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声响起,夏季第一次觉得这个声音格外的悦耳,三年级一班的班主任从门外进来,视线从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后开始跟往常一样讲课。
夏季坐在楼上靠窗的位置上,一堂课进行到十几分钟时,他听到了楼下的叫喊打骂声。
侧目往外看去,楼下的空地上一名穿着干练制服的女性手里提着一根棒球棍,追在何兴喜的身后挥舞着。
那股气势,还有何兴喜偶尔被击中后的哭嚎声,让楼上靠窗偷偷围观的众多学生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冷颤,好像被网球棒打到的人是他们一样。
夏东河在下面虚假劝服,“这位大姐冷静点冷静点,孩子做错了事情光打是没用的。”
“他只是躲在天台抽烟,还企图绑架殴打低年级的学生,他只是一个孩子做错了点小事情,咱们不能跟孩子置气啊。”
穆年芳本来接到电话得知儿子在学校里打了人,就有了三分的火气,现在到学校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后火气已经凝聚到了八成。
夏东河明为劝说实际全是告状的话语,心头的一把火“砰的一声。”彻底照亮天际。
这一天,何兴喜的哭声,在附小的上空整整盘旋了一个上午,所有学生都能够听到他的哭嚎声,这顿打让学校内平日跟何兴喜关系好,还有同样喜欢捉弄别人的一部分学生纷纷收敛了起来,未来一段时间附小的学生纪律有了明显幅度的提升。
夏东河等人打的差不多了,才上去跟其他老师一起将何兴喜的家长拉住,劝说进了教导室。
他们怎么商量的夏季不知道,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刚出教室就瞧见门口站着七个萝卜头。
周镜在二年级,跟他们不在同一个学区早上的事情也丝毫不知,现在才听说了赶过来。
匆忙赶过来的人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张肿起来的脸颊;“我替你去请假,脸肿成这样还上什么课,回去休息。”
夏季抬起右手捏住他气鼓鼓的脸颊,对上他不满的眼神很淡定的跟他对视:“都说了只是因为牙疼,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别把我当成草莓,一碰就坏。”
个个比他小,却都在这里教训指挥起他来,是他平日大哥的形象没展现到位让他们产生了什么错觉,还是自己走好学生的路线走的太成功了。
季观潮上前,将周镜的脸从他手掌心里救出来,“我们只是担心你。”
被一群小朋友们关心,夏季仔细品了品这其中的滋味还挺有趣的,瞅着跟前的七个葫芦娃大手一挥;“走,看在你们这么关心我的份上,我请你们吃午餐!”
………………
附小食堂,从夏燃开始,七个人前三后四的包围着夏季坐下。
朱彦晓去给自己打绿豆汤的时候,不经意间经过这里,瞧见自家同桌被一群小学弟包围的严严实实的画面,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1234567,朋友你变成了白雪公主吗?”
夏·白雪公主·季用眼刀击杀了这位口出妄言的同桌。
“打扰了,公主你们继续,小人这就退下!”耍了口头之风的朱彦晓飘走了,夏季低头看着属于自己的餐盘。
没记错的话,他只是点了一份白灼菜心跟红烧茄子,可是跟同桌说话的功夫里,现在他的盘子里多出了不少海陆空的食物,就连他打的那份排骨汤里的排骨,也都多到冒出了碗沿。
打饭阿姨要是给每一个学生都这么打饭的话,学校食堂应该支撑不到两个月吧。
夏季抬头环顾四周,坐在他身侧的季观潮面不改色的端着只剩白汤的汤碗低头认真的喝完,喝完爽快的将空碗放在桌子上,瞥了一眼夏季没动弹的画面:“小猫不吃饭吗?卫阿姨说你不挑食的。”
“我哥不会挑食的,我哥什么都吃!”夏燃附言后还不忘将自己碗里最后两块红烧肉夹住放进夏季的碗里:“哥哥你帮我吃点肉好不好,我吃不完,阿姨打了好多肉给我哦,妈妈说我们不能浪费农民伯伯的食物。”
别当他看不见好么!你碗里一共就两块肉,哪里多了!
夏季挡住自己的饭碗,他怕再不挡住点这顿饭可能要吃到地老天荒。
他牙疼,吃饭慢,七个人就坐在旁边慢悠悠的陪着他,一顿饭吃的夏季万分艰难,午休时间也是七个人将他送到了三年级的门口,目送他进了班级后才走。
捂着吃撑了的肚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的夏季,“嗝!”真的好饱。
一旁休息的朱彦晓没睡,脑袋搁在臂弯里扭头看着他,夏季被他那奇怪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憷:“有话就说。”
“你妈妈好厉害啊,你竟然有七个弟弟!”是七胞胎吗?
“只有一个是我弟弟,其余六个都是我弟的朋友。”夏季白了他一眼,谁家能生七胞胎,而且那七个人长得明显都不像。
“是这样啊。”朱彦晓有点失望,本来还以为是个大新闻,结果没有。
晚上回到家,卫音子已经从夏东河那里知道了学校里发生的情况,等夏季一回到家卫音子看了一眼他的脸,就跟着他上楼。
“妈,给我留几颗行不行,我就看看不吃。”
夏季抱着糖果罐子,心底想着送给夏燃,可是真的动手要拿出来送人时,他是一万份的舍不得,这可是他常年收集出来的各式漂亮的糖果,有些口味他自己都没舍得吃。
“不行,在你的牙齿全部长好之前,一颗糖都不准吃!”
卫音子虎着脸,坚定不移的将他的糖果罐子夺过来递给夏燃:“燃燃看好了,这些糖果一颗都不准给你哥哥。”
夏燃抱住那只巨大的玻璃罐子,同样认真严肃:“好!妈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哥哥吃的。”
全家都在戒糖这件事情上,达到了统一意见,三比一,夏季惨败。
一周后,夏季的脸消肿,同时夏燃也在学校的某个厕所被关上半个小时才放出来,原因是那间厕所的门坏了保洁没来得及报修。
夏季是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在餐桌上听到这件事情。
周六的早晨,夏家客厅跟往常一样坐着五六名夏燃的朋友,夏燃坐在人群中央给大伙讲述他昨天被关厕所的经历。
餐桌跟前吃着早餐的夏季也跟着听到了对方的解释,虽然只是半个小时可是时间却这么巧合,如果不是一周前夏季被人堵住,夏东河也没想到要给夏燃也买一部手机。
本来夏家对两个孩子拥有手机这件事情,就没认真考虑过,这次夏季差点在学校里发生意外,卫音子直接给他的手机充上了一千块钱话费,要求夏季每天出门都要带着电话。
夏燃太小,拿着手机卫音子怕他会弄丢了,特地去给他买了一个儿童版的手表电话,也是要求他每天都戴着。
这次就因为夏燃戴着手表,所以才能够在半小时后被人从厕所里放出来。
竖耳听完全部过程的夏季默默的放下牛奶杯,悄无声息的上楼走进自己的卧室。
书桌前那张他两岁时哭着让夏东河写下来的剧情白纸,还被相框框着放在书架上,此刻正对着他。
“所以就算我提前去干涉,该发生的剧情也一定会发生。”这对一个会早死的路人甲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楼下,季观潮在那道身影刚离开时就站了起来,提着自己装着糖果的小书包跟几位同伴解释;“我有一道数学题不会,我想去请教请教夏季哥。”
“那你快点去,我哥一会就要出门踢球了。”
夏燃指着二楼的方向,他哥每周六上午都要去体育馆踢足球,下午去游泳馆游泳。
“嗯,我很快回来。”
季观潮提着自己的书包上了二楼,夏季的房间门没有关,那人背对着房门站在书桌前,季观潮站在门口抬手准备敲门时,听到了里头那人叹了一口气,“活着真是艰难啊。”
那个语气,季观潮格外熟悉,站在门口的人看着那道背影,许久之后缓缓的转过身去,提着书包又屏气敛息的下了楼。
楼下夏燃正在跟大家商量着上午去哪玩,余光瞥见季观潮这么快就回来,“我哥这么快就教完啦?”
“我忘记带书本了,下次吧。”
季观潮抱着书包坐回原来的位置,低头一直想着刚才夏季的那一声叹气。
纪云深等人商量好了上午去什么地方玩,也被他找了一个理由拒绝,提着书包穿过小区的人,回到了那栋被绿萝包围的大宅内。
穿着火红色短裙的年轻女生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没形象的躺在沙发上一手游戏机一手香烟,听到开门声头也没抬,直到对方的脚步声到了厨房打开了冰箱很快又往沙发这边走了过来。
姚婧将目光从游戏机上移开,瞥了一眼递到跟前的啤酒还有儿子那张白嫩小脸,瞅着他一本正经又严肃的态度,默默远离那瓶递到跟前的啤酒:“无事献殷勤,你在外头惹事了?”
季观潮摇头,将啤酒放在茶几上,脱掉鞋子爬上沙发跟她坐到一起去,“如果一个很好的人突然很不开心,是为什么呢?”
“很好的人当然也会不开心,那个人是谁呀?夏燃?还是一直跟你吵架的纪云深?又或者那位长得像女孩子的姜洲?”姚婧就刚搬进来的时候见过小区里的住户。
能记住三家人的名字,已经是她的极限。
“不是他们,我只是随便问问。”
季观潮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想着夏季为什么会不开心呢?为什么还要说出那种话,难道他在学校里又遇到了麻烦,只是没有告诉任何人?
夏家二楼,夏季将那张相框倒扣了过去,眼不见为净:“活着真是艰难,如果能吃颗糖的话,我估计还能再活五十年。”
虽然他弟没摆脱掉被绑架被关厕所的命运,可是他弟现在没有心理阴影,也没有被关上一天的经历,说明他每次的改动还是有效果,只要他一直努力,终有一天可以摆脱掉早死的命运。
重新收拾好心情下楼的人,抱着自己的足球神采飞扬的经过门厅换上足球鞋要走。
关志杰偷偷看了一眼四周围,确定没人发现自己后,悄无声息的起身跑到夏季跟前,将口袋里一枚糖果快速塞进了他的手心里;“只能吃一颗哦,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大伙都知道夏季哥哥现在被卫阿姨要求不准吃任何的糖果,所有的糖果更是直接变成了夏燃的收藏品,关志杰早上偷偷带了这颗糖过来,就是准备送给他的。
他想只吃一颗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几天没碰到任何糖果的夏季突然接触到这种东西,同样做贼似的偷偷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发现后快速跟他握手表示:“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嗯!”单独跟夏季哥哥有一个属于两人之间的秘密,关志杰忍住激动的心情回到了小伙伴们当中。
客厅中央地毯上坐着的众人,看书的看书,玩乐高的玩乐高,表面一片和谐私下每一个人的口袋里都放着一颗或者两颗的糖果。
众人心思各异的想着,怎么把这颗糖送给失去了糖果的夏季哥哥。
“对了!我哥的糖你们想不想吃?我昨晚打开数了一下子,发现我哥的糖果罐子里竟然有两百多颗完全不一样的糖果!”夏燃趴在地上翘着脚丫子,突然开口提议想跟大家一起分享。
“不吃!”
“不要。”
“糖果不好吃。”
收获拒绝三连的夏燃小朋友眨着黑眸,有点疑惑的视线从小伙伴们那一张张义正言辞的脸上划过去。
可是每次在街上遇到那些糖果,明明就是他们最喜欢买的呀,怎么大家突然全变了。
夏燃:每天都在怀疑小伙伴们把我当工具人接近我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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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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