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之的视线投到怒不可遏的墨霜身上, 眼中不带一丝感情。kanshushen
他十分淡然地说道:“凌苍派的人把这两把剑带来找我的时候,便已经是这样了, 我又怎么会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墨霜听到这句话,黑色剑身上的点点星芒似乎都黯然了下去。
严凛能明显地感受到它的失落, 轻轻摸了摸剑柄权当安慰。
江予之又看向严凛,道:“作为额外的谢礼,我可以再告诉你们一件事, 墨霜和银雨在受损之前, 应该是可以化作人形的。”
器灵化人,只存在于上古传说里。
严凛微微一愣,也是没想到这两把剑曾经竟已到了如此境地。
惊叹之余又有些可惜, 墨霜现在虽能动能说话,但完全没有化形之势。
再念及银雨,他又多了几分心疼,师尊的剑在碰到墨霜之前,甚至连在神识里和师尊交流都做不到。
“有办法让它们恢复吗?”严凛问出声。
江予之毫不犹豫地摇头, 又抬眼看向天空中的沙漏。
那漏斗上方还剩下大半的沙子,意味着他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江予之松了口气,从另一个乾坤袋里拿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鼎,递给严凛。
严凛满腹狐疑地接过, 又在江予之的指引下将灵力注入其内。
炼器鼎通身发出淡淡光芒,像是将严凛认为了主人。
江予之面无表情地夸耀:“我果然没看错人。”
语气依然是不含任何波澜,似乎除了他夫人相关的事之外,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他的情绪。
严凛脸上疑惑不散。
江予之抬手, 让他把炼器鼎收好,却在他掏出自己那个画着王八的乾坤袋后,脸色微微一黑。
严凛以为他是介意那个王八的图案,默默把袋子翻了个面。
江予之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严凛抬头看向他微蹙的眉头,又见他从袖中暗袋里取出另一个乾坤袋。
“这聚元鼎用这么低阶的乾坤袋装,未免太委屈它了。”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眼里不住地流露出几分嫌弃。
严凛却很是开心,这袋子是林涯远做的,大佬看不上这袋子,四舍五入就是嫌弃林涯远了。
他恭恭敬敬地接过江予之递过来的乾坤袋,将聚元鼎装好。
江予之淡道:“传音铃的制作方法和材料都在这袋子里,以你的资质,回去钻研一日,定可以做出来。”
说罢,便要抬腿朝秘境的出口走去。
严凛叫住了他:“那我若是没做出来怎么办,你就这么急着离开?”
江予之的眼角微微一颤,转头望向严凛,解释道:“我夫人受伤离不得人,我得赶回去照顾他。你若是做不出来,便去山脚永兰镇最大的客栈找我,这几日我都会在那里。”
听到他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夫人,严凛当即表示理解,随口夸赞道:“你可真是个好男人,你夫人真是好福气。”
江予之的脚步一怔,他微低下头,迈出的步子却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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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凛回到居所时,童悠悠正在小院里练剑,萧语霁坐在石凳上,时不时指点童悠悠两句。
萧语霁斜眼看到严凛腰间那个金色流光的乾坤袋,一眼便认出这绝非凡品。
“谁给的?”他朝严凛伸出手。
这种来路不明东西,萧语霁一向很谨慎。
严凛立马取了下来,递到师尊面前,道:“师尊,我今天碰到了一位器修大佬,这是他给我的。”
他既然想要学习炼器,横竖瞒不过萧语霁的眼睛,倒不如现在就老老实实交代。
萧语霁接过,翻来覆去地查看了许久,确定没有沾染任何魔气,才还给严凛。
严凛顺手将它放在石桌上,又一屁股坐在萧语霁旁边,手指无聊地敲击着桌面,看似无意地问道:“师尊,你知道百年前修复银雨和墨霜的人是什么身份吗?”
萧语霁立马反应了过来,他半眯着眼再次看向那乾坤袋:“给你乾坤袋的人是这么说的?”
严凛点点头。
萧语霁托着下巴沉思了会儿,回道:“我只知道当年他们把这两把剑送到了长古苑,至于具体是哪位器修大拿,恐怕只有长古苑的人知道了。”
长古苑的世外高人们大都不喜欢抛头露面,沈修竹算是一个最大的例外。
他们当中的有些人甚至连名字都不为外人所知晓,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实力。
严凛再一回想起江予之说自己认识沈修竹,便确定他应该就是长古苑的人。
这届三宗大会还真是卧虎藏龙,就连一向避世的长古苑也来了两位大佬。
严凛又问:“师尊听说过江予之这个名字吗?”
果不其然,萧语霁摇了摇头,反问道:“他为何会给你这个?”
严凛回:“我帮了他一个小忙,本想让他送我一对传音铃当做报酬。谁知他说我有炼器的天赋,送我这些东西让我自己研究。”
说话间,严凛把那乾坤袋里的东西抖了出来。
一本厚得像是字典的书册,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材料,最后是那口巴掌大小的聚元鼎。
萧语霁先前本是神色淡定,毕竟他自己也算得上是剑丹双修,严凛这种十日就能借助灵剑结丹的天赋,再修一门器修也不无可能。
可当他看到最后那口鼎的时候,眉心微微拧起,问道:“这也是他给你的?”
严凛心里一惊,暗道这里面的东西他和墨霜一起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任何魔气的痕迹,才敢正大光明地当着萧语霁的面拿出来。
难道他遗漏了什么?
严凛只得讷讷点头。
萧语霁将聚元鼎拿起,在手上掂量了几下,只觉它轻若鸿毛,便更加奠定了自己的猜想。
把鼎放回石桌,他看着严凛的双眼,道:“这种能自由变换重量和大小的鼎都是上品,凌苍派器宗也寥寥无几。”
我去,知道这玩意儿不便宜,可我也没想到它这么贵重,大佬你让我怎么给师尊解释?
严凛欲哭无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急切地思考该如何解释才不会引起怀疑,但面上却不敢露出什么破绽,只得尴尬地与萧语霁对视。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萧语霁突然一笑,指尖放在聚元鼎的盖上,“世外大能的脾气大都稀奇古怪,送人东西也全凭喜好。兴许他今日心情好,才送你这些东西。既然这炼器鼎已认你为主,你收下便是,不必多想。”
严凛没想到师尊会是这番说辞,不但没有询问自己到底帮了江予之什么忙,反而还安慰自己别多想。
我相信你——几日前师尊那句颤抖的话语仿佛又重新出现在严凛的耳边,他心里热腾腾的,眼神也变得火热。
萧语霁感受到他的目光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心底淌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还是假装淡定地转过头,对童悠悠说道:“悠悠,把剑再抬高一点。”
童悠悠不明所以地看着师尊微红的脸颊,十分不满地嘟着嘴,心道:刚才师尊你明明嫌我抬得太高了。
严凛看着师尊这模样,偷偷笑了一声,把那本字典的书册摆到自己面前,又凑到萧语霁耳边,压着嗓子,沉下声音说道:“师尊,你懂炼器之道吗?”
既然师尊能看出聚元鼎认自己为主,那他肯定对炼器也略有了解,不如趁此机会再多撩拨师尊几下。
萧语霁还是第一次听到严凛用如此磁性的嗓音说话,只觉得莫名地撩人和性感。
他有些心虚地垂下头,咳了两声,试图把这种错误的想法驱离自己的脑海。
再一抬头,发现严凛正玩味地盯着自己。
严凛看着师尊躲闪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他那强撑镇定下的惊慌失措,舔了舔上唇,用调笑般的语气说道:“师尊是害羞了吗?”
萧语霁的脸扑通一下就红透了,嘴上却还强作淡然:“你在胡说什么?”
见师尊如此不配合,严凛颇为遗憾,言语上也不再激他,只是故意敷衍地嗯嗯了两声。
拉过师尊的手,故意捏了那柔软的手心几下,又在萧语霁发怒之前,赶紧带着他的手停放在书册上,笑着哄道:“师尊能给我讲讲这本书里的东西吗?”
举手投足间都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萧语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无奈严凛看他向来是戴着三米厚的滤镜,只觉那眼神里满是娇嗔,反而笑得更加开心。
萧语霁站起身,怒道:“我不懂炼器,你自己看吧。”
说完,一把抄起石桌上的银雨,便朝小路走去。
真的生气了?严凛一愣,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过太过分。
可看着师尊那红云未散的耳根和一下比一下慢的步伐,他怎么觉得,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呢?
“师尊。”严凛试探性地叫道。
萧语霁果然脚步一顿,微微侧首,用眼角余光瞥向严凛。
“徒弟脑子愚笨,不及师尊一半的聪明伶俐,若是让我自己琢磨,恐怕得有很长一段时间得挑灯夜战了。师尊愿意和我一起学,以便在我不懂的地方提点我一下吗?”
严凛嘴角微微下撇,一张俊脸看起来可怜巴巴。
他知道萧语霁刚才说自己不懂炼器不过是推脱,干脆就顺着师尊的托辞接了下去,不再给师尊拒绝的机会。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严凛早就摸透了萧语霁吃软不吃硬的个性,一手能屈能伸玩得无比熟练。
在外人面前,他是头尖牙利齿的孤狼,在师尊面前,他可以秒变小可怜般的奶狗。
萧语霁暗自告诉自己无数遍:他是装的,硬起心肠别理他!
却在严凛用故作可怜的声音喊出第十二声师尊后,彻底破了功。
他转过身,颇为无奈地说:“好吧。”
严凛立马将石凳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吹走,再站起身将师尊拉过来坐下,殷切的模样仿佛是怕萧语霁下一秒就反悔。
他把书册推到两人之间,翻开第一页。
上面的字迹十分圆润,看起来甚是可爱。
严凛有些惊讶,没想到那江予之一副不苟言笑的冰美人模样,字迹却如此软萌,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再仔细一看,那书页上的墨迹又略有瑕疵,严凛便猜到可能是用什么影印之类的法术誊抄过来的。
略过前面的目录,他又往后翻了几页。
书页上终于出现了另一个笔迹,笔锋凌厉,虽说不上气势逼人,但仅透过短短一行批注便能让人感到字迹主人的冷若冰霜。
那批注下面还印了一个小小的梅花状爪印,一乖萌一高冷的对应,反而分外和谐。
严凛了然,恐怕这才是江予之写的字,而这幼圆字体和这爪子,应该是那所谓的江夫人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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