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初逢

白蝉上岸的这一日,天气非常好。

阳光明媚,撒在海滩上,像凭空抛出来的碎金,闪着刺目的光。

伴随着涛声,白蝉步履急促地离开了大海,离开这禁锢之地,也是日后从未回返的故土。

不过是家中长辈催促,又心生游移,尚且未能琢磨出自己到底想分化成哪一方,白蝉就不顾一切地离家出走了。

宛国近海,白蝉进入的正是这个不久前才遭遇过人兽之战肆虐洗劫的国家。

没有方向的白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甚至连个落脚地都找不到,只因那些人族对兽族皆抱着敌意。

白蝉很聪明,要不然家族长辈也不会如此关切白蝉的分化……以及未来亲事。

也幸好海边人迹罕见,一路躲避,走走停停的白蝉遇见了上岸后的第一个有着很多活人气息的人族村镇。

低头瞅一眼自己身上的不合时宜的衣物,白蝉觉得应该先想法子去弄一套人族的漂亮裙子穿穿。

莲鱼酒肆。

战火绵延下,未有完卵,就连如此偏僻的地方,都受到了波及。

镇子里的青壮年大多都上了战场,留下来的要么是老弱妇孺,要么就是贪生怕死的地痞流氓。

几个头发散乱、衣衫褴褛的男人缩坐在酒肆最里面的那一方桌子上,又照例白嫖了几盘下酒菜,就着涩口的黄酒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也不知这些兽族还要作乱多久?仗一场场的打,人族地盘一寸寸的没。”

这话一出,坐在此人右手边满脸麻子的人出声嘲讽道:“葛二这么关心战况,何不抗刀上阵。”

葛二睇他一眼,表情陡然转变,“嘁,老子就是嘴巴喊得凶,谁爱去谁去。”

有人附和葛二,“嘿嘿哥几个都是烂人,还操心这些干啥,有肉吃有酒喝就行了,管他人族还是兽族胜,是吧二哥?”

上菜的小丫头是酒肆老板的女儿,她爹前不久才离开此地去参了军,这些烂人一瞅酒肆只剩下她们孤儿寡母后,便彻底赖上了。

日日都过来白吃白喝就算了,还要说些恶心人的话,听得小丫头恨不得用托盘砸在他们的头上。

砸死便罢,若砸不死,倒霉的是她和娘亲。

等背过身后,小丫头才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葛二用脏兮兮的手指抓起一把花生米吞进口中,将眉一挑,又嗤道:“是啊,那些达官显贵富商们欺压折辱兽族,逼得人家连基本的生存之地都没了,怎么可能不反抗?”

“他们把福享了,倒想叫老子这种穷货去抗刀冲锋陷阵抵御兽族,呵,真是想得美,老子哪怕是死在兽族手上都无所谓,才不要去给他们卖命呢!”

“说老子胆小怕事,那又怎样?胆小的人,都命长。”

葛二这三两句话引得其他人生出共鸣,也纷纷嚷道:“对,对,上头的人作孽,遭反噬了,凭什么让我们这些如蝼蚁般的小人去填窟窿?”

“我们又没驱使凌辱兽族,老实巴交地过着日子,如今兽族作乱,都是他们活该,报应不爽!”

陈麻子也冷哼一声,“前不久不是在说要收尾了吗?也快了吧,这都快一年了,从前哪打过这么久……看来兽族是铁了心要跟人族拼个你死我活。”

葛二咔嚓咔嚓地嚼着脆生的花生米,一口酒下喉,才说:“早着呢,你可等着瞧吧,伏灵族就不是善茬,他们以前立在中间,如今却偏于兽族,显然就是要把人族给彻底压下去才罢休。”

陈麻子听着,没有做声。

葛二又说:“要不然怎么可能征兵征到我们这破渔村来了?啧啧啧,形势严峻啊,人族恐怕真的要狠狠跌一跤了……”

陈麻子反驳,“伏灵族厉害又如何?兽族有力量又如何?前者空有美貌和年岁,后者连脑子都没有……对上人族,有吃不尽的亏。”

他倒说的对,虽然现在看着局面一塌糊涂且胶着到分不出高低胜负,但持久战可是人族最擅长的。

遑论人族多计谋,心思诡谲、打法繁复,即便伏灵族仗着年岁悠久和一些禁术邪令暂时居于上风,可他们有着致命缺陷——在子嗣延续上很是艰难。

人族比他们活的短,但人族的繁衍之力不容小觑。

子孙代代绵延,抵抗无穷无尽,人族总会有一日再次占据上风。

况且伏灵族长寿,却不代表永生。

他们也会死的,死于战争、死于同类背叛,还死于人族之手。

所以就算葛二一众人在贬低人族,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一场仗,拖得越久,对人族越有利。

一语毕,葛二也沉默了片刻。

他再开口时,语气里便带了些叹惋之意:“若是奉尧古国还在,又岂会容忍兽族这般上蹿下跳,早就收拾了他们……可惜啊……”

提及“奉尧”二字,在场所有人都默契地噤了声。

而酒肆的门口站着两个肩披裘衣的人,明明日头正盛,天气也很是炎热,但他们居然还带着帷帽。

如此严严实实地裹了一身,想令人不注意到都难。

但上菜的小姑娘、喝酒的一群赖子都未曾往外头多瞟一眼,仿佛这里根本没有两道人影存在。

他们听完了葛二和陈麻子这些人闲聊的话,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跟在身后的那人时刻判断着前面那人的情绪,远离酒肆几步之后,才沉声说:“少主别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一群地痞,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还点评起战局来。”

被唤作少主的人闻言,步子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只回了一句:“但他们说得确实在理,人族终究是凌驾在伏灵族和兽族之上的,战败是既定事实……”

男子声音清润,浅存少年稚气,又不失青年的醇厚。

他叹了口气,沿着街边往前走。

路过一处小院,余光透过轻薄的帷帽纱幔,他瞥见一只雪白纤细的胳膊正在偷晾晒在竹竿上的衣物。

白蝉又东躲西藏了两天,才悄无声息地隐没在了镇子里。

前两天偷的那条裙子太大了,颜色还灰扑扑的,不好看,很是不喜欢。

间隔两日后,再行偷盗之举比较稳妥。

只是白蝉没有预料到,自己伸出去抓衣裙的手腕却猛地被人给攥住了。

白蝉低低地惊叫了一声,又连忙挣扎,想着从巷子后面逃走。

“嘘!”男子朗润的嗓音隔了一层布料落在白蝉的耳边,他说:“别喊,待会儿招来人,你就走不了了。”

白蝉瞬时噤了声,男子还握着白蝉的腕子没放。

过了一会儿,白蝉发觉又一个冷硬的东西被塞进了自己的手心里,低头看去,是一锭金子。

“拿着去买新裙子吧,别偷。”男子又说。

话音消弭,他松开了白蝉的手腕。

脚步轻响,男子在远去。

白蝉低着脑袋,稍有怔愣,握着金子没了反应。

淡淡的好闻的香气仿佛被遗留在白蝉的皮肤上了,继而钻进白蝉的鼻子里。

细细分辨后,白蝉难以说出这种味道是怎样的。

况玉疏和同伴况垣才转过街角,他就察觉了身后跟着的尾巴。

况垣满脸戒备地扭头望去,又压低声音对况玉疏说:“少主您先走,我掩护您。”

况玉疏顿步,也跟着转头去看。

两人立在一道围墙下,墙内有粉白花枝探出头来,玲珑花瓣簌簌而落,黏在况玉疏的惟帽和肩头上,像古画着尘,骤生韵味。

他抬起胳膊朝后面摆了摆手,示意那个“窃衣小贼”莫跟着他了。

此举一出,白蝉也不躲了。

换好新裙子的白蝉蹬蹬蹬地朝他们跑过来。

风中携着属于海水的咸湿气息,扑面而过,撩动了发丝,将那一张美得不可方物脸庞完全显露。

少年人生的雌雄莫辨,肌肤堪比研碎的白色珍珠,黛眉黑眸,山根迤逦至挺翘鼻尖,唇红齿白,漂亮至极。

乌黑发丝随风飘曳,恰似那刚刚被捞上岸的如瀑水藻,教人心底生出欲念,想伸手去摸一把。

白蝉跑到况玉疏的面前,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像在看同类。

适才况玉疏只拉着此人的手,还以为是个没有生活来源的孱弱人族,可此时再一看,原来也是兽族。

难怪不得会去偷别人的衣服,还专门挑正午时分人人倦怠之际,是个聪明又谨慎的“小贼”。

“你们也是兽族,对吗?”白蝉开口,嗓音泠泠,如容貌般,难辨雄雌。

况垣对白蝉并未放下戒备,仍周身狠意,手掌把着悬在腰间的剑柄上。

如若白蝉敢对少主不利,他就要拔剑杀了这个分不清男女的兽族。

况玉疏静静地看着白蝉,因白纱朦胧,他的视线受了阻,但在白蝉的脸露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用拇指掐着食指和中指开始卜算了。

喉结滚动两遭,他顿感嗓子像被某种情绪堵住了一样,让他说不出话来。

白蝉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恶意和不善,脸上的笑容愈发粲然,“好不容易才碰见兽族,你们要去哪里呀?可以带我一程吗?”

况玉疏不应答,那就只能况垣接话了。

况垣轻咳一声,冷冷道:“我们去哪里,管你什么事?别跟着我们,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狠话放得凶,但白蝉却完全不在意。

白蝉瞧出占主导地位的不是况垣,遂把目光放在了况玉疏的身上,“我也是兽族啊,我不会害你们的,就是同行一段路罢了,看在同为兽族的份儿上,就答应我吧。”

白蝉放软声线,有些楚楚可怜的姿态,家中长辈最承受不了,但凡白蝉想要什么,用这种语气一求,他们必定答应。

除了分化和亲事。

况垣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透过惟帽,白蝉似乎都瞧见了他烦躁的表情。

他正要说什么时,况玉疏就出声打断了他:“可以,但有一点,你必须听我的话,否则免谈。”

白蝉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发丝轻晃,像有神智的小触角。

一行三人开始结伴赶路,白蝉有些不辨方位,毕竟海里不需要把方向分的太清楚。

但随着咸湿的味道和渐近的波浪声,白蝉陡然领悟到他们竟然是要去海边!

这个发现让白蝉懊恼不已。

但已相处两日,白蝉待况玉疏愈发亲近,所以直接问了他们为什么要去海边?

彼时的况玉疏正倚在一面稍显破败的屋墙上,一路行来他们都不会挑人多的地方歇息,原本也不太用得着休息,只不过是为了将就白蝉。

其实碰到人族也无妨,况玉疏精通魇术,他能很好处理这种贸然相逢的尴尬场面。

但这时的白蝉对他还一无所知。

墙角有一丛橘黄色的小花,绿叶伴生,拥拥挤挤地掩在砖石旁,宛如寄生的脆弱小生命。

况玉疏衣袍的下摆正好扫过,有黄色的花粉借机攀附,染在袍子上,看着有点突兀。

白蝉低眸去瞅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只听到况玉疏说:“去找鲛族求助。”

白蝉闻言,心口一悸。

“为什么要找鲛族?他们世代避祸,并不会轻易出水,定然不会帮助你的。”

况玉疏见周遭安静,于是抬手掀了遮面的帽帷。

白蝉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之前也见过一次他的脸,令白蝉那一晚都失了眠。

依着白蝉这贫瘠的言语是难以描述况玉疏的容貌,这也就很好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会戴着严实的帷帽。

况玉疏的年纪看起来要比白蝉大一点,但也差距不太显著,白蝉觉得他也许就比自己大两三岁吧。

但那一张脸,竟比鲛族还要更加好看。

鲛族本就以美貌闻名,且又格外喜爱美好之物。

只看况玉疏一眼,白蝉的心脏就砰砰跳个不停。

拥有着不逊于鲛族容颜的男子,这让白蝉迟钝地把况玉疏的身份给弄清楚了,他大约是伏灵族。

伏灵族来海边找鲛族帮忙,难道是因为人族要在这场大战中获胜了吗?

白蝉顿觉心口泛酸,鼻尖也涌出热意,熏得眼睛都烫烫的。

况玉疏说:“这么多年来,鲛族是拥有着最富足宽广生存地的兽族,只要他们不上岸,人族便奈何不了他们,可真羡慕他们啊……大海给予了他们安家之处、庇护之力,也同时隔绝了人族的侵犯。”

“可事到如今,一旦兽族彻底败退,人族只会变本加厉地去剥削和奴役,到那时……即便鲛族躲在大海里,就真的安稳无虞了吗?”

“白蝉,你觉得鲛族是否该派人来帮助我们?”

白蝉被问的呐呐无言,沉吟良久,才轻声说:“可……至少目前的鲛族是安稳的啊,为什么要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就提前跟人族对抗?”

话一出口,白蝉觉得自己说岔了。

兽族本就和人族天生敌对,况玉疏也点破鲛族之所以还能过安稳日子都是被大海保护了。

怎么能……怎么能说出这样不妥当的话?

白蝉急忙补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

是什么呢?

是想遗世独立,完全不去参与人族跟兽族的战乱,沾了血腥后,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是只要保持中立,到最后不管是人族胜出,还是兽族告捷,他们鲛族都不会受到影响。

是鲛族根本不想打破现有的一切,只要安于本分,那么大海至少能再保护他们数年,一旦出手,海里将再难平静。

白蝉突然泄气,扬起脸蛋去看着况玉疏,“总而言之,你等不到鲛族的……就算等到,他们也不可能听从你的话。”

“没关系,不管结局如何,至少我来过海边一趟,回去也不怕交不了差。”

况玉疏语气淡淡,完全不介怀白蝉无意间倾泻的真实想法。

白蝉也有些搞不懂他,不在乎鲛族帮不帮忙?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只是过来一趟为了交差的?

三人到了海边,白蝉陪着他们等了七天。

果然没能等到鲛族。

白蝉边等还边心中不安,就怕族人寻她寻上了岸,到时候把她给抓回去了可就惨了。

七天过后,再度启程,就是往内陆走。

白蝉还跟在况玉疏身后,像条小尾巴。

偶尔路过人族城镇,夜晚时,他会带着她出去逛一逛,不太繁华的夜市、为求生计摆出来的小摊子……

白蝉格外喜欢亮晶晶又炫目多彩的东西,除了衣裙,就是首饰。

况玉疏很大方,只要她多看一眼,心心念念着某件东西,就会毫不犹豫地出钱买下来。

白蝉跟着况玉疏,总算在人族的地界找到了乐趣。

并且在途中还自愿分化了。

天天对着况玉疏这般的大美人,白蝉纵然再有定力,也只能把沦陷的日期尽量往后拖。

更何况,她还是个很喜欢美好事物的鲛族。

回伏灵族的地盘对白蝉来说也是一件新鲜事。

就是途径某些战火纷飞一片狼藉的地盘时,白蝉很是失落,一路过来,她也亲历了人族和兽族之间的抗争,几次三番从险境脱身,目睹着鲜血横流、残肢遍野。

她从海里来,习惯于和平安定,自是不明白为什么人族与兽族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兵戎相见伏尸成山。

悲悯油然而生,却显得格格不入。

回到伏灵族盘踞之处的那天,是个阴雨连绵的日子。

阳光被拢在泛着灰黑的厚云里,未泄分毫,阴霾似能吞噬天地万物的巨兽,飘在每个人的头顶。

细雨蒙蒙,马车忽然停下。

况玉疏对面坐着的白蝉忍不住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她分化成少女后,容颜便更偏向女子,长眉圆目,皮肤细腻,一颦一笑都带着点少女的娇憨。

对上况玉疏的目光,她有些羞赧,伸手就牵住了他的手,“你的族人也会像你这般好相处的,对吧?”

白蝉有些局促不安,语气稍显谨慎。

况玉疏面色平静地盯着她,眼底眸光隐着些晦暗不明。

他颔首,安抚她:“对,别担心。”

白蝉冲他笑了笑,眸子弯起来像一道月牙,清冷剔透不染尘埃。

打开车帘,起身的前一刻,况玉疏却蓦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一如抓住她偷衣裙时一样。

他抿了抿唇,喉结轻移,嗓音都不觉哑了两分,“你……”

话未说完,车帘就被外面的人给强行扯开了。

白蝉还等着况玉疏继续说话呢,结果冷不丁地就被人钳制了手臂,将她毫不客气地拽下了马车。

有人用锁链束住她的双手,力气极大,把肌肤都磨出一片红痕,没有半分怜惜之意。

白蝉大惊失色,慌张不已。

回头看向马车,她颤声唤道:“况玉疏……况玉疏!况玉疏,救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吐出“救我”二字,可语气间的信赖和依恋几乎都溢了出来。

马车里面的人没有露面。

他岿然不动地坐在车里,任由族人把自己带回来的鲛族抓走……

白蝉眼中噙泪,哭得不受控制,被人拉着踉踉跄跄往前走,哭腔混着挣扎之声经久不散。

她叫着况玉疏的名字,一边求救,一边用自己觉得最恶毒但对别人没有半点威慑力的言语辱骂他们。

况玉疏听着动静远去,紧皱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他的手还僵在半空中,维持着去牵白蝉手的姿势……

许久许久后,才有一声轻叹落地。

以身为囚笼,困住一只鲛族,比引诱鲛族上岸更加容易。

伏灵族派遣过数波人去海边,但都无功而返。

这一次,他们的少主竟真的带回来一只鲛族!

族人们大喜过望,声响喧闹,都在忙着庆祝此事,把还待在马车里的况玉疏给忘记了。

沸腾的人声在渐渐变弱,况玉疏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手。

被搁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余光倾斜,他看见了那些被白蝉当作宝贝一样好好归拢在一堆的各色首饰和玩具……

有一方手帕被叠得整整齐齐置于妆奁上,帕子的角落绣着一支横斜的粉白桃花,点点花瓣缀在四周,像那天况玉疏立在墙边时,从墙头探出来的那一幕。

白蝉不会女红,花自然不是她绣的,但挨着桃花枝侧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玉”字……

这是她绣的。

她说画本子里都这么讲,爱慕男子的话,要亲手送他自己刺绣的手帕,以此寄托情意表达爱意。

可惜画本子也描绘过一件事……或许受赠之人并非是她的良人。

两厢磋磨,心怀鬼胎,虚废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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