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叔夜在河边清晰自己手上的污泥，高清明走到了他身后，低沉着声音道：“你的小徒弟，胆子真大。”

周叔夜席地而坐，缓缓的回头看着他，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高清明叹了口气 ：“ 有人给我发了一封信，让我救你一命。”

周叔夜沉默着坐着，没有接话。

高清明有些无聊的坐在他旁边，低声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吗？”

周叔夜淡淡道：“能请动你出山来救我的人，出了他还能有谁？”

除了当今天子周惠，谁能让艳湖三千里之主一路护送他到这里。

“世上要取你性命的人十有**，除了天子，谁又能护你周全呢？”高清明笑道，他闲适的往地上一坐，靠在一颗树下，低声说：“叔夜，你跟他服个软，便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此后大江南北，哪里你去不得。为什么偏偏要跟自己过不去呢？那些前尘往事，都放下吧。”

周叔夜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蓝愿和周如璧，少年闲着无聊了，在水边用石子打水漂玩，小太子似乎总有用不完的力气，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能笑得出来。

“我放不下，也不放。”周叔夜说。

他怎么能忘记呢，他拼死杀进皇宫里，想要求他救自己，他的三个哥哥被枭首示众，一个哥哥与他成了杀母仇人。

在这世上，他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周惠，可是周惠不肯见他，还让太监教训他。

他的惠表哥已经成了皇帝了……

他幼年的时候曾经在白马寺遇到一个禅师给他批命，禅师说他天生慧根，但尘缘深重，此生定是给人做尊长的命。

大表哥摸着他的头顶，爽朗的笑道：“我家阿韶有这么多的哥哥，合该一生受人疼宠，哪里去做人家的尊长。”

幼小的他在哥哥的臂弯里重重的点头。

后来……大约是他的命，做他哥哥的人，都不得善终。他注定一生无师无友，亲朋断绝，故旧凋零。

“你有什么打算？”高清明低声说。

妃鸾砂，姬舜这些身份加在一起，他将来在江湖上永无宁日。今日这些乌合之众能看他的面子放他一马，他日……谁说的准呢。

周叔夜低声道：“你把这几个孩子带到艳湖山庄去吧。”

“你呢？”高清明说。

周叔夜道：“就这样吧，浪迹天涯。”

高清明没说话。

他站起身，周叔夜随着他一起回到了马车边上，孩子们看他们两个脸色都不大好，都安静的没有说话。

周如璧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蓝愿，蓝愿回碰了一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接下来的行程，他们一起回艳湖，周叔夜的话越来越少，周如璧拉着高清明问东问西，高清明是个风光霁月的君子，很是喜欢周如璧这样心有慧根，又性情爽朗热情充满快乐的少年。

大概是受不了周叔夜的性子，高清明跟周如璧一个马车，两个人没日没夜的喝酒聊天，意气相投，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

蓝愿则跟周叔夜呆在马车里，她时不时偷偷瞄一下周叔夜，周叔夜如今给周惜戴孝，总以素食配清水为食，他除了不吃肉，倒也没有很委屈自己。只是人还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

姬侯爷死后，他在这世上，彻底没了家，这世上，再也没有姬舜了。

到了艳湖边上，高清明带着他的小侍女放了信号，他乐呵呵的在树下晒起了太阳。周叔夜轻轻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你今日只是接这几个孩子上岛，不该大动干戈派龙船来接。”

高清明笑了笑，没有说话。

周如璧大脑袋凑过来，笑嘻嘻道：“我可是当朝太子唉，排面还是要有的，话说什么是龙船？”

高清明没说话，他身边那个伶牙俐齿的小丫鬟道：“我们艳湖高氏的龙船队，上面有弓弩和机关，是当今世上最坚固的战船，龙船出动，能有二三百人呢。”

周如璧眼睛亮亮的，他有些羡慕的看着高清明，觉得他十分厉害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对人马冲了过来，这群人显然比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要难缠，这是赢氏的人！

“艳湖公子，放下妃鸾砂，本公饶你性命。”马上的少女道，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隐隐有些威严。

“他不是妃鸾砂，赢公给我高清明一个面子。”高清明道。

赢氏冷冷的挥了挥手，人将周叔夜围在了中间，她冷声道：“艳湖公子的面子，我本一应给，只是，杀兄之仇不共戴天……”

“放屁，要没他杀了你族兄能轮到你当族长吗？”周如璧激动道。

赢氏轻轻笑了笑，当他放屁，压根没搭理他。

高清明缓缓展开了手中的折扇，眸子变得冷了起来，他道：“赢公若是想要动周叔夜，还要先问过我高清明。”

赢氏轻轻挥了挥手：“那就让我赢氏见识见识艳湖公子的本事，好让我们开开眼。”

说话间万箭齐发，高清明手中的扇子猛地脱手，很快便在半空中绕了一个圈，弓箭齐齐被打了下来。

高清明抬手将扇子接过，冷冷的看着赢氏。

赢氏有些意外，咬牙瞪着他：“高清明，你一定要袒护他吗？”

高清明唇角溢出一些血来，他目光凉凉的看着赢氏众人，冰冷的说：“艳湖山庄，永远袒护周叔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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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袒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