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像是混杂着冰碴子一般,彻骨极寒。
“小白,时间到了。”
化瑶池的水温会随着治疗时长变低,沈慕白沉在水池里,被冻得头脑发昏。一听到时间够了,连滚带爬地上岸。
动作激烈呛了口水,可能被冰屑划破了嘴角,一股血腥气。
狼狈地趴在池边咳着,长发黏在脸边,活像个索命的女鬼。
她真倒霉。
沈慕白咳得眼角带泪。早知道会穿到小说里,那天晚上就应该发挥小学的热情全文背诵。
《寻仙》那本小说是自己临睡前随手翻的,只看了简介就不感兴趣,关了手机睡觉,结果就被化瑶池水活生生冻醒。
七天前,沈慕白在一片炸裂的疼痛中醒来。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身子就像是浸在寒冰之中,完全说不出话。大脑,心肺,四肢就像有团烈火在燃烧,冰火两极的疼痛让她意识混沌,说不出话来。
她艰难地抬起眉眼,才发现有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她面前。
修长冰冷的手指触在她脸颊边,沈慕白勉强清醒了一瞬,她迷糊地问:“我在哪?”
“三清派清云宗。”那人用清冷的声音回答她。
清云宗?如此耳熟。
沈慕白艰难地思考,想起那本小说简介。
【反派唐司珏杀人如麻嗜血成性,血洗修仙界各大门派,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小将他收养的名门大派清云宗,无一生还。】
沈慕白一口气没倒上来,当即昏死在水池子里。
*
等到冰渣咳干净了,沈慕白抹了抹嘴,站起身来。
门外那人似乎听到了动静,还在问话,沈慕白一边穿衣一边回答。
就她这几天观察来看,修仙界极为平和,他们宗门内也没听说有什么斗殴叛逃的大事件,那就说明原著中的反派,现在很有可能还是个孩子。
看过的穿书小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沈慕白安慰自己,没有剧情外挂又怎样,趁他现在还是个小可怜,温暖他,感化他,彻底改写结局。
苟住反派大腿,走向人生巅峰。
穿好复杂繁琐的长袍,她把湿发从袍子里捞出来,走了出去。
大师兄顾崇云就靠在山洞边,见她出来便上前握住她的长发,灵力一催,便有白雾四散开来,就连嘴角的细小伤口也不再疼。
沈慕白摸摸头发,展颜一笑:“谢谢大师兄。”
“今日就是师尊交待你进化瑶池的最后一日了,”顾崇云体贴地问她,“身上可好全了?”
如今想来,那日睁开眼看到的人应该就是赫赫有名的清云宗宗主玄华仙尊。大乘期圆满唯他一人,睥睨整个修仙界的战力顶点。
而自己应该就是连简介中都没出场过,只一笔『玄华及其一众门生』匆匆带过,惨死的小徒弟。
若不是知道故事的结局,也许沈慕白还会庆幸自己穿成了玄华最为宠爱的人。
沈慕白摸了摸额角,回答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头还有些疼。”
“要不要再多泡几日?”
“不用了不用了,”沈慕白想起那化瑶池水就不由自主地打冷颤,“那水池子太冰了,我可不想再泡了。”
“水池子?”顾崇云愣了愣,笑道,“那可是化瑶池,当今缓愈止疼最好的灵药了。天下之大,可是只有师尊用过呢。”
说起玄华,沈慕白不禁好奇:“师尊去哪里了,这么些天我都没见过他。”
顾崇云远目望向远处绵延的山峰:“闭关去了。自从将化瑶池让给你疗伤之后,师尊的旧疾好似严重了不少。”
“当初师尊下山除妖,只来得及救下濒死的你。师尊自责,便将你带了回来日以继夜地救治。”顾崇云耐心地解释道,“七年以来,师尊一刻没有离开,现在你醒了,他终于可以安心休养了。”
沈慕白暗自思索。
清云宗这个宗门虽说有当今最强战力玄华坐镇,但实际玄华仙尊已重伤多年,再加上近几百年来人脉衰败,历史悠久的名门大派已经是个名存实亡的空壳了。
按照小说简介的描述,这世道妖修不两立,清云宗又极为迂腐刻板,定是不知道怎么欺辱那蛟妖。
只是一身血脉问题,就被折辱歧视数十年,一朝入魔血洗修仙界,倒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了。
沈慕白眼睛眨了眨,但若是能把反派这个问题解决了,她就能在清云宗当一辈子混吃等死的小废物了。
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盯着那被管事臭骂的瘦小背影,沈慕白想道。
也许是盯着那边的眼神太过炙热,坐在一旁的师兄问道:“怎么师妹?你对那蛟妖感兴趣?”
听到这话,沈慕白悬着的心才稍微往下落了落。
是了,反派唐司珏原身为蛟妖,于几年前被玄华仙尊一时心软捡上了山,却不闻不问,丢在外门,受着外门师兄们的欺辱和折磨。
清云宗分为内门与外门。内门子弟寥寥数十人,都已辟谷,便住在山尖尖上,与还需食堂教学的外门用一条河流划分开来。
沈慕白坐在食堂中,被一群外门师兄们围着,见师妹感兴趣,便七嘴八舌地讲着唐司珏的“趣事”。
“他啊,命好没被仙尊杀掉罢了,一个蛟妖,天天赖在我们清云宗,也不嫌臊得慌。”
“就是啊,搁我要是沦落到妖族地盘,早以死明志了,哪像他啊,还天天跑上跑下,一点骨气没有。”
师兄们的话语过于尖酸,沈慕白听得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行了,别说了。”见她不舒服,高大的男子挥了挥手,方才还嘈杂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那人关切地望着她,“师妹,不舒服吗?”
“曲师兄,他真可怜啊。”沈慕白擦了擦眼角,“一个人孤苦伶仃沦落到我们这,想想都好惨啊。”
稳住。沈慕白心想。攻略反派的第一步,先把天真心善白月光的人设做起来。
曲奉如顿了顿,而后笑笑:“师妹纯良至此,真是让人怜爱。”
身为外门实力第一,人群中的领头人,曲奉如都说了这话,周边的弟子们也就结束了声讨唐司珏的话题。
见那风尘仆仆的背影向那管事行了礼便要离开,沈暮白便匆忙追了上去。
*
瞅着越来越偏僻的枯木林,沈慕白心下有些犯怵。
躲在树干后,看着他走进破败的木屋,不到片刻又扛着把斧头往树林深处去了。
沈慕白趁他走远了,偷摸着推开木门,进他的住处看了几眼。
清云宗虽说是与凡尘隔绝,但吃用的都是顶顶的好物。
担心沈慕白怕黑,玄华还特地在她的屋子里挂了好几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一间宽敞的屋子,被玄华堆满了这几年四处搜寻的奇物珍宝。
见惯了精致,沈慕白推开眼前这道门的时候,很难相信是同一个宗门的屋子。
院子破败的不成样子,满地都是还没来得及整理的碎木屑,院中只有口井,连棵朝气点的树都没有。
屋子里就更寒酸了,狭窄的要命。
只是最基础的木桌和床便将空间占得满满当当。
连把多的椅子都放不下。
沈慕白心底有些酸涩。
他同沈慕白一起上山,她被仙尊捧在手心里娇养着,却是因为血脉的问题,他遭遇了七年的打骂和欺压。
用顾崇云送的收纳戒指,沈慕白回了一趟自己院子,将多的用品送到了破屋里。
反正也是要攻略走治愈人设的,沈慕白想,攻略一个恶人的心,不就是从关切爱护他开始的吗。
她叹了口气,也算是稍稍弥补一点自己心里的酸楚。
*
唐司珏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身后跟着的是谁。
玄华仙尊不顾旧疾日日陪护的小弟子,早已在修仙界传开,人人都艳羡那个气运之子。
整洁的红白弟子服外面还罩着防御法器,轻薄的红衫太显眼了,唐司珏心想。
他也没有理会,只当她是一时的好奇心。
所以当日再次推开自己屋门的时候,唐司珏有多诧异。
院内凌乱的木屑尘土被清扫的干干净净,还体贴地放了一把摇椅。
走进屋内,桌子上的破口瓷碗也被换成了一整套上好的茶具,满当当地摆满了木桌。
唐司珏满心疑惑,在床边坐下,才发现连被褥都体贴地多加了好几层。
他伸手按在床榻上,用上三分力气都触不到底,软绵绵地挤着自己的手掌。
唐司珏恍惚地想,什么好奇心,分明就是一颗慈悲心。
*
沈慕白一大清早就跑来唐司珏的院子里,准备来个海螺姑娘被当场抓包,一见钟情的初相遇。
院内又积了些尘土,沈慕白就顺手地打扫了起来,心里还在想着,她日日在师兄们耳边念叨,能不能改善反派现下的处境。
正想着,身后有推门的声音传来。
沈慕白动作一顿,在心底给自己打气,扬起个灿烂的笑,转身。
在此之前她从没见过唐司珏的脸。
剑眉星目,丹凤眼上挑,是张清隽俊俏的脸。
只是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剧痛传上大脑。
熟悉的痛感袭来,沈慕白脸色蓦然变得苍白。
“我……”
沈慕白张了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
不远处的唐司珏发现不对劲,正准备上前。
顷刻间浓云滚滚,阴暗的乌云瞬间在山头上距离,伴随着隐隐的雷声。
几息之间,方才还大亮的天空便阴沉了下来。
“轰——”
一道惊雷落下,正巧劈在二人中间。
沈慕白被炫目的落雷晃到眼睛,身子晃了晃,晕了过去。
一片混沌之中,有炸耳的电流声响起。
“接收反派…成功…呲…绑定…”
“请…吡…任务…哔……”
沈慕白叹了口气,心想这不靠谱的系统终于上线了。
“我懂,攻略反派,是吧?”
看过的穿书小说数不胜数,都是这个套路。
“不。”
虚空中的声音顿了顿,继而变得流畅起来。
“你的任务是追随反派,领导反派,指引他入魔,助纣为虐,补完应有的剧情,使屠杀结局顺利发生。”
“若剧情偏差值过大,如反派死亡,则自动摧毁…世界。”
手腕处一紧,沈慕白低头望去,通透的红玉手镯紧紧缩在她手腕。
原本机械的声音有些波澜起来。
“传音不稳定,下派法器…监督…禁止呲…OOC现象…惩罚——”
声音像是突然被切断,戛然而止。
*
唐司珏时隔七年,再次见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玄华仙尊。
就在方才,惊雷落下后师妹便昏了过去。
浓云还在头顶盘旋,隐隐的有大能的威压袭来。
极速造成的破空声,和天际留下的一串冰霜都意味着。
玄华仙尊出山了。
眨眼间,沈慕白便被抱了起来。
看到冰霜残影的外门弟子都急匆匆赶来,恭敬地在狭小的院子里跪着,仙尊面色低沉,他们便大气都不敢出。
玄华皱着眉头,单手抱着沈慕白,修长的手指按在她额角查看着伤势。
沈慕白醒来,没察觉到此刻的处境,一抬腿一伸手就慷慨激昂喊出声。
“走啊唐师兄!我们去揍死那群欺软怕硬的师兄们!!”
手臂一挥,却正巧扇到玄华仙尊的下颚。
前排提醒
女主有点疯,为达目的甘愿玉石俱焚的人设,作者第一本小说笔力有限,写的不好请见谅,希望可以认真评价我的不足,但最好不要凶我(认真脸)
文案内容比较靠前,是本成长流,私设一堆的不成熟仙侠。
HE
带带预收文,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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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春》
【乖顺胆小鬼×暴戾白切黑】曾用名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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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沛云九岁那年,杨家出事,她本该被一同处死,却被从未见过的舅舅救下,带回了陆家。
杨沛云对母亲没有多少记忆,在汴京的日子,她谨小慎微,每日卯时刚过便去请安。她想,一定不能被挑出错处,不能被舅舅家厌恶,不能再被丢弃。
第一次见到陆家长子陆怀泉时,高位而来的一道目光阴冷冷的,吓得她打翻了茶盏,摔了上座人一身的茶水。
杨沛云面色苍白,慌乱间抬眸望去,望进一张高不可攀的面容隐在暗处,丰神俊朗,却面无表情,瞧不出神色,安静地睥睨着她。
她心下慌乱,颤着身子从嗓子眼里挤出二字:“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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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泉本是觉得杨沛云有趣,每日哆嗦着向他行礼,明明怕他却还要强扯出笑意的样子,像勺面轻颤的水晶冻,只想咬上一口,看她面上红潮似春。
原本想着什么时候厌烦了,再随意扯个由子将人送走。
可后来的杨沛云胆子越来越大,真的把他当做家人一般依赖,瞧见他也不再害怕,远远地就带着昳丽笑意冲自己跑来。
嘴里还喋喋不休喊着阿兄。
*
陆家近来闹了个笑话,那个乡下来的表小姐,说话小声又结巴,追在陆怀泉身后,竟喊他阿兄。
众人嗤笑她乱攀高枝,陆怀泉三岁启蒙,十五中榜,平步青云,哪来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妹妹。
可后来宴会上,有人胆大问他沛云婚嫁之事,曾经耻笑她的满座郎君,此刻都红着脸,竖着耳朵偷听。
陆怀泉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撑着有些醉红的脸,淡淡地笑:“自然都听父亲安排。”
出嫁那日,杨沛云满眼灿烂笑意告别长兄,感谢他多年来的庇护和宠溺。
陆怀泉安静地望着她喜不自胜的眉眼,一如当年初见,沉默不语。
那夜,陆家起火,家仆奴婢都没事,唯独死了个婚期将近的小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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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取豪夺】
【青梅竹马】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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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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