乎全身僵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倒在了雨水中。

苏娪的视线愈来愈模糊,意识就快要全然消失之时,她最后看到的便是那一道冷漠的身影。

当真是绝情。

苏娪即将昏睡之际,胸口的鲜血混着雨水淌至石板缝隙。

就在此时,身体忽地腾空被人抱起,他的身体如同逐渐渐渐模糊地意识,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苏娪轻扬起玉手,脱力自然坠下地同时勾走了脸上的幂蓠。

这人是谁?

为何会救她?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