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令蔚没抓住,陈一鸣也跑了,原松睁开眼睛,看见几个大脸盘子对着自己,骂了一句傻逼,又气昏了过去。
“......”
几个围着原松很是担忧的小跟班面面相觑,没了主心骨,他们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啊。
原松一直就是他们几个人的主心骨。
再说了,叶令蔚那电棍,看起来好吓人,他们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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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鸣跟在叶令蔚的身后,到叶令蔚该上楼去的时候,陈一鸣叫住他,“衣服我明天会还给你的。”
叶令蔚转身看着他,“不用了,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叶令蔚给对方的是新的,他也没打算收回来。
陈一鸣低下头,半晌,他嗫嚅着说,“你帮了我,他们会找你麻烦的。”
“那是我的事情啊陈一鸣。”叶令蔚慢悠悠的说,“你完全不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欺负你的,不仅仅只是刚才这群人吧。”
尽管是好心帮了别人,叶令蔚依旧不会说一句安慰的话,他撕下血淋淋的事实扔在陈一鸣面前。
你自己软弱,这事情就永远没有个尽头。
陈一鸣难堪的扭过头,叶令蔚说的是实话,他从小到大,先是成为被取笑的对象,后来就成为了可以被随意欺凌的存在。
他以为,沉默也代表另外一种无声的反抗,但事实证明,沉默只会令恶魔变本加厉。
叶令蔚手里拎着棍子,天上悬挂的太阳洒下的金辉跃上台阶,落在他的脸上。
“我不怕啊,你不用担心。”叶令蔚低声说,棍子在地面上轻轻的点着,他勾着嘴角,轻松惬意,像是完全没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也没把陈一鸣放在心上。
“谁也没比谁金贵,不吃饭大家都会死。”
“但自然法则默许了弱肉强食,在你那里,他们是强,”叶令蔚缓缓的,“在我这里,他们只是垃圾而已。”
陈一鸣呆呆的看着叶令蔚走上楼梯,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不知道叶令蔚为什么能这么自然自信的说出这些话。
他有心脏病啊。他不害怕吗?
原松......不会放过他的。
高临浩姗姗来迟,在叶令蔚跟前一个急刹车,视线上下确认叶令蔚没出事儿,然后落在了叶令蔚手里的电棍身上。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叶令蔚前几天来学校带的电棍,当时就被宝可梦批评了,说他携带危险工具,但叶令蔚说他是拿来防身用的,他身体不好,很容易被欺负。
高临浩当了宝可梦两年的学生,就没见宝可梦这么好说话过!
“你拿这个去干什么了?”
叶令蔚跟着高临浩往教室走,边回答道,“打人去了啊。”
“打......”高临浩下意识的想要重复叶令蔚的话,却在反应过来后话音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打人?你这样你还去打人?你去打谁了?”
“原......松?”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高临浩,“......”
“你干嘛招惹他啊?”高临浩嚎道,“原松这个人不行,我们都不怎么搭理他的。”
叶令蔚点头,“我知道。”
人要是行也不会在洗手间暴力自己同学了。
“你知道个屁!”
“......”
回教室的路上,高临浩给叶令蔚科普了原松这个人在学校的“光荣事迹”!
美术特长生,专业课文化课在他们专业稳坐第一,家境算比较优渥,但跟费澜那种该死的要命的有钱的富二代肯定没得比。
长得好,玩得开,男女不忌,这都是私下的小道消息,平时大家都融在学校这种氛围里,并不显然。
原松人缘好,也根本看不出来他私底下做了些什么事情,在老师面前也颇会装乖卖巧,就这么说吧,就算现在陈一鸣一身伤的去告原松的状,都没人会相信他,不仅老师不会信,同学们也不会信。
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寥寥无几。
叶令蔚重点在高临浩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上面。
高临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初中跟他一个学校,刚上初一我跟他一个班,他从那时起就喜欢欺负人,我撞见过,他就顺带一起把我也给打了。”
那时候高临浩也挺惨的,初一都还没长个子,被打了也不敢说,要不是费澜站出来帮忙,高临浩觉得自己可能比陈一鸣也好不到哪儿去。
“后来我就吃很多饭,就打回去了。”高临浩很是得意的说道,他没告诉叶令蔚是因为费澜的关系。
见叶令蔚一直没怎么说话,高临浩又说,“你自己都这样你还想着去帮他,你帮不过来的,更何况原松那人跟疯狗......”
高临浩接下来的话在叶令蔚跟刀片一样的眼神下咽了回去,叶令蔚在他跟前一直是温和乖巧的,从没露出这样,讽刺冷嘲的眼神。
高临浩张了张嘴,只觉得全身都被冻僵了。
叶令蔚有些好笑的反问高临浩,“明明你也有类似的经历,你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男生眼睛明亮,亮得令高临浩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你现在不是弱势的一方,不再需要帮助了,所以你可以这么轻松的说不要管?”
高临浩喉咙里所有的反驳都被噎住,他看着这样的叶令蔚,什么话都觉得说不出口。
这一刻,叶令蔚就跟湛蓝天幕上的烈日一样,碰到就把你灼伤,体无完肤。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官逐渐开始分散模糊,以至于他都不太清楚他现在到底是怎样一种难看的表情,在白白灼日下,他的自私与懦弱无所遁形。
叶令蔚无意为人师,他有一说一,对事不对人。
他理解人的劣根性的前提,是与他无关。
“我没说你做的是错的,”高临浩落在叶令蔚身后,像一条委屈的大狗,“我只是担心你被报复。”
尽管被叶令蔚指责得这样难堪,高临浩还是忍不住靠近对方,与情爱无关。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从叶令蔚身上看见了澜哥的影子。
费澜的座位在窗户边上,他靠在窗台,后边是走廊,窗台上趴着两个男生,在费澜旁边说笑着。
垂头丧气还不忘试图在叶令蔚跟前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叶令蔚对高临浩少见的淡漠。
费澜侧头看过去,高临浩一下子扑过来,坐在地上,抱住费澜的腿。
“澜哥,我错了,我愧对了你对我的教导,你让我正义凌然,让我保护弱小,令我懂事明理,我什么都没做到,我……”
“我什么时候这么教你了?”费澜好笑道,顺带扫了一眼叶令蔚。
高临浩,“……”怎么不给面子?
费澜眯着眼睛,后脑勺靠在玻璃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书本上轻轻的扣着。
高临浩扫了一眼,又飞快的收回了视线,一般费澜露出这样的神情,看起来轻松惬意。实际上就是你该老实交待的时候了。
身后是叶令蔚翻动书页的声音。
恍惚间,高临浩觉得自己正在被两个澜哥严刑拷打,威逼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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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学,叶令蔚拉上了书包,看着露出桌子的半截电棍,顿了一下,拎在了手里。
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没有黑漆漆的巷子需要穿过,昏黄的路灯洒在宽阔的香樟树叶上,等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就只剩下了零星几点。
路灯的光是个鹅黄色的玻璃罩子,把整条黑色的沥青大道罩在里面,伪装成一个宁静静谧的美好场景。
三中不位于市中心,如雕刻师手下不差分厘的林立高楼,路灯映在上面,光又反射到其他任何地方,入眼就是刺目的片片金色。
申城是个好地方,叶令蔚感慨着,可惜原身年纪轻轻了。
视线还未从缥缈的道路前方收回,叶令蔚感觉自己脖子被人从后掐住,拖往后面。
平时不觉得,不犯病的时候甚至认为自己跟普通的健康的人无异,但真到了这种时候,因为身体情况,体力上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叶令蔚打开电棍的开关,看也不看,换了方向,直接往身后捅去。
落了空。
手腕被握住,往旁边一拧,叶令蔚吃痛的松开手指,电棍掉在地上,滚到了一旁。
挣扎间,叶令蔚意外瞥见身后人眉尾的黑色星星。
在路灯下泛着奇异的光。
是原松。
叶令蔚被抵着腰按在岔路口一棵香樟树的树干上,抬眼望去,能听见人声,也可以预估起码的距离。
入目就知道这里是很难被找到的死角。
“别挣了,你不怕死了?”原松淡淡道,手下的力道却一点也没小,叶令蔚的脸贴在粗粝的树干上,手腕被拧住,他只要挣扎,就会得到原松几乎是下死手的回压。
叶令蔚喘着气,咬牙忍了,半晌,他小声哀求,“原松,我白天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陈一鸣挺可怜的。”
原松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
他是真没想到,叶令蔚能如此的能屈能伸,不仅能屈能伸,还完全令人无法看得出来,男生半边脸侧着,睫毛眨啊眨的,看起来害怕委屈极了。
要不是下午被叶令蔚抽在背上的那一下到现在都隐隐作痛,原松觉得自己都他妈的会信了。
“真的,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那样了。”叶令蔚可怜兮兮的说道,语气几乎等同于撒娇卖乖了。
原松敛眉看着叶令蔚,良久,他问,“叶令蔚,你这样,你让我很难办呐。”
“我都觉得下不了手了。”
“你说你下午为什么要帮陈一鸣呢?你要是不帮他,我们说不定还能来一段儿。”
叶令蔚,“......”来尼玛的。
原松在身后碎碎念着,他已经按住了叶令蔚,就松懈警惕了,叶令蔚背上还背着书包,他的手没法动,故作失望后悔的表情迷惑原松,叶令蔚暗自深吸一口气,一脚踩在了原松的脚上。
原松哎了一声,手下力道一松,叶令蔚一个转身,一脚踹在原松的膝盖上,原松几乎差点跪下来,膝盖是很脆弱敏感的关节。
叶令蔚身体就那样,原松忍着刹那间钻心的疼,去追逐叶令蔚,叶令蔚不觉得自己能跑很远,他压根没法跑。
知道自己招惹到了一个疯子,叶令蔚不是没有后悔的,早知道就应该给脖子上挂个电棒,一甩,就能电翻他。
路上人不少,但两个男生打来闹去,没人会当真的。
逆流着跑,跌跌撞撞,叶令蔚脚下有些虚浮,耳边全是自己的喘气声,心脏在抗议,在警告他,如果再不停下它就要惩罚自己了。
叶令蔚不得不停下,他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边,如鼓擂的心跳声,黏腻的沁出冷汗的手心。
原松看着就在前边停下的叶令蔚,他的面子在今天下午丢光了,他势必得让叶令蔚也不好过,起码道个歉,不然让他也电一下。
原松还没察觉到,他所谓的那些自尊心和变态心里,在叶令蔚装模作样求饶的时候就已经在慢慢被打散了。
叶令蔚知道原松马上就追上来了。
他闭了闭眼睛,睫毛上都沾染了汗水,亮晶晶的,可怜又漂亮。
再次睁眼的时候,视线内就出现了一双黑色的帆布鞋,鞋带太长,就在脚踝上绕了一圈,掩在校服裤腿底下。
叶令蔚缓缓抬头,意外的看见了费澜的脸。
只怔愣了顶多几秒钟,叶令蔚直起腰踮起脚就往眼前人的怀里扑过去,伸手揽住费澜的脖子,宛如小朋友告状般的,在男生耳边颤抖着控诉,“费澜,有人要打我......”
原松:你怎么对费澜也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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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锈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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