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白榆的视线并没有在对方身上有过多停留,只略略看了几秒就移开视线了,眼中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
一旁的沧溟见了脸色才稍稍缓和。
白榆收回视线也没再多想那人的身份,只当对方是谁家的小公子跑出来玩。
“当啷——”
戏法正在关键之时打锣的人又重重敲了一记,冲着人群大声喊道:“各位都看好了,接下来就要打开箱子了。”
闻言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凝神聚气,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木箱活像是要把木箱盯出一个洞来。
一人拿走红布,接着木箱被缓缓打开,众人睁大眼睛一看,箱子里面竟空无一人。
“这、这人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纷纷抬手议论箱子里面的人怎么凭空消失了?
白榆虽然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怎么做到凭空消失的,但大变活人这种戏法对于他来说并不觉得是什么稀奇的,而沧溟身为天子早就见惯了各种戏码,这种程度的戏法更不会入他眼流,倒是对面的少年被眼前这出戏法惊得睁大眼睛。
就在众人迷惑不解之际,人群外面挤进来一个小伙子,众人一看,赫然是方才进入木箱里的那人。
众人只愣了几秒,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一声“好!”接着不绝于耳的叫好声和拍手声阵阵响起,热闹非常。
民众纷纷感慨道:“太神奇了,真是太神奇了......”
趁气氛还在活跃之时敲锣的那个人把锣鼓别在身后,赶紧拿出一个托盘朝着人群周围走来。
围在前排的人或多或少都给了赏钱,当那人来到少年面前停下时少年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显然他并不知道看戏法是要给赏钱的。
在短暂的愣怔之后少年赶忙掏地出钱袋子,可打开一看不禁傻眼了——里面早就没银子了。
少年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出来时已经买了太多东西以致于带出来的银两都花光了。
那举着托盘的那人半天没听见银子进来的声响,于是略微疑惑地抬头,见面前少年衣着不凡,于是殷勤地笑道:“这位小少爷,我们卖艺的不容易,请您给点赏钱吧,小的们感激不尽。”
显然这人觉得面前这少年铁定是不缺银子的,所以直接厚着脸皮向他讨要赏钱,可那少年听了这话后脸上却充满窘迫之色,恰此时周围的人也开始小声议论:“看这身打扮也不像差钱的啊,怎么连这点赏钱都舍不得给人家......”
有人小声附和:“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些个富家少爷向来招摇惯了,又怎么会看得上我们普通人喜欢的东西更别提还给赏钱了......”
周围人的议论声虽然在刻意控制,但不可避免地还是进入了少年的耳里,他尴尬地站在原地又羞又窘,不一会儿脸上就已经涨得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低着头红着脸道:“我、我没有银子。”
要赏银的那人表情明显愣了一下,他左看右看打量着少年,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是没有银子的人啊。
少年在众人的打量中越发觉得无地自容,甚至抬不起头,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少年面前,那人往托盘里丢了几两碎银子:“这赏银我替他出了。”
要赏银的人低头一看,这赏钱竟是比之前收到的所有还要多,一下就笑开了颜连连对着白榆感谢。
原本低着头的少年听见一道很好听的声音,而且这声音的主人还替他付了赏银,少年不由得抬头一看。
只见一身形修长的白衣公子映入眼帘,待看清他的相貌后少年一下就看呆住了,心脏像是被人重重击了一下。
眼前这人眉目如画,白皙清雅的脸庞,漆黑的眼眸里水光潋滟,长长的墨发仅是用简单的碧玉冠束住,依旧是绝色之姿。
他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还是个男人。
少年的心脏蓦地剧烈跳动起来,眼睛定定地看着白榆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就在他看得心神荡漾之际白衣公子身后走来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来人肩宽腿长,面容英俊,眼角眉梢里还隐隐透出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威严。
饶是他见了心里也不免被对方的气势所震撼。
少年见他看向自己,眼里似乎是不满意自己一直盯着白衣公子看,见状少年立刻收回自己的视线,暗叹这人眼神恐怖的同时又忍不住在心底暗暗猜测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白榆压根没注意到后面诡异的气氛,他给了赏银后侧身对沧溟道:“陛...公子,我们现在要回去了吗?”
沧溟的眸光落回白榆身上,方才的冷漠和威严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浅浅的柔和,他点了点头,“嗯。”
少年一听白衣公子要走,心中一慌立刻上前几步,“——请等一下。”
沧溟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白榆转过身看向他,少年一看白榆在看自己,一下又羞红了脸。
白榆见他这样还以为是他是因为自己替他给了赏银的事情而害羞,正当他要开口自己只是顺手帮他解围时,谁料少年一开口竟是自报家门:“我、我叫乌尔仞,请问公子叫什么名字?”
话刚落下沧溟的脸色就黑了,而少年自己也后悔了,听说中原人注重礼节,他这样一开口就问人家姓名会不会太莽撞了。
少年心中顿时懊恼不已,怪自己太冒失了,这下人家该不会以为自己是个不怀好意的登徒浪子了吧?
他怕自己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又赶紧开口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单纯想知道你的名字。”
白榆见他紧张又害羞的模样,不禁轻轻一笑,道:“我叫白榆。”
乌尔仞口中重复了一遍:“白榆。”继而又傻傻一笑:“这个名字真好听。”
白榆愣了一下,但还是道:“多谢夸奖。”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说着,一旁的沧溟脸色已经冷如冰块,见白榆还对着对方笑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脸色时,胸腔里一股无名怒火顿时升起,接着竟直接转身扭头就走。
白榆见沧溟没有预兆转身就走时人都蒙了,他不再继续和面前的少年说话而是忙不迭地追上沧溟,一边追沧溟一边还不忘回头对乌尔仞道:“很高兴认识你,不过我们得先走了,日后有缘再会。”
谁知沧溟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后脚下的速度更快了,白榆一扭头就见沧溟又加快速度往前走,他本就个高腿长又有武功在身,如今这一加速不过转眼之间就与白榆拉开了一段距离。
白榆无法,摸不着头脑的他只好跑着去追上沧溟,心里还抱怨他这又是怎么了?
乌尔仞站在原地看着白榆追沧溟的背影,心里莫名觉得很不舒服,甚至有一丝嫉妒。
这一瞬间他几乎都要追上前去,脚才刚踏出一步忽然想到出门之前先生特意交代自己来了中原后不能惹是生非,引人注意,少年咬咬牙生生停住了脚步。
他痴痴地看着白榆的背影,口中默念着“白榆”这个名字,眼神里有着迷恋,瞳孔里渐渐放出异彩。
白榆好不容易追上沧溟先喘了口气,然后才道:“陛下,你为什么突然就走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还走得这么快。”
沧溟的脸上依旧是冷冷的,闻言睨了白榆一眼,见他额头上都沁出了微微细汗,抿了抿嘴这才开始放慢脚步。
白榆见沧溟的速度回归正常,自己也放慢了脚步,他又问道:“陛下,你还没说你方才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沧溟看了他一眼,因着方才的一段小跑,白榆原本淡色的唇此刻已经如樱桃般红润,沧溟收回视线,面无表情道:“没什么。”
白榆抬眼看他,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不信。’
沧溟似乎注意到白榆的目光,他顿了一会儿,道:“你是宫里的人,以后在外面不要随意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
“啊?”白榆不明白:“为什么?”
沧溟皱眉:“什么为什么?你就没有一点宫里人的自觉性吗?你好歹在朕身边贴身伺候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一个陌生男子,这像什么话?”
白榆被莫名其妙教训了一通,虽然沧溟的话听上去好像有些道理,但细听上去又感觉没有道理。
白榆摸了摸鼻子,不就是不告诉别人名字嘛,不说就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白榆:“陛下教训的是,白榆以后再也不会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了。”
沧溟脸色不易察觉地缓和许多,就连声音也柔和了不少:“时候不早了,回宫吧。”
白榆乖乖点头:“哦。”
白榆和沧溟的身影早已消失于长街,而乌尔仞却还在原地站着一直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过了小半会儿,两名高大的男子找到了乌尔仞。
那两人来到乌尔仞身后,态度恭敬道:“公子,我们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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