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话令顾声与江昀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乐师？
这便是界主给他们安排好的“身份”么？
顾声没有多想，收回目光后微低着头回复着。
“是的叶小姐。”
叶婉儿不疑有他，点头，迈着步伐走离大厅：“那两位便随我来吧。”
——
出了正厅便是叶家大院，顾声前脚跟上叶婉儿走出，抬眼便看到不远处正摆放着两架乐器。
看模样应是古筝？
方才那道莫名其妙地白光大概是界主的某种能力，白光散去后，他与江昀便被界主传送到了不知处于何种时间线的叶府之中。
“请问……我们二人需要演奏的是哪一曲？何时演奏？”
顾声临危不惧地问着，虽说他不会弹琴或者古筝之类的乐器，但是有人会啊！
江昀可是全能的！
他问完便眨着星星看看向江昀，书中顾声可是描写过对方弹古筝的画面不止一次，这次区区是弹奏一首庆祝对方成婚的曲子，一定难不倒江昀！
顾声如此美滋滋地想着，直到叶婉儿说出了一首他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
叶婉儿抬眼看向二人，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声音平静的问：“这首曲子，二位可以弹么？”
什么？
顾声怔愣地抬起头。
那曲子的名不太好记，再加上方才顾声的大脑放空了一瞬，再次回想时根本不记得对方说了些什么。
好在身边的江昀从容接上对方的问话。
“可以。”
他淡定点头，侧身看了顾声一眼，回复着：“但是还请叶小姐稍等片刻，我与同伴有些事要谈。”
叶婉儿也是个“善人”，没有多问，点头同意江昀的请求：“好。”
她看起来，似乎也并未将此次婚事放在心上。
顾声被江昀带着走至离叶婉儿十步以外之处，边走边回头看着叶婉儿的动作。
对方正无所事事地踢着地上的石子，丝毫都不关心他们这边的情况。
说不定心中巴不得顾声二人立刻离开。
顾声眨着眼，觉得自己已经将叶婉儿的心中所想猜了个透。
他回过头，刚巧身边的江昀停下脚步。
“顾声。”对方微侧着身，清冷之音中难得带上一丝疑惑。
“你会弹古筝？”
“不会。”
顾声摇头，踮起脚努力与江昀平视，语气自豪：“不是有你在么老大！”
“你教教我？”
虽说顾声不会弹，但是他相信，有江昀这名大佬在，他临时抱个佛脚……应当也是可以的。
江昀轻笑：“好啊。”
“虽说不知界主此次将我们传送至了哪一时间点上，但是如今看来，留给我们准备演奏的时间应当是不多。”
江昀与顾声对视一眼，指向不远处的古筝。
“现在便想学么？”
“走吧，我来教你。”
顾声点头：“好啊老大！”
——
两人没将时间浪费在聊天上，商量好之后便走回叶婉儿身边。
“二位聊完了么？”
叶婉儿见二人回来也未催促，而是有意在拖延时间。
“曲子的演奏时间大概是今日下午，你们的时间不多。”
“两位看起来年纪不大，这首曲子的难度不低，你们便先在此练习练习吧。”
这不是正合了他们的意么。
“多谢叶小姐。”
顾声与江昀对视一眼，一齐坐到一架古筝前。
叶婉儿点头，走至树下阴凉处拿出一个折叠椅坐下，没有走，也没有去关注顾声二人。
也不知守在此处是要做些什么。
顾声看了对方一眼便收回目光，侧身朝江昀眨着眼睛。
“老大！求教！”
江昀坐在顾声身侧，将双手搭在古筝上方，示意顾声：“看好。”
顾声盯住江昀的手：“好的老大 ！”
美妙的弦音自江昀手下响起，没过多久，他便被对方的双手吸引住全部目光。
此手甚美，美到顾声根本没有注意江昀方才都弹了些什么，注意力全部都在想若是用这双手来……
“顾声。”
心中的某些不可言说的想法突然被江昀打断，顾声回过神，对上江昀的目光后有一瞬间的心虚。
“老大……弹完了么。”
“嗯，”江昀收手，并未提及方才顾声走神一事，给对方让出位置，“你来试试。”
“……好的老大。”顾声深吸一口气，也不敢与江昀说他方才连一丝都没有学到，佯装将手指放在古筝上，偷瞄一眼。
江昀在看他。
再偷瞄一眼。
江昀在看他的手，眉头轻皱。
再……
顾声与对方对上了视线。
江昀：“嗯？”
身子又是一颤，顾声下意识地弹了一个音节。
“不对。”
江昀摇着头，手直接覆在顾声手上，动作不算轻柔。
“嗡——”
虽说弹得位置都大差不大，但是对方弹出来的声音就是比顾声自己所弹出的声音好听。
响了。
顾声感觉他此时的心跳声比方才那道古筝声还要响。
“多……多谢老大。”
他默默地咽着口水，又带动着江昀的手刻意弹错一根弦。
江昀垂下眸，没有纠正，心中暗想。
顾声此人的小心思，怎么都用在这些上面？
正事倒是一点也不动脑思考。
他收回手，不出意外地看到顾声有些失落的目光，佯装不知，继续问着。
“会了么？”
顾声厚脸皮的摇头：“没……”
他刚想要江昀再拉着自己的手示范一遍，原本在树下乘凉的叶婉儿走了过来。
“要没时间了，你们……”
她的话才刚说出口。
“你们在做什么？”
略显刺耳的声音便突然自不远处传来，顾声下意识地抬头，发现正前方正匆忙地走过来一位男人。
对方的脸顾声还尚未看清，面前便又是白光四起。
又来了。
——
顾声再次睁开眼时，身边的江昀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喜福加身的叶婉儿。
对方坐在顾声所熟悉的那个梳妆台前，原本放在桌边的红盖头此时已被叶婉儿盖在头上，镜中映着他与叶婉儿的身影。
同样的，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顾声沉默地后退，与对方拉开距离，没有轻举妄动。
这又是什么时间点，是叶婉儿与那名齐少成亲之前的那段剧情么？
“父亲与我说，我要成婚了。”
梳妆台前的女子轻声开口，声音与方才在正厅中他们接触到的那名叶婉儿的声音一般无二。
顾声没有回应，继续后退着。
“父亲今日在擂台上为我比武招亲，可是他并未问我过我的意愿。”
叶婉儿的声音依旧很轻，但顾声还是敏锐地从中听出了一丝哽咽。
他同样轻声问着：“你的意愿？”
“我已心有所属，可是父亲却要将我许配给那位齐少。”
叶婉儿突然哭诉起来。
“我约见齐少，欲与对方重新商讨此门婚事，想要劝他慎重。”
“奈何他直接将我拒之门外，说成亲之时才肯见我。”
顾声点头，心中暗骂对方可真不是个东西，面上继续问着：“之后呢？”
“……之后呢。”
“对啊，之后呢？”
叶婉儿的声音越说越大，到最后仿佛是要刺穿顾声的耳膜。
“为了让我同意，为了当上叶府未来的家主！你可知他们后来做了什么！”
她从椅子上坐起，转过身，身上的衣服突然变了。
变成了顾声在对方比武招亲时看到的那件。
顾声不动声色：“叶小姐，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头上的红盖头此时已消失不见，叶婉儿抬眸，眼中夹杂着恨意与悲伤。
“我不想成婚！”
“我不愿成婚！”
“帮帮我！”
“这位公子……请你帮帮我……”
叶婉儿说着，便要去拉顾声的衣袖，被顾声闪身躲开。
“男女授受不亲啊叶小姐。”
顾声面带微笑拒绝对方的触碰，心中则已经一团乱麻。
对方说的十分混乱，顾声根本就找不到重点。
“不如说说，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杀……”叶婉儿眼神微亮，但是就如同有人不想让她将话说完一般，房间的大门在此时被人推开。
“叶婉儿！”
带有怒意的男声自房门处传了进来，并不是江昀的声音。
江昀去哪了？
他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结果险些被面前的一幕闪瞎了眼。
这次倒不是一片白光了，其内似乎还有其它东西。
像是刀尖。
脑袋昏沉沉的。
顾声的视线与刀尖不过对上一秒，便感觉自己的思绪陷入混乱，
好像……要晕过去了。
意识模糊之际，他仿佛听见江昀在喊自己。
“顾声！”
——
“顾声。”
好乱。
“顾声。”
是江昀在喊他么？
顾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正窝在江昀怀中，对方的手臂正在流血。
嗯？
看到血的那一瞬顾声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从江昀怀中起身，抱住江昀手臂问道：“老大，你怎么受伤了？”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当他面伤害江昀！
江昀看着顾声一副气势汹汹地架势，沉默地收回了手，没有解释这时方才为顾声挡刀时留下的伤口。
“无事，小伤而已。”
他也是疯了，当时竟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为顾声挡刀。
江昀垂眸看着对方被衣物遮住的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那道胎记。
明知道对方是“穿越”而来的，不可能是他所认识的那名“顾声”。
怎么还会如此冲动。
江昀自嘲地笑着。
是因为和对方相处久了，所以脑子也跟着变傻了么？
“什么小伤！”
顾声再次抱住江昀胳膊，不管其他，撕下几节身上的衣服便开始为江昀包扎起来。
“老大你方才在界中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怎会带着伤……”
顾声有些心疼地一圈圈为江昀缠着衣服，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江昀，同时碎碎念着：
“不像是剑伤，看起来像是被刀砍的。”
等一下。
刀伤？
说到这，顾声后知后觉，他方才意识丧失前所见到的那个东西，似乎就是一把刀。
顾声眨眼，默默地动着身体。
什么事都没有。
明明在他晕倒之前，那把刀便已经刺到他身前了。
难不成……
顾声陷入思考，眼睛慢悠悠地睁大了些。
那一刀是江昀为他挡下的？
顾声感动到想哭。
老大对他真好！他这辈子跟定老大了！
江昀 ：……
因为方才那事，江昀此次特意听着顾声的内心所想，打算再次“确认”一番。
可没想到对方的想法还是如此“偏离主题”。
江昀开始怀疑他所拥有的“读心能力”是否并非那么准确。
又或许是这一世的顾声丧失了先前的记忆，认为自己其实是一名“穿越者”。
江昀怀疑的目光落在顾声身上。
连他重生之事都已成为现实，那么顾声失忆之事又为何不能发生？
要不然该如何解释，对方与他所认识的那位顾声会如此像。
从样貌到性格再到某些细微的表情。
二者之间可以说是一般无二。
“老大，包扎好了，你快看，我的技术不错吧！”
顾声停下手后还欣赏了半天他的杰作，在内心给自己打了个满分后便抬头向江昀邀功。
江昀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臂，上面的伤口已经被顾声用衣物包扎起来，对方还“美观”地在末端系了个蝴蝶结，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鲜血的痕迹。
江昀开始口是心非：“……不错。”
“快动动看会不会渗血。”
像是在回应顾声的问题，未等江昀有所动作，鲜血瞬间浸透江昀胳膊上属于顾声的那一片衣衫。
江昀：……
顾声：……
此时，沉默，震耳欲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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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挡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