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时，顾声正在齐言的那间小屋外表演着躺尸。

正如江昀所说：“今晚不会有人打扰到他们”。

于是顾声被迫与对方练了一晚上的“剑”，如今睁眼闭眼全是自己与江昀的那两根树枝在面前挥来挥去的场景。

哦不，不是两根。

顾声艰难地抬起眼皮，身旁的地面上已经堆积了无数根被折断的树枝。

大部分都是他的，只有其中几根是江昀用过的，断掉的原因还是不小心掉落至地面，被顾声给踩了。

好困。

顾声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肚子还在叫嚣着表示抗议。

他机械地转头看向屋内，动了动鼻子，没有闻到一点饭香。

头顶处落下一片阴影。

“顾声，起来了。”

顾声默默将头扭到一侧。

上方，江昀轻声唤着，仿佛昨晚将顾声完虐到今早起不来身的人不是他。

“老大……”

许是按耐不住想理会江昀的心，顾声默了两秒后又将头扭了回来，看向江昀的眼神可怜兮兮的。

“我们能不能，吃顿饭再离开？”

他可没忘记昨晚几人商讨的事，说是要天一亮便启程前往京城。

不远处还适时地响起几道马蹄声，顾声侧过头一看，前方牵着马匹的人竟是齐言。

头顶传来江昀毫不怜惜的话语。

“不能。”

顾声：……

顾声在地上打了个滚后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

为了避免在去京城的路上遇到“熟人”，齐言特地与雇来的车夫说明此次带他们走小路。

当时的车夫狐疑地看着面前这位一身书生气的男人，接到对方递来的高价报酬后脸色才回温。

末了他还拍了拍胸口：“只要价钱到位，路线好说！”

四轮马车不紧不慢地在路上行驶着，马车内，江昀与齐言相对而坐。

在江昀的身边，已经撑不住的顾声正靠在他的肩膀上熟睡。

先前在地面滚上一圈的灰尘此时大部分都已经转移到了江昀身上，齐言抬眸，便见对方不在意地抖着衣角处的灰尘，同时还不忘将顾声下滑的身子摆正。

这一幕让齐言不由得念叨出声：“二位之间的感情真好。”

江昀抬眼，嘴角微勾：“羡慕么？”

齐言默默点头。

他的确是羡慕江昀顾声二人的关系，毕竟自齐言记事开始，他和自己的弟弟齐业便互看不顺眼。

面前二人的这种相处方式是他求不来的。

想到这，齐言伤感地低下头，视线落在衣角处。

此处是上次大火之时他为了救母亲出来而被烧毁的，是母亲亲手为他做的衣裳，只可惜，那场大火最终还是葬送了母亲的生命。

家中其它长辈对他们母子的态度也是一般，因此当时并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齐言双手捂着额头，散乱的记忆在脑海中乱窜。

江昀默不作声地看着齐言的表情，原本要说出口的调侃话语在口中转了个圈后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并不善于安慰人，只能坐在原处等着齐言自我治愈。

齐言没有浪费过多的时间，调整好后抬起头，看向江昀的目光中带有一丝疑惑。

“江昀。”

他一字一顿地将对方的名字念出，如同念过无数次般熟悉。

“我们之前，见过么？”

听到对方的话，江昀微微眯眼，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半晌后开口。

“齐兄认为，我们之前见过么？”

正常人都会说，没见过。

但是齐言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没有意识到江昀此话的不妥之处，他紧跟着摇头。

“应当是没见过的。”

“但是。”齐言话锋一转，看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两张脸。

“虽说我可以确认自己在现实中没见过你们，但是在我的梦中，已经与你们见过无数次了。”

并且还是在我尚未遇见你们之前。

齐言原本以为自己的话对江昀来说会十分震惊，但是与其对视之后，齐言却发现对方面色十分平淡。

“梦中？”

他视线淡淡地看了一眼齐言，似乎在确认着对方是否与他一样是重生之人。

答案是否定的，但是齐言所说的那个梦……

“梦中是何场景？”

“我似乎是一个名为‘天地会’势力中的一员，你们则是误入到此的散修。”齐言低下头思索着，熟悉的名字让江昀对其所说的话更加在意了些。

“梦中还有一位女子，她……”齐言说到一半便捂住了头，他原本是在回忆着那名女子的样貌，但是一开始回想对方便头痛欲裂。

记忆不想让他想起来，可偏偏那名女子在整段梦中基本都出现过，于是齐言只好跳过中间的全部过程，直接说了结尾。

“女子的部分暂且不提。”

他揉着还有些胀痛的额头，将能想起的部分缓缓道来。

“梦中后期，我，你，顾声，我们三人是关系还算要好的朋友。”

对方的视线在江昀顾声之间游离着，没有落到实处，或许是因为再度试着回想那名女子，齐言的头又疼起来，最终他放弃去想，颤颤巍巍地说出梦中的结局。

“在梦境的最后，我死了。”

齐言轻描淡写地带过着一句话，但是死亡的画面在他的梦中已经上演过无数次，多到齐言几度分不清现实。

江昀自然知晓对方是因何而死，毕竟这可是上一世真实发生过的事。

但他没有戳破，而是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梦中是朋友，这便是你如此信任我与顾声的原因么？”

“大部分是。”齐言点头。

江昀这时才真正相信齐言是真的傻。

因为一个不存在于现实中的梦境便如此相信他们。

他抬头重新看向齐言，复杂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真想知道齐言这单纯的脑子，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齐言看着对面愈发不对劲的神情，默默地眨了眨眼。

对方应当是不怀疑他了，怎还会露出如此表情？

齐言咬咬牙，解释道：“江兄你若是不信那道梦境之事的话也无妨，但请相信我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

江昀点头：“嗯。”

这点他倒是没有怀疑过，不然如今也不会在齐言所租的这架马车中。

不过算算时间，那群人应该是要追上来了。

“齐言，蹲下。”

江昀一手揽着顾声躲至椅子下方，空闲之余还不放提醒着对面的齐言。

话音刚落。

“什……”齐言不明所以。

下一秒。

“嗖！”一道箭冲破马车帘子，刺向车内。

齐言被吓得一抖，身子紧贴马车，看着地上的箭瞪大眼睛。

“这……怎么回事？”

那群人竟然跟踪他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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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齐言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