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愿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直疑惑的东西:“贺临死了,他那外室不是还活着么?为什么孩子给郡主养?”
周如璧道:“贺临的那个外室甚是嚣张,脾气火爆,陛下才没有让她抚养贺昭。”
“有多嚣张?”蓝愿震惊。
周如璧说:“郡主那日过去接亡夫的灵柩,中途两边撞上了,起争执打了起来,郡主带了两百府兵,还是吃了亏。”
“这么厉害?”
周如璧道:“那外室跟贺临在边关呆了十几年了,将士们都向着她,郡主的府兵被打的落花流水……听宫里的嬷嬷说,郡主后来在陛下面前哭诉,外室被拿到了陛下面前,她还在宫里闹了一场。”
蓝愿吞了吞口水:“那……陛下没收拾她吗?”
周如璧摇头:“没有 ,她不是汉人,是东诏人,还是个东诏贵族,荣宁郡主再如何哭诉,陛下也只能将她驱逐出境了。”
蓝愿:“……”
合着贺临养的这外室还是个外国人!
她一言难尽的在食盒里捡了一颗虾肉丸吃了,已经有些凉了,味道并不怎么样。
“周……”她转头看周如璧,小太子猛地按着她肩膀,把她按着蹲到了一面墙脚下。
蓝愿凝神屏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月光下站着一个宫装的女子,冷冰冰的道:“一会儿小姐们出来赏月品茶,有个戴红绸发带的……把她弄出去。”
“弄出去之后呢?”黑暗里一个沙哑的女声道。
宫装女子不屑道:“你们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剁了卖了随便你。”
蓝愿:“!!!”
她一紧张,疯狂掐了一下周如璧的胳膊。
周如璧:“!!!!”
他疼的一抽气,没敢动。
黑暗里的女声有些惊讶道:\"她到底是你们伯爵府的小姐,卖了岂不是有损你们的体面?\"
宫装女子冷冷的道:“一个庶女要什么体面,要不是陛下开恩,她不过是个连族谱都进不了的私生女。”
蓝愿和周如璧互相看了一眼,然而就在这一瞬,对面两道黑影闪过,那个声音干哑的人不见了踪影,宫装女子款款走进了远处灯火通明的园子里。
周如璧眼睁睁看着她走远了 ,想要过去问清楚,却瞧见人来人往的公主府仆役在前头的小道上穿行,他只好猫着腰拉着蓝愿赶紧退回去方才的小院子里。
“赶紧出去找青司南过来,要出大事了!”周如璧心急火燎的冲了出去。
……
酒过三巡,大殿里的公子小姐们都散出去赏月去了,霍亥拿着黑发带,不大高兴的冲自己的贴身侍女道:“怎么他们都是紫,就我一个人黑的!”
她醉眼朦胧的瞧着别的姑娘们款款走出大殿,头上戴着的紫色发带随着夜风飞扬,飘飘兮若仙,就她一个人黑色的拿在手里,不好看。
“黑色尊贵,主公你是千金之躯,自然要用黑的,也不是您一个,你看赢氏姜氏的宗主,也是黑的。”
侍女一面柔声哄她,一面费力的给她戴上去,喝嗨了的霍亥不大乐意的扭了一下身子,踉跄了一下栽倒在旁边席上的小姑娘身上。
她慌乱间伸手抓了一下,把人家拿在手里的发带给扯了一下,迷迷糊糊间觉得人家的红发带很漂亮,伸手乱抓了一下。
那小姑娘温柔的笑了笑:“你瞎抓什么?”
霍亥激动道:“咱们换吧!”
小姑娘迟疑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红:“不……不行,我这是红色,是庶女才用的。”
霍亥手上用力,把小姑娘手上红发带抢了过来,把玄锦发带拍到她手上,气鼓鼓道:“我就要红的!”
那小姑娘慌了:“不……不行,大长公主知道了会生气的。”
霍亥喝嗨了,豪气干云的摆了摆手:“大长公主算个屁!我舅舅是皇帝!”
小姑娘:“……”
这倒霉孩子酒品十分不好,她贴身侍女怕她大闹公主府,哀求的看着那小姑娘:\"姑娘,你行行好,我家主公闹起脾气来不得了,你且先跟我们主公换了,她清醒了就还你了。”
小姑娘为难的点了点头,任由霍亥把红发带拿走了,她手里握着玄锦发带,却不敢戴上,只能默默收在袖里。
霍亥拿了红发带,心满意足的往外走,外头花圃假山亭子里到处都是娇俏的佳人或者文雅的公子,她昏昏沉沉的,脑子里还记挂着跟蓝愿他们削渣男的大计。
人已经骗过去了,不知道做了没?
“扶我过去那边林子里看看……”她指了指黑暗中的林子,吩咐侍女道。
侍女愣了愣,拿她没办法,只好扶着她过去了。
……
等青司南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公主府已经乱成一团了。
贺曦没丢,霍亥丢了!
青司南大发雷霆,派人直接围了大长公主府,那宫装女子被揪出来,一个字没说便咬舌自尽了。
大长公主推说一概不知,都是下人自作主张……
青司南阴着脸看着大长公主:“你最好祈祷霍家小主公没事,否则……”
她猛得一鞭子朝着郡主蒙头砸过去,将她打的一头跌倒,“她要是死了,不管你是公主府还是郡主府,统统给她陪葬!”
长公主气的浑身发抖:“反了反了……青司南你要造反吗,陛下崽纵着你,你终究还是个外臣,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公主!我要告诉陛下去!”
周如璧猛地大喊:“不能让她进宫见到陛下!”
他喊完突然拔了腰间的短剑,猛地拦在安乐大长公主的面前:“没找回霍亥,谁敢把此事捅到陛下那儿去,本宫要他的命!”
长公主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往后一仰。
周如璧俊雅光明的脸上闪过一丝凶光:“违令者,本宫管杀不管埋!”
众人都知道这太子他是个字都不怎么会写的草包,疯的厉害,不敢惹他,都老实了。
紧接着霍家亲兵跟着大理寺的人满城鸡飞狗跳的找人。
周叔夜等的油灯都添了一次油,青司南和蓝愿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怎么还不睡?”青司南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周叔夜轻轻摇了摇头:“我哪里睡得着,听你的人说你大发雷霆,还当众打了荣宁郡主的脸。”
青司南面色一黑:“他们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说完又觉得自己脸色太臭了点,恐周叔夜多心,便勉强的笑了笑,给他倒了杯水:“荣宁郡主只不过是个虚名,她算什么,我打她还是能打的。”
周如璧气鼓鼓的帮腔道:“就是!她一没封地二没兵马,跟我也差不多,就是她和长公主的人干的,我亲耳听见!他们要害贺曦,阴差阳错才掳走了霍亥。”
周叔夜淡淡看了一眼青司南:“事已至此,你急又有什么用?”
青司南缓缓坐下来,往日阴沉的脸上布满苦涩:“陛下就这么一个念想,她要是出了事,陛下也活不成了。”
周叔夜见她这样说,被夜风吹出了几分伤感来,缓缓道:“公主府的宴上丢了人,大理寺一定会搜查,他们不会用自己的人。”
周如璧眼睛一亮:“他们请了江湖上的杀手?”
就说他们轻功闪过去那一下子怎么那么厉害!妈耶,正邪大战就在眼前!
青司南道:“不可能,江湖事江湖了,他们素来不牵扯官府的事。大费周章去掳一个小姑娘?还要被武林正道追杀,不值当。”
蓝愿面色一变:“不……有人会……”
她抬头看着青司南:“妃鸾砂……那个发誓杀尽天下负心人的妃鸾砂,她会干。”
周如璧跳起来:“不可能!贺曦她又不是负心汉!”
蓝愿摇头:“不好说,她是负心汉和外室生的。”
妃鸾砂要杀尽天下负心人,觉得渣男负心汉都该死。
万一她扩大业务,觉得渣男和小三的孩子也该死,贺曦被打击报复也就不稀奇了。
青司南:“……妃鸾砂有病吧!”
周叔夜低低的叹了口气:“妃鸾砂其实不是一个人,原先是一个叫天问的组织,他们原本活动在江南一带,今年春上,艳湖山庄出动人马剿灭他们,他们便北上进京了。”
他说着拿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交给青司南:“让你们的人假装是被妾室夺了掌管中馈之权的正妻,找个土地庙,偷偷把这张纸帖在神像背后,自然就有人来找你们了。”
蓝愿凑过去看了一眼,那纸上写了四个大字:奉银千两。
“啥意思?”蓝愿问。
周叔夜道:“妃鸾砂替人解决一次麻烦,收取白银千两。”
“这么贵!”周如璧不淡定了,妃鸾砂曾经是他偶像啊!现在看来人偏激,脑子不好使就算了,还这么贪钱!
杀个负心人收费这么高,比他当太子的俸禄还多!
青司南也觉得贵的离谱,皱着眉头道:“我虽然不大了解江湖上的事,但是看过卷宗,妃鸾砂当年杀了负心的赢氏宗主,只收取了那可怜的姑娘三文钱。”
周叔夜顿了一下,缓缓道:“他涨价了。”
青司南:“???”
……
霍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双手被捆着,倒在一间破败的院子里,旁边坐着一个黑衣的女子。
那女子正在火堆边吃烤兔子。
“我饿了。”霍亥吞了吞口水。
黑衣女子猛地转头看了她一眼,抬脚朝着她心口踹了过去:“小贱人,老实点!”
霍亥三岁成了宛城一霸,还没吃过这种亏,疼得她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你……你不讲武德,有本事你把我放开,咱们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黑衣女子懒得搭理她,又坐回火堆边上吃烤肉去了。
霍亥这才想起什么,蹦跶着叫道:“我的侍女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打晕了丢街上了,我们从不滥杀无辜。”黑衣女子冷若冰霜的说。
霍亥费力的坐起来:“可是,我也是无辜的啊!”
黑衣女子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你无辜?你爹是个渣男,你娘是个贱人,你身体里流的就是肮脏的血,你活着对那些受害的人就是一种折磨,你生来就是有罪的!”
霍亥:“????”
她在说什么玩意?
霍亥看那女子凶巴巴的眼神,抖了一下,没敢说话了。
她仔细的盯着面前的黑衣的女子,看年纪差不多也就十七八岁,她爹是十二年前死的,所以这女人不大可能跟她爹有过一段情。
如果她爹活着,如今也就二十八岁,所以这女人也不能可能是她爹跟谁生的。
霍亥神情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姑娘,好声好气的说:“那个……我爹娘哪里得罪你了?”
黑衣女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会不知道?”
霍亥:“……”
好巧,她真不知道,她生下来娘就难产死了,没几个月爹也挂了,面都没见过!她哪儿知道她爹娘都干了什么!
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黑衣女子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小贱人,你摆出那副狐媚子样儿给谁看?”
霍亥:“????”
她圆眼睛瞬间睁大了,憋了一句娘没敢骂出来。
她跟瘦竹竿蓝愿不同,她长得很圆……,脸圆头圆,人也很矮,连手都有点圆,人已经十二岁了,但是整个人肉乎乎的,看上去才**岁的感觉。
反正她跟狐媚两个字不涨边……
小姑娘心塞塞的看着面前的黑衣女子,缩在角落里不敢动了。这人八成有病,有大病!
过了一会儿,霍亥就听见破院子的门开了,又进来一个灰衣女人,这人年纪大一些,冷着脸丢给她一个饼。
霍亥晚宴上光喝酒去了,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虽然双手绑在一起,但是她费力的把饼吃了。
“这丫头胆子挺大么,竟然没有哭闹。”灰衣女人哼了一声,缓步坐在了霍亥面前。
霍亥嘴巴里刁着饼,仰头看了她一眼。
女人伸手在她光洁可爱的面庞上轻轻掐了一下:“模样俊是俊,可惜胖了点。”
霍亥:“……”
黑衣女子凑过来目光冷冷的打量了一番,冷笑道:“卖去万花楼,十两都没人要。”
霍亥:“!!!”
这伙人竟然是人贩子!还想把她卖去青/楼!
娘也!这群人也太不识货了,抢她不如抢她的马啊!
“宝月阁价钱好些,大概能卖十二两。”灰色衣服的女人伸手又掐了掐霍亥的肩膀,嫌弃的嘶了一声,“还大家闺秀呢,这肩膀怎么这么硬!”
霍亥:“……”
天天拉弓,能不硬么!
她缓缓把嘴里的饼放下,小声道:“那什么……我不但肩膀硬,别的地方更硬!”
灰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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