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楼如雪不知从哪里又弄来一架飞舟，整整是来时那个的几倍大，停在医馆的上空遮天蔽日。

飞舟上亭台楼阁，足足有四层高。

沈闻颓丧着一张脸上了飞舟，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思考人生，完全没心情多看这飞舟一眼。

“系统，灵根如果碎了，真那么疼吗？”

【应该是真的，沐家的医术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了，宿主还是乖乖听医嘱吧，不要自作主张了。】

沈闻惹祸总是在不经意间，不实话实说恐怕他回云山宗，不会老老实实地待着做任务。

“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你真的没什么道具之类的？”

沈闻心情郁闷，有一搭没一搭和系统聊天。

【……系统权限过低，暂时不具备这个功能，完成任务还是要靠宿主自己努力。】

沈闻耷拉着头，没生气，早就知道一样，“本来就没指望你，只是问问验证下心里的猜测。来这里这么久了，主角没遇到算了，现在小命都快玩完了，还有这个灵根，我还以为我来做任务你会给我个有天赋的身体，结果……”

沈闻苦笑一声，“是有天赋，可惜是个坏的，还不如普通弟子呢？主角可是化神，我一个筑基怎么帮？”

【宿主倒也不用这么悲观，主角在云山宗迟早能遇到的。目前离仙魔大战，应空山死还有几年时间，宿主可以慢慢等待。】

沈闻哼哼两声，无精打采的，“你说我要是偷跑到内门找到主角对他说，几年后你会死我是来救你的，会不会被当成傻子。”

【大概是会的。】

微长的碎发遮住了沈闻的双眼，沈闻眸中的光忽而一暗，“我想也是。可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可能完成任务的方法，不然，你打算我怎么救他，几年时间修到和他一样的修为，帮他杀了魔尊？别说我灵根破碎做不到，就是灵根完好无损，也做不到。”

“他都用了百年时间到化神，我怎么可能几年时间就到。”

沈闻语气微冷，昂起头，半掩住的眼中淬着寒意，“你到底要我来做什么？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完成。”

沉默了大约几刻钟，就在沈闻以为系统死机的时候，系统无机质的机械音陡然响起：

【宿主，不是任务选择了你，而是你选择了它。】

系统的声音回荡在脑海，沈闻眼中映着来人挺直的身影，寒意渐渐消散。

楼如雪进到飞舟时没看见沈闻，在飞舟找了沈闻半天，终于在一个偏僻的房间里寻到了他的身影。

沈闻整个人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坐在蒲团上，缩成一团，眼巴巴地望着他走近。

“怎么在这里？”

楼如雪蹲下身，声音不由得柔和下去，他抬起手，撩起沈闻眼前微长的发，宽袖拂过沈闻的面颊。

沈闻受不住痒，偏过头去，避开了，“师兄为什么来这里？”

黑发从指尖滑落，楼如雪手停在半空几瞬收回，“来找你。地上凉起来吧。”

楼如雪伸出手扶他，沈闻坐久了腿麻，搭了一把他的手站起来，又迅速撤回。

“去吧，坐到床上去。”

楼如雪绕过屏风，让沈闻过来。

沈闻不明所以，看看外面的天色，天光大亮，问道：“还不到时辰，睡什么觉？”

听到一声轻笑，沈闻浑身一震，茫然地望向他。

“灵根的事沐溪青和你说了吧？”

楼如雪坐到床边，拍了拍床上的褥子，沈闻嗯了声，坐过去。

“你的灵根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得稳固了，但是还是不够，随时都有碎掉的风险，所以这段时间你要用心些了。”

沈闻盘腿坐着，闻言，低垂下头，“灵根破碎真的很疼吗？”

“是。”

楼如雪正色道，没有半点调侃的意味，“沐溪青是医者不会对病人说谎。不管你之前如何懒散，这件事上也该上上心了。”

沈闻轻轻点了下头，“我知道了。师兄，开始吧。”

沈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脸坚决，像是要赴死一样。

“不急。”楼如雪阻拦住他，“先将沐溪青给你的药吃了，稳固灵根的过程会有点疼，那个药可以帮你缓解疼痛。”

沈闻取出药，刚准备吃，听到后面的话，惊愕地手中的药瓶差点滑出手心，他震惊道：“疼……为什么会疼？”

灵根破碎会疼他可以理解，稳固为什么？！！！

还有天理吗？！

楼如雪嘴角含着笑，语气温柔，“灵根稳固相当于重塑，自然会疼。还记得你筑基疼晕过去的事吗，不会比那个疼，还有沐溪青的药在，放心好了。”

沈闻并不怎么放心，可是比起灵根破碎的疼，这个应该能忍受。

沈闻倒出一粒药吞下，呼出一口气，闭上眼意守丹田。

沈闻尝试运转体内灵力，只是这次，那些黑气诡异的平静。沈闻体内的灵气没有黑气的扰乱畅通无阻，用不了多久就运转了一个小周天。

沈闻面容平静，端坐在床上。

楼如雪依靠在床栏盯着沈闻的脸瞧了会儿，估摸着时间，在看到沈闻额角流出汗水后，才悠悠地直起身。

沈闻灵根不稳，开始灵力走的还顺畅，后面灵根开始运转不动了，熟悉的疼痛丝丝缕缕地传来，从小腹传遍全身。

沐溪青的药还是有用的，沈闻明显感觉那阵疼意没之前那么尖锐，疼意像是被化解一样，春雨润无声一样断断续续地刺激着他。

沈闻面色转瞬苍白如纸，楼如雪扶住沈闻摇晃不稳的身体，一只手贴在沈闻的后背，一股强大的灵力传到沈闻的身上。

体内的黑气碰到这些灵力，吓到四散而逃，破碎的灵根感受到这些灵力着急地涌上来，很快蚕食干净，一会儿，更强大的灵力又到。

楼如雪用灵力引导着沈闻体内的灵根进行重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楼如雪的灵力到沈闻体内，像是到了一个无底洞，索取不断。

沈闻半是清醒地睁开眼，靠在楼如雪身上，声音很弱，“师兄……”

楼如雪神色微凝，此刻正是重塑灵根的关键时刻，楼如雪很难分神，随口应了一声，“嗯。”

沈闻神智有些不清，尽管没以前那么疼，但身上那阵疼意还是令沈闻无法忍受，他仰着头看着面前的人，喘息着笑了一声，低声自语道：“要是你是主角就好了？”

楼如雪愣了下，不懂沈闻在说什么。

忽然楼如雪的一只胳膊被沈闻抓住，沈闻冲着楼如雪傻笑几声，期盼道：“师兄，你别死好不好？”

楼如雪的眸子沉了下去，他反握住沈闻的手腕，用力到指尖泛白，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看向沈闻，“沈闻，看着我。告诉我这句话什么意思？”

沈闻的手腕被楼如雪捏的骨头要碎了，沈闻本来就浑身疼，现在一阵更疼的感觉袭来，逼的他流出几滴眼泪，去抓楼如雪的手。

可是楼如雪的手像是铁钳焊死在他手腕一样，任沈闻无论如何打，都纹丝不动。

“你给我放开。”

沈闻又气又恼，声音不自觉带上哭腔。

楼如雪一怔，到底还是放开了沈闻的手腕，沈闻揉着红的发紫的手腕，愤愤地瞪了楼如雪一眼，“什么什么意思，就是让你不死不行吗？！现在我改主意了，你去死吧！”

闷哼一声，疼意忽然变得尖利，沈闻软倒回楼如雪身上，死死咬住唇不肯发出声音。

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沈闻睁开眼，看到楼如雪半张侧脸，虚弱问道：“还要多久？”

楼如雪揽住沈闻的肩膀，“一盏茶。”

沈闻重新合上眼，等他再次醒来时，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他撑坐起身，楼如雪看他醒了，转过身，“饿了吗？”

离吃过早饭其实没多久，但是一觉醒来，沈闻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当即二话不说下床吃饭。

满桌子菜，荤素都有，沈闻拿起筷子道：“师兄怎么拿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人应该吃不完吧。”

楼如雪喝了一口酒，淡淡掀开眼皮子，“不是我吃，是你。最近这段时间你会非常饿。你还没到金丹无法辟谷，稳固灵根非常耗体力，所以你会很饿。”

沈闻吃了口菜，“哦。”

楼如雪：“稳固灵根一次无法完成，后面我还要找你。”

沈闻吃菜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还要多少次？！”

为什么不让他一次性死个痛快？！

还来。

“不知道，具体要看你的情况。”楼如雪看了眼沈闻拿筷子的那只手，白皙的皮肤上红痕触目惊心，“把手给我。”

沈闻伸过去手，楼如雪卷起他的衣袖，掏出上次沐溪青给的伤药，要给他上药。

沈闻猛地抽回手，“我自己来吧。”

当时疼昏头了，对着楼如雪说那些话，哪有人对着一个陌生人说你别死的，怪不得人家气成这样？

要是他沈闻，敢有人对他说这种话，他保证这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只是握个手腕算不错的了。

沈闻自知理亏，不想和楼如雪在这件事上纠缠。

楼如雪拿着药的手在半空停留片刻，然后递了过去，“涂的时候小心点。”

沈闻接过药，翁声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