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至今仍记得那天夜里,萧玦醒来。
他看她的眼光是那样厌恶,仿佛被一条最嫌恶的毒蛇咬了一口。
但这条蛇来头不小,他又得罪不起,只能隐忍。
她知道,他早有意中人。
早在萧玦还不认识她的时候,凤鸣就已经知道了。
北赵太子萧玦,冷峻不羁,风姿俊逸,是名满天下的美太子。
他与赵后的外甥女眀嫣郡主情投意合,只待郡主及笈,便可行大婚。
谁知皇天捉弄,萧玦出征汉水,因心腹叛变而战败,被南楚女帝俘虏。
凤鸣对他一见倾心,不仅不杀,还给予礼遇。
萧玦起先甚为感激她,却没想到,凤鸣之所以留他,是要将他带回宫中宠幸。
她犹记得他那利箭般的眼神。
“士可杀……不可辱,我可以把命给你。”
“要你的命做什么?”少女笑得傲慢,“孤就要你……做孤的男宠。”
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为了给心上人守贞,撞得头破血流,几番拔剑欲自尽。
彼时,凤鸣亦是少年心性,越得不到,便越发执着。
御医一剂灵药下去,再冷心冷情的人,也变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凤鸣碎了萧玦的尊严。
让他以男宠的身份,在南楚苟活了三年。
等到萧玦归赵时,眀嫣郡主早已嫁作他人妇。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褪去。
凤鸣望着他俊挺的侧脸,彷徨不知所措。
倘若……她当时没有情迷心窍,强要他入宫为宠。
或许也不会闹到今日这般地步。
“看着我做什么。”
萧玦猝然睁开眼,漆黑的瞳眸直直地望过来:“昨夜不够尽兴?”
凤鸣攥紧被角,缓缓退到床边,拉开与他的距离。
萧玦坐起来穿衣服,**的上半身肌肉虬结:“一会儿洗洗,回囚车去,今夜便能到邯郸了。”
如今整个南楚都捏在萧玦手中,他并不怕她逃跑。
“给郑冀言寻个医师……”凤鸣低声道,“昨日他伤了一只眼睛,流了很多血。”
萧玦没有回应。
凤鸣忍着屈辱,跪坐在床边:“求你了。”
他不为所动,看了她半晌,起身离开:“凤鸣,不要得寸进尺。”
郑冀言的伤没有得到医治,到邯郸时便发起了高烧。
他们被扔进地牢里,周围潮湿昏暗,只有一壶水和两块烧饼。
凤鸣撕下一片衣角,打湿了放在他额头上,听着他被烧糊涂的胡言乱语。
“陛下……陛下不能去。”
“快逃,别去见他……”
“先生,”凤鸣握住他的手,“我好好的回来了,你不用担心。”
郑冀言原是太傅之子,长她几岁,少时伴她长大,亦师亦友亦兄,被她尊称为“先生”。
他文采斐然,能力更是卓绝,成为了南楚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一位丞相。
太傅过世时,凤鸣也在场,见他拉着郑冀言的手,再三嘱咐。
“陛下年少不羁,你要好好辅佐……此生为陛下驱驰。”
郑冀言做到了。
为她瞎了眼睛,满身伤痕。
凤鸣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额前。
冰凉的泪划过她脸庞,裹挟着心底的痛楚,落在草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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