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乌云蔽月，昏黄的烛火跳动着，将殿内几道人影拉长。

刚生产过的凤鸣身体还很虚弱，嘴唇泛着不自然的白，眼尾有些泛红。

她背对着身后的人，语气很轻：“带走吧。”

“陛下……你真的不看一眼吗？”

女官李袖怀抱婴儿，神色犹豫：“这一送去，或许再无相见之日了。”

凤鸣的身体颤了颤，低声道：“命中无缘，相见也是徒惹烦恼，于她于我都没有好处。”

这孩子生下来，嬷嬷要抱给她看时，凤鸣便拒绝了。

她经历了长达几个时辰的痛苦，又在生产中，听见太后要处死萧玦的决定。

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她想起原著中关于这部分的情节。

原著凤鸣的确与萧玦生了一个孩子。

但原本期待的孩子难产，让她吃尽苦头，再加上对萧玦早已逐渐腻烦，想到自己竟然与一个赵人生子，凤鸣便心生厌恶。

于是在孩子出生两日后，她便下令将孩子丢到护城河外，让其自生自灭。

凤鸣与萧玦的决裂剧情也由此而生。

这是原著剧情的重要转折点，可是凤鸣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它……

怀上这个孩子时，她心情虽然复杂，可也是欢喜居多的。

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真正属于这里，直到这个生命出现在她腹中。

凤鸣似乎被唤醒了一丝久违的依恋之情，她感觉到自己和这个世界是有连结的。

她不是一叶孤舟。

所以凤鸣努力地想要改变这个剧情。

她想好好抚养这个孩子，修补她与萧玦的关系，楚国可以不被灭，所有事情都有回旋的余地。

所以她向萧玦示好。

做这些事情时，她尽量控制自己没有太出格的ooc行为，一直到生产的前一天，她也没有收到过系统的警告。

可没想到……她必须在孩子和萧玦之间做一个选择。

无论是太后，还是朝臣贵族，都不会容许带着赵国血脉的皇嗣和赵人生父同时存在。

要留孩子，萧玦就得死。

实际上，系统并没有给她做选择的机会，因为这是书中世界，萧玦作为男主是不会死的。

无论她多少次试图修正剧情，都会像今天这样，重新被系统自动修补回来。

若她再不决断，死的只会是她的孩子。

“李袖，要嘱咐好。”

李袖点点头：“陛下放心，那户人家是臣千挑万选出来的，绝对会好好抚养小公主。”

“去吧，”凤鸣道，“再不走就天亮了。”

这孩子似乎也感知到自己的命运，非常懂事，出生的两天以来极少哭闹。

她没办法改变剧情，便只能在这些小节点上动手脚。

原著写的把孩子扔到护城河外，她悄悄改成了送去东宋的一户可靠人家。

北赵、南楚两国迟早开战，唯有东宋最为安全。

李袖不再多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走出去，刚走到门口，不知为何，那孩子忽然啼哭起来。

凤鸣怔了怔。

“等等——”

李袖闻言，脚步一顿。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响亮，冥冥之中，似乎也在诉说着对生母的不舍。

“我……”凤鸣开口，声音是自己都想不到的低哑。

李袖忽然道：“陛下，长痛不如短痛，恕臣逾越。”

话音未落，她便抱着孩子踏出了宫门。

凤鸣呆愣片刻，翻身下床，直追到章华宫外，却已经太迟，只见到李袖一闪而过的衣角。

她脑海里“轰隆”一声，像有什么东西骤然倒塌。

过了许久，凤鸣回到寝殿内，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痛不欲生。

她鼻尖发酸，似乎有什么湿润的东西从眼角滑落，伸手一摸，原来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