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飞再睁眼时，是被耳边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铃音刺耳且密集，一声一声不绝于耳。

意识回笼，白飞飞挣扎着起来，接过电话，含糊不清的说：“喂？”

电话那边短暂的停顿一下，过后一道优美又甜软的女声响起：“女士您好，距离您定下的退房时间快要到了，请问您还要续房吗？”

白飞飞还没完全升起的起床气顺利被这软酥的一塌糊涂的声音浇灭，哼哼两声：“不，不用。”

“好的女士，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生活愉快？

白飞飞一愣，耳边还能听见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声，意识却终于被浑身上下免密不绝的酸痛给拉回了现实。

她还在昨晚上那套情侣套房里，而她对面，还是那个硕大的，完全可以容纳两个人的浴缸。

白飞飞僵硬着挪了下腿，被子稍动，碰到了她柔嫩的皮肤，她低头看了眼，昨晚上零星又破碎的意识终于全数涌入了脑海。

可她记得，霍妩身上的衣服，一直都还穿的好好地，只有她一塌糊涂，花了很久才用床单围好的衣服，被霍妩很随意的就扯开了。

但霍妩其实没做什么……白飞飞的目光落到了房间角落的一台自动贩卖机上，唇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霍妩付钱帮她买了点小玩具，帮她纾解了药效，但尚存的意识里，霍妩却只是换了助理带的常服走了。

白飞飞深深的深吸了一口气，听到门被从外面敲了两声。

白飞飞眼皮一抽，喊了声：“进。”

声音一出，她自己愣了。

声音连破铜烂嗓都比不上，哑的可以，几乎要发不出声来。她昨晚没怎么叫，印象中更多都是哼哼声，嗓子成这样，估计是药的原因。

门口的人进来了。

白飞飞睁着眼看她。

来人不是霍妩，也不是昨天只闻声而不见其人的嵇梦，是一个脸显得嫩的很的小姑娘。模样看着不大，十七八岁的模样，梳着个简单的高马尾，小巧的鼻子上挂着副没花样的黑边眼镜。

和书里的形象对上号，白飞飞想了想：“关子瑶？”

高马尾女生点点头。

她似乎有些迟疑，看着白飞飞，上前了两步，脚步在地毯边缘停下，随后选择脱下脚上的帆布鞋，又往前走。

“白小姐。”她喊了一声，还是三字两迟疑的把话说完了：“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白飞飞看到了关子瑶怀里的东西，一手挡着被子不让它往下继续滑落，一边伸出手，哑着嗓子说：“东西都给我吧。有水吗？”

“有的有的。”关子瑶慌手慌脚的把怀里的东西放在床上，像是被白飞飞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有条不紊的把东西往外拿：“水是温的，您可以直接喝……”

关子瑶将手上的东西全都放在床边，点了点，似乎觉得没什么不妥了，起身看着白飞飞，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松口气，笑道：“我在屋外等您，您有事喊我。”

白飞飞尴尬的点点头，低声说：“好。”

关子瑶转身离开，穿上鞋后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冲着白飞飞说：“霍老师之前交代说，您可以直接回家，如果有需要，也可以直接和她打电话，要……要求随便提……”

白飞飞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垂下了头，唇角抿着。

关子瑶终于离开。

白飞飞看着床边的那套很柔软的睡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犹豫了片刻后，白飞飞起身穿上衣服，将自己收拾妥当。身上的疼痛让她生出了一股没来由的委屈，她擦了擦眼睛，扶着墙没什么力气的往外走。

出门一看，关子瑶手里正推着个轮椅，就在她门口坐在墙边等她。

白飞飞对她一直不知道说什么，见状也忍不住了，终于说：“你这……真贴心啊。”

关子瑶傻笑几声，挠了挠头，问她：“霍老师吩咐的，她昨晚喊了大夫来，说药效会有肌肉酸痛的副作用，您坐吗白小姐？”

白飞飞盯着那轮椅看了会儿，说道：“她昨晚什么时候走的？”

关子瑶说：“刚刚走没多久。”

这么说，霍妩一直在门外陪她到刚才？

白飞飞舔了舔干涩的唇，说：“我坐。”

*

白飞飞被关子瑶一路送回了家。

原主家庭落魄，目前还住在原来的家里。燕市这寸土寸金的地儿，还有一个三层小别墅，好歹能称之为家。

这套房子是在原主自己名下，这才没有因为她父亲破产而被查封——她父亲在世时，的确很宠爱她，这套房子是被当做白飞飞的生日礼物赠送给她的。

白飞飞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来。

身影被时光渡上了一层泛旧的黄，而那男人的岁数，在她印象里，也就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

那男人不算高大，勉强称得上是五官端正，身材不胖，一米七七的个子，总得穿着有点跟的男士皮鞋，甚至还没有原主母亲穿着高跟鞋时高。可他性格憨厚，为人老实，在燕市这些富人圈子里，是少有的专心又顾家的人，本事不算太大，却对家人极好。

原主的母亲也是大家闺秀，当初看上原主父亲时，便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反对，然而她执拗的很，净身出户下嫁，为此这么多年和母家关系都没有缓和，几乎是断绝了所有往来。

现在原主母亲还在医院。

白飞飞一阵的头疼，捂着脑袋进了房间。

关子瑶这时候把一个新手机交到了她的手上，说道：“白小姐，这是给您备用的手机，手机卡已经给您补办好了。您的手机昨晚上在那三个人身上找到的时候，数据已经被清空了。”

白飞飞伸手接过。

倒是不难上手，系统已经被激活过，直接可以用，但是什么软件都没有。

她想了想，抬头道：“……你把霍妩的电话给我一下。”

关子瑶一愣，旋即点头。

*

关子瑶走后，白飞飞把楼下大门关上，一个人走到了屋子里。

从前的屋子有三个住家阿姨，还有原主的母亲，哪里都很干净，整洁，在盛夏这个季节里，到处都充斥着花香，房间随处可见当季的花。

而现在，屋里杂乱不堪，什么东西不在什么位置上，到处都是快递盒子以及外卖垃圾，明面儿上的地方都落满了灰尘，一些地方甚至是泥泞的。

白飞飞环视一周，慢慢走到了位于二楼南侧的房间。

然后她蹬掉鞋子，上床，躺平，双手合十放置在小腹前，看着房顶的吊灯，久久没有动过。

手机震动时，白飞飞撩起眼皮看了眼。一串数字，也没有来电显示，她分不太清楚是谁，只是觉着有些眼熟。

她盯着那串号码看了两眼，心里想着霍妩那串号码，漫不经心的接通：“喂？请问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略显跳脱的女声，从声音里就能听出那边的狐疑：“宝贝，你吃错药了？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你不爱你最亲爱的心肝亲亲小宝贝了吗？”

白飞飞刚吞下去的一肚子水差点没喷出来。

打电话的人叫付晓晓，是和原主关系好到根本不需要加备注名字，就能很流畅的背出手机号的发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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