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庭院极宽,水渠蜿蜒成环,清流在玉石砌就的水道间流转,座位都设在渠旁,做流觞曲水之意。
宾客们沿渠而坐,衣衫衬在水中倒影,宛若一幅雅致的画卷。
袁家主端起酒盏,笑声洪亮:“诸位,今日是我袁氏设宴,以桂花为引,以曲水为兴,酒宴正式开始!”
众人纷纷起身,齐齐举起案前酒杯,面向主位,齐声道:“敬世子!敬袁家主!”
曲白正支着脚,悄悄往萧戟那边蹭去,此时也只得跟着站起,举杯。
杯中的桂花酒色泽澄澈,入口甘甜,浓度仿佛不高。
曲白尝了口,又将注意力放在身旁的萧戟身上。
侍从们鱼贯而入,手中执着玉壶,替各案添酒。
袁家主又笑道:“这桂花酒,是去年秋分时埋下的,如今正好味道醇厚。今日雅集,光饮酒未免寡淡。酒宴头杯为桂花酒,后头还有其他好酒,不如来一场品酒如何?”
袁大公子立起,“父亲不如就由我来主持。”
“好。”袁家主坐下。
“各位,每轮的酒会随曲水漂来。侍者抚筝,半曲终了,酒盏飘至谁前,便请举杯,辨一辨酒的品种、道出典故来历。”
“若是答不上来,便请赋诗一首,或者罚酒三杯!”
众人笑声四起,纷纷附和:“好!有趣!”
【宿主你会品酒吗?】
【你觉得呢?把我扔来还不偷偷塞个技能,真该给他们人手发个手机,看他们闲的。】
【宿主可得小心,原著里宴会中途袁家主会溜出去密谋,若是等他们商量好抵制萧家的土改政策,你可就到死都收不齐钱了。】
曲白心头一紧,察觉到一旁的阴狠视线,他转头正好对上袁巍的眼神,看来今日投壶让他下了面子,这场酒宴只怕不会轻易罢休。
他必须赶紧完成任务。
丝竹声起,筝音悠扬。宴会开启,有人闭眼沉醉于乐声,有人与同桌对饮,低声交谈。
不多时,清流中缓缓漂来一个雕花的精致小盒,中间放着一盏酒杯。
世家家主纷纷起身,举盏先敬萧戟。
曲白没心思听他们客套,他悄悄歪头,看向萧戟。
见他未注意到这边,脚尖小心翼翼往那边探。
案几下,棉鞋慢慢挪动。
他暗暗提醒自己轻些,再轻些。
脚尖一点点靠近,直到触上那条修长笔直的小腿。布料摩擦,隔着衣料的温度,让曲白心口一颤。
曲白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萧戟,注视着他的表情。
就在他蹭上去的一瞬,萧戟眉心微皱,冷锐的目光转来。
曲白心中一惊,立刻收回脚,端端正正坐直,整个人装得乖极了。
他唇角轻抿,眼睛水汪汪望着萧戟,双手合十,眨巴眨巴眼,像是无事发生一般:“世子,需要我倒茶吗?”
萧戟看了他一眼,目光冷淡,吐出两个字:“不必。”
曲白松了口气,却迟迟没等到系统的提示音。
【你睡着了吗?】
【宿主,系统不得不提醒你,这次的任务允许你少量多次的触碰男主,或者保持长时间触碰。】
【...就是说我还得再碰几次?】
【是的。】
这也太坑了吧!曲白咬牙。
品酒已过几轮,水面上的玉盏从未漂到他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喝了几杯酒,鼓起勇气,脚尖再度悄悄探出去。
下面的袁巍看着曲白怡然自得,让他心头怒意更甚。
他起身,行礼:“诸位,我上月偶得一古谱,索性借此机会抚筝一曲,还望各位不吝赐教。”
他长袖一拂,走到古筝前。
因着曲白注意力在萧戟身上,他没看到袁巍已经取代了侍者正在抚筝。
萧戟正在与袁家主谈论土改,眉目冷淡,神情沉稳。袁家主马屁连声称赞,表示袁氏大力支持土改。
很好,注意力都不在他这。
曲白屏息,脚尖往前再次蹭上萧戟的腿部。
萧戟眼角余光微抬,瞥了他一眼。
曲白睁大眼,唇角微微上翘,眼里满是无辜:“抱歉啊,腿太长了。”他话音轻松,正准备把腿收回来。
可下一刻,萧戟忽然动了。
那条腿沉沉一勾,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的脚望内扣住,顺势一压。
曲白猝不及防,整条小腿被卡在萧戟双腿之间,动弹不得。
他瞳孔一缩,暗暗用力想抽回,奈何对方力量大得离谱,根本纹丝不动。
萧戟面上神色未变,像是无事发生一般,语气平淡地与袁家主交谈。
而此时筝音渐入尾声,玉盏顺流而下,即将飘到曲白面前。
曲白心头一紧,他一抬头便见抚琴之人竟是袁巍。
果然下一瞬,琴声戛然而止。
袁巍冷笑:“看来这次,便是我们的曲先生了。”
众人齐齐看向曲白。
先前投壶之事,他已大出风头,此刻更是成了众人的焦点。
“曲先生,怎么还不举杯?”有人调侃。
袁家主与萧戟的对话也停了下来。
袁家主呵呵一笑:“莫要对曲先生胡闹。”
言语看似为曲白解围,可平白将曲白置于特殊位置,挑起宴会不少人的不满。
果然,柴大公子冷哼一声:“怎么,曲先生连酒都不喝?如此不给袁家面子?”
起哄声在席间炸开:“曲先生这是赢投壶,便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连起身都不肯!”
人声渐杂,曲白姿容出众,加上之前喝了好几杯酒,薄红浮上面庞,眼神湿漉,艳丽不可方物。不少人看得心痒,不论是嫉妒还是爱慕,起哄声越发高涨,只想逼这美人多饮几杯。
曲白腿被牢牢钳制,根本站不起来,他心里骂得要死。
他抬眸,撞上萧戟转过来的目光。
那双眼冷如寒潭,曲白唇瓣抿紧,眼尾泛红,眼睛水汪汪的望着他,嘴型无声的求饶:放开我。
萧戟眼眸暗了几分,却无动于衷。
这次是骑虎难下了。
曲白脑子里有无数首关于桂花的诗,但此刻他只有喝酒平众怒了。
“各位,酒就不品了,我自罚三杯。”
“自罚自然可以。”袁巍不依不饶,“只是曲先生一味坐着不动,若人人都如此,岂非是不将我袁家放在眼里?”
而萧戟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曲白咬牙,他这都是为了谁啊!
好啊,不是嫌我碰你吗?看我怎么恶心你!
心底一狠,他放弃抽回腿,转而挪动脚,开始隔着衣料不断蹭萧戟的小腿。
萧戟眉心微跳。
曲白端起酒杯,挡住旁人的视线。
他唇角勾起笑,眉眼带着醉意,众目睽睽下,他脚尖就这么偷偷摸摸地蹭着萧戟的腿慢慢往上。
察觉到触感下肌肉僵硬。
曲白故意冲萧戟眨眼,酒意带出的眼尾红意氤氲,着实勾人,而脚尖几乎已逼近萧戟大腿根。
耳边忽传来一声厚重的喘息,曲白心尖颤动。
下一刻,禁锢猛然松开。
曲白心头大喜,立刻收回腿,眼神正撞上萧戟投来的寒芒。
他忍不住鼓了鼓腮帮子,眸子圆圆瞪回去:看什么,你还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揍我吗?
曲白真有些醉了,若是平日,他哪敢这样挑衅男主?
原著中萧戟是真的杀人不眨眼,真要动手根本不在乎场合。
幸而此刻,萧戟只是脸色冷了些。
腿收回后,系统的提示音终于响起。
【正在分析数据。】
成了。
曲白长舒了口气。
他站起身,双手捧着酒杯,稳住摇晃的身形。
“各位还行见谅。”
曲白咬着牙,仰头饮尽三杯。
可袁巍并没打算放过他,“见谅?曲先生耽搁大家许久,只凭三杯就想揭过?”
曲白眼神迷蒙,点点头,“那你想如何?”
“自然是,再罚三杯。”袁巍语气阴鸷,他可记得投壶被罚酒的事。
曲白抿唇,指尖有些晃动,他将三杯酒尽数灌下。酒意一瞬烧到喉咙,身子摇晃撑住桌案。
席间有人叫好,“曲先生真是海量。”
萧戟眉心紧蹙,唇线冷硬。
曲白迷迷蒙蒙抬眼望去,恰好看到空荡的主位,袁家主竟不知何时离开了。
他心头暗道不好,再扫一眼四周,不少世家家主的位置也空了,连袁大公子也不见踪影。
糟糕,若是让他们集在一起密谋抵抗土改,他可就拿不到钱了。
喝完酒,他准备离席去找人。
却被袁巍再度拦下,语气咄咄逼人:“曲先生怎么?袁某只说一句,你便要走?方才你坐着半晌,是否还该再自罚几杯才是?”
曲白晃晃头晕的脑袋,现在意识有些下降,不过他还是知道袁巍险恶用心。
一杯接一杯,他若是再顺着袁巍的话,岂不是彻底整场宴会都要在这里喝酒。
不行,他还要去追袁家主
他勉力扯了个笑,“多谢袁二公子,只是我不胜酒力。”
“哦?这便是不愿喝了?是不给我等面子么?”袁巍冷冷一笑,抬高声音,明显要借众人之口来逼他。
曲白眯起眼,索性懒得与他周旋:“人有三急,难道要我当场解决吗?”
席间爆出一阵哗笑,袁巍脸色一僵,铁青着盯他,“曲先生怎么如此粗俗?”
“哦。”曲白面无表情,转身要走。
“慢着!”袁巍冷声一喝,冲过去拦住他,“曲先生还未饮酒,怎能走?倘若曲先生一去不回呢?”
“你以为我是你吗?”
“你!”袁巍气得脸色发白,转头问道,“诸位,曲先生该不该走?”
席间一时静默,有人不解袁巍的用意,但更多人起哄:“规矩不能坏,自然要喝了酒才能走。”
见确实走不了,曲白心中一横,索性伸手去拿酒杯。
此时,一只修长宽大的手从旁边伸来,从曲白手里拿过酒。
萧戟仰头,一饮而尽。
全场鸦雀无声。
曲白愣愣望着他,眸中水光摇曳,心狠狠跳了一下,呆呆喊了声:“萧子珩?”
萧戟神情冷漠,淡淡吐出两个字:“去吧。”
短短一句,没人再敢多言。
曲白眉眼弯弯冲他笑了下,果然还得是男主。
他踉踉跄跄离开宴席,凭着原著的描写往后院去。
凉风一吹,曲白觉得酒意淡了几分,他海獭洗脸般搓搓自己发热的脸。
书里写的位置是湖边凉亭。
他一路问了几个下人,走到了湖边。果然,凉亭之中已坐了几位世家家主,正在密谈。
曲白悄悄绕到一旁的假山后,这下听得清楚了。
可没想到他们此刻讨论的正是自己。
“那个曲白从前没看出来啊,不过是逃来雍州的破落户,靠着萧戟爬上来的狗。”
“这种人留着是个祸根,谁知道哪天会对我们不利?”
“那就直接杀了便是。”
这话钻进耳朵,曲白血液猛窜上头,这群世家竟然要杀他!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单独过来那不是给世家创造了机会,他顾不得一开始的打算。
想悄无声息退出假山,可脚下不知踩中什么,碎裂声在安静的周围分外响亮。
不好!曲白心里咯噔一声。
“谁在那里?”一声低喝从凉亭里传来,察觉到有人快步靠近。
曲白心猛然提起。
这时,一只手从后背捂住他的嘴,声音低沉:“别动。”
曲白:蹭蹭
萧戟:我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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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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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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