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
四处灰蒙蒙一片,太阳似乎消失了一般,整个樊城被乌云笼罩着。
寒风呼啸中,天空飘起了雪花,雪花随着狂风在空中打着转儿…
那些飘落在城墙上的浮雪,由白色瞬间被血水染红了,不消一会便和血水融于一体…
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整个樊城到处弥漫着血腥和腐烂的气息...
城墙上,身为守城主将的赵怀宁迎风而立,残破的披风在她身后肆意随风狂舞…她的脸上、盔甲上布满了鲜血,仿佛整个人从血海里爬出来似的,令人瞧着惊心骇然。
此前,匈利国大举进攻大梁北境边城,赵怀宁奉旨随父出征,行至贺雍关时,赵怀宁奉父帅之命,率两千骑兵星夜兼程赶赴樊城救援!
如今,她已率众守城十九天了,可从贺雍关步行至樊城仅需十四五天的大军却像消失了一样!
不仅如此,三天前赵怀宁派人去边境六城搬救兵,至今没有一个人回来,而就在昨天夜里,再次派出去的人在宛城三里外的乱葬岗发现了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尸体。
赵怀宁接到消息当即要安排人护送百姓离城,怎奈敌军连夜攻城,她只能率众去城头拼杀,如今敌军暂时退去,可她的心情就像这灰蒙蒙的黎明一样,看不见丝毫希望的光亮。
赵怀宁转动眼眸,瞧着眼前遍地的伤兵,心情无比沉重,她知道援军不会来了,行军打仗最怕后方有变,或许她的父亲也出事了,若是她父亲还能有权调动兵马,必定拼死率军来与她共同御敌!
“龙标!!!”赵怀宁开口了,鼻唇间因寒冷浮现出一朵雾花,随后又消没在寒风中。
龙先锋本在替伤员包扎,闻言连忙起身走到赵怀宁身旁。
“将军。”
“按昨夜计划,你速带人护送全城百姓从西门离开。”赵怀宁说着抬手往怀里掏,残破的铠甲划了她手上的脓伤,顿时疼得咧了下嘴,她忍着疼费力从怀里扯出一张手绘地图和一封给岷洲太守的信交给龙标。
赵怀宁嘱咐道:“一路按地图路线走,避开边境所有城池,两日内,务必带百姓穿过堤桥!”
“将军。”龙标看着眼前的将军,如今生死之际,将军虽用兵入神,可他不能让一个女人挡在前面,他就这样走了,此生良心难安。
龙标握紧拳头,一脸坚毅道:“末将留下拖延敌军,将军带人护送百姓离开吧。”
“老大哥,真有义气!”赵怀宁想笑笑,怎奈脸上血迹干了绷的笑不出来,“好意我赵怀宁心领了,脱险后我去岷州找你喝酒去!”
龙标闻言眼睛一亮:“将军有办法脱险不成?”
赵怀宁煞有介事点头道:“我自有妙计在怀,放心去传我将令吧!”
“是!将军!”
龙标转身往城下去,他对赵怀宁的话深信不疑,毕竟他曾多次目睹将军从险地逃生,这次当也不会例外!
“这也太好骗了吧,我若死在这儿,岂不算食言?也不知道食言的人下地狱让不让投胎啊?”赵怀宁敛着眉头心里暗想!
有原因的食言应该能被鬼卒原谅吧,传言人死了要在阴间接受审判的!
赵怀宁想着想着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一抬头便见山间炊烟袅袅,刚刚退去的敌军开始吃早饭了。
这么明晃晃的,分明认准了她不可能带兵去袭击!!
“太不要脸了。”赵怀宁喃喃自语,若这次匈利王能中计阵前换帅,或许她可以侥幸死里逃生,若真能活着有朝一日她也要有恃无恐地在敌军面前大快朵颐,让饭香四溢在饥饿的敌军鼻前。
对于摧残敌军意志力的事,她一向是乐衷于虚心学习的!
半柱香后,龙标换下了战衣,穿着百姓衣服走上城墙。
“将军,我等都准备好了!!”
赵怀宁闻言转身往城墙下走,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士兵们多数已换上了粗布麻衣。他们有的胳膊上缠着绷带,有的额头上带着伤,有的拄着枯木枝在人群中站着…
以往也不是没有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作战,但这次的孤立无援让本是信心满满的将士们看不到生的希望,整个军队不见了来时的气势。
想以前,她的兵往那里一站,士气磅礴,肃杀之气凛然,可如今全都不见了。两千人抵挡对方两万人十九天已算是奇迹了,但打得只剩三百余人,最终还守不住,想想就让人心里滴血,死去的将士一腔热血保家卫国,终究是被辜负了。
赵怀宁深吸一口气,看向带着行囊的百姓们,开口道:“龙先锋应该把情况和大家说了,守不住城害大家失去家园,赵某有愧,但大家放心,我已写好书信一封,到了岷州,岷州太守会安顿好大家的。”
“多谢将军。”百姓中花白胡须的老者站了出来,“我等皆知将军和将士们都尽力了。”
“多谢老人家体恤。”赵怀宁说着看向大家,“此去岷州,路途艰辛,我有一事言明在前,路上粮水一律交由龙先锋统一发放,谁要抢粮,不管是谁龙先锋有权格杀!!我再提醒大家一句,边境六城见死不救,杀害斥候其心可诛,这期间谁要敢中途逃去边境六城,那就是自寻死路!一路上,你们要完全听从龙先锋的安排,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龙标站在后面偷偷觑着赵怀宁,将军既是警醒大家,为大家安全着想,可也给边境六城的守城将军和此次出征的军队埋了坑!这些百姓和士兵,但凡有一个活着到岷洲的,那樊城遭遇的事情就会传开,岷洲太守看到将军的信也会如实上达天听,到时候这六城的守将都会被问罪,而赵元帅统领的出征军队也会被查问,到时候大军迟迟不到且没有半点音讯一事将会水落石出。
将军果然还是那个将军,有仇必报!
龙标在赵怀宁嘱咐完毕之后命千夫长带领大部分士兵,带上食物和冬衣混在百姓之中,徒步去往西门。
因樊城是天险之地,西门的山北是陡崖,敌军爬不上陡崖,若要进攻,只能从北门正面进攻,是而,从西门离开,不会让敌军侦查到。
“将军,龙标拜别将军。”龙标跪了下去。
“快起来。”赵怀宁将人扶了起来,轻语嘱咐道:“老大哥一向稳重,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但还需要叮嘱你一句,路上艰辛,肯定有人熬不住,若发现有人脱离队伍往六城方向去,无论老人、孩子、妇人,一律截杀。”
龙标闻言心中一惊,他跟随将军多年,从未见将军将刀伸向百姓的。
赵怀宁见龙标如此神情,知他心软,怕他路上真的由着百姓去六城,便难得解释起来。
“那边境六城既然见死不救,那他们是绝不会让樊城留有活口的。你若心软放他们去了,他们也会死在那些人手里的!一旦六城知晓有人逃了出来,定会派兵搜捕截杀,那樊城百姓和所有士兵都得死。”赵怀宁深深地看了龙标一眼,“大丈夫心怀仁慈是好事,但该狠下心来的时候要狠得下来,你不狠下心,只会让所有人陪葬!”
龙标心中一骇,忙道:“龙标紧记在心,将军放心。”
“去吧。”赵怀宁说着便背过身去。
“将军保重!!末将盼着与将军在岷州畅饮!”龙标说罢拿起用布包裹的剑重重一拜便起身离开。
烈烈北风狂吹,樊城一时间只剩下自愿留守的三十余人,宛如一座空城。
赵怀宁与众将士轮流望哨,可这匈利兵自早晨退去后直到第二天黄昏也没有再进攻过。
“将军,匈利怎么不攻城了?”士兵看着远处山间再次升起的炊烟疑惑道。
赵怀宁此刻已经将脸洗净,她娴熟地将煮熟的马肉捞出来放在干草上道:“你可看见远处的旗子由蓝旗换成黄旗了?”
“这有何解,将军?”士兵蹲在赵怀宁身侧,这两天他觉得将军平易近人,说说笑笑间竟熟络了起来。
赵怀宁看向远处飘着的黄旗笑道:“换旗等于换主帅,此前让人散布的消息起作用了,对方十九天攻克不了樊城,主帅无论收没收咱们的好处其作战的实力都被匈利王质疑,如今他们竖起黄旗那就说明匈利太子苏禾春来了,此人热衷以最小代价夺取城池,如今他按兵不动,要么军中有变他尚未腾出手攻打我们,要么认定了我们后无援兵且城内粮草殆尽,打算熬死我们轻松夺城。”
要是后者,那就很大程度上意味着后方可能有人通敌卖国!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不攻城,于我们来说是好事。”赵怀宁说着看向快要下山的太阳,心里思忖龙标应该快过堤桥了,“大家多煮熟些马肉风干,天一黑,我们往山上撤!”
她不会死守一座守不住的城,与其白白送死,不如留得青山在。
士兵们闻言欢喜不已,轻松在城内待了两天,不仅没有血拼,还能逃过一死。
夜幕降临,北风吹得更加凛冽,赵怀宁带着人往稻草身上穿着战衣,营造出城内有人把守的假象,另有几人分成三波,去城内搜索防寒之衣,准备带去山里。
其中两个士兵行至南城墙,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探头看去,只见是一队身穿大梁军衣的士兵。
“快开城门,我等奉元帅之命,协助将军后撤!”
高个子的士兵闻言连忙就要放下吊桥!
“等会,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私开城门,你我应回去禀告将军!”稍矮点的士兵拉住对方的手道。
“哎呀,你看那人手里举着元帅的令牌,将军是元帅之子,元帅还能害将军不成?”高个子士兵说着拍开对方的手放下了吊桥。
矮个子的士兵眼见对方跑下城墙要去开城门连忙追了上去。
“不可,将军三令五申,后方有变,不可贸然开城门!”矮个子拦住对方,可下一秒他的腹部便中了一刀,倒下时满眼的不可思议!
高个子上去补了一刀,快速开了城门:“公主快请!”
“赵怀宁在哪儿?”
高个子闻言振声道:“将军在北门城墙上。”
来人闻言拉紧缰绳朝北城门而去!而高个子的士兵四周看了眼飞快跑离樊城!
来人一路骑马至北门,马蹄声惊动了赵怀宁。
“来者何人?”赵怀宁心头一紧,看着一队人马骑至城墙下,不由地敛眉,没有她的命令,是谁擅自开了城门?
“是我。”来人上了城墙扬声回应。
这声音......晋阳公主来了?
赵怀宁闻声先是一喜,可随即便疑惑起来,公主本该在京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后方六城不肯借一兵一卒给她,那公主是怎么过来的?
“全体警惕!”赵怀宁缓缓启唇,面色凝重。
士兵们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手纷纷握住了剑柄。
晋阳公主宋令玥进了城便观察四周,上了城墙后,惊觉城内竟然只剩下这么点兵了,如此说来倒不用她大费周章了!
“公主!”赵怀宁在晋阳公主上了城墙后扬声问道:“你不是在京中吗?怎么来樊城了?”
宋令玥快步往前走道:“本宫偷偷混在大军之中,我也想像你一样杀敌护国,后方监军使坏,大军一直停滞不前,你父亲正和他周旋,我听闻樊城告急,特来寻你。”
赵怀宁闻言看了眼公主身后跟着的士兵们,她瞧着那些人握剑的姿势眉头拢的老高,那些人给她的感觉太像剑客了。
“公主,樊城危险的很,敌军随时可能攻城,让跟着你来的士兵去前面望哨吧,你一个人过来,我们叙叙旧!”赵怀宁说着见公主停了下来,心中一顿。
“快过来,这狂风暴雪的,冻坏了吧,来我这火堆旁取取暖吧。”赵怀宁朝对方招了招手,她内心深处期盼对方是被挟持的,而不是真的带人来害她,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宋令玥是她在京城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宋令玥闻言一愣,他偏了偏头小声对身后之人道:“她可能起疑心了,我一个人过去根本杀不了她。”
宋令玥身后为首的剑客闻言冷声道:“本以为城内会有百余人,没想到就剩这点人了,如此殿下倒不用寒暄了,直接杀过去我有把握一个活口不留。”
“那就上!”宋令玥闻言挥了挥手!
话音一落,身后剑客们纷纷冲了上去!
赵怀宁的猜疑得到了证实,双眸在一刹那闪过一丝震痛,她缓缓地拔出了佩剑…
关系最好的人要杀她,就犹如强弩之箭,一发一发直击她的心防。
“锥形阵待敌。”心痛之下,她张开皴裂的唇一字一句道。
士兵们闻言连忙摆阵!
赵怀宁握紧手里的佩剑在对方距离一剑之地时带人冲了上去。
樊城寂静漆黑的夜幕下,响起了兵器交接的声音。
樊城的士兵虽守城多日,但好在修整了两天,作战力虽不及刚来时,可也无比奋勇!
锥形阵以赵怀宁为首,像一把利剑插入剑客之中!
敌我拼杀半个时辰,双方皆有伤亡!
可就在赵怀宁占了上风利剑即将插入为首剑客的咽喉时,她的动作一顿,整个人停住了步伐,她低头看了眼从后腰直穿过她腹中的刀,双眸震痛地回头看去,她的兵握着刀从后面偷袭了他!!
“将军!”左翼的士兵见状连忙一刀将那小兵刺死,而右翼的士兵则扶住了欲倒下的赵怀宁,至此,锥形阵乱了!
“住手!”宋令玥走上前拦住了欲挥刀的剑客,眼眸复杂地看着赵怀宁,“怀宁,你自裁吧,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我想知道为什么?”捂着伤口的赵怀宁抬眸看着眼前的晋阳公主,她不明白她替她们宋家守城,对方为什么要杀她?
“怀宁...对不住。”宋令玥瞧见眼前鲜血直流的赵怀宁,眼眸中闪过一丝痛。
“我想知道为什么??”赵怀宁嘶吼道。
眼下匈利兵攻城,她带人浴血奋战,保的是宋家江山和百姓,可宋家的公主却要杀她,这多么可笑!
“怀宁,知道了又如何呢?”宋令玥闻言别过目光去,垂眸掩盖住无尽的悲伤,“怀宁,此生对不住了,你......去吧!”宋令玥说着朝身后的剑客们挥了挥道:“动手,一个活口不留。”
士兵们闻言纷纷持刀挡在了赵怀宁前面。
赵怀宁抬眸看着前面和剑客们拼杀的士兵,眸子微动,她咬了咬牙徒手握住腰后的刀刃,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拔了出去,左手掌心一道血痕赫然醒目!
“怀宁,别挣扎了!”
宋令玥看着对方将刀一点点从身体里抽/离,她能感受到那种疼痛,她宁愿赵怀宁痛快地死去!
“速战速决!”宋令玥看着身后的剑客首领道。
赵怀宁眼见发着寒光的剑锋朝她心口而来,忍着后背和腹部的疼痛躲了过去,血一滴一滴地迅速往下流淌着,赵怀宁和剑客拼杀着,脚下的血已经聚成一滩。
士兵们见状,拼死迎上剑客!
赵怀宁摇晃着身子,一边应对剑客一边往城墙边退,在她拼劲全力斩杀一个剑客后,她靠在城墙上支撑着身体,剑指宋令玥,脸上鲜血伴着泪,崩溃地一字一句喊道:“纵使我死!!也让我做个明白鬼!!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宋令玥双眸复杂地看着赵怀宁,对方的话一字一句敲击着她的心,好疼!
“你父亲……其实是先帝私生子,两个月前已经被父皇偷偷查证了,偏偏你赵家手握兵权,父皇寝食难安!”宋令玥哽咽地说着,心怡的人成了自己的堂妹,今生都没可能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赵怀宁死,可赵怀宁不死,她的母妃就得死,她没得选!
赵怀宁闻言震惊在当场,她父亲是先帝私生子??
突如其来的消息震的赵怀宁有些支撑不住,这么说这一切幕后主使竟然是当今皇上??
“呵呵…”赵怀宁苦笑出声,怪不得援军这么久没来,怪不得边境六城都不肯借兵,怪不得,“哈哈哈哈!!”
赵怀宁一身是血,在漆黑的夜里放声大笑,笑声中伴着止不住的泪,笑声中透着浓浓地说不尽的心酸,听得宋令玥心都揪了起来!
“我爹娘呢?”赵怀宁知道今天必死无疑,她止了笑,缓缓抬眸看向宋令玥!
宋令玥的泪在眼里打转:“他们……已经去了!”
赵怀宁闻言手中的剑握的紧了又紧,随即,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好像什么都看不真切了,身体也越来越撑不住,身上的铠甲片一个一个掉落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将军!!!”耳边传来最后一个士兵的声音,“啊!!!”
赵怀宁闻声心急地四处看着,她的视线一片模糊,只得竖起耳朵仔细听,兵器声停了,她的兵…再也没有出过声!
全死了!
“宋令玥!!!!”赵怀宁大喊出声,“告诉狗皇帝,死了我父女,还有千万赵家兵!!他宋氏江山不倒我一家三口魂灵不休!!”
赵怀宁说罢拼尽全力纵身跳下城墙!!她知道自己不行了,她宁愿死在冰冷的河水里,也不愿死在宋令玥和她的剑客手里!他们的心是脏的,剑是脏的,他们没资格拿走她的命!
“怀宁!!”宋令玥浑身颤抖,拔腿跑到城墙边!
只听得,轰的一声,赵怀宁坠入结了薄冰的护城河里!
河水刺骨,渐渐了带走了赵怀宁的意识…
宋令玥看着下面的水花,看着渐渐下沉的赵怀宁,整个人扶着城墙瘫坐下来…天空中飘起了大大的雪花,宋令玥无神地抬起手,这世上,那个曾经陪她在雪地里打雪仗的人,没了…
“殿下,快走吧,远处有马蹄声,匈利那边来人了。”
宋令玥本想下去安葬赵怀宁,可不远处马蹄声近,她只得随着剑客暂时退避。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雪花落在了赵怀宁下沉一半的身体上,不一会儿便和赵怀宁身上的血水融合在了一起…
马蹄声停在了护城河前,一身着匈利服饰的女子飞跃跳入护城河里,不一会儿她抱着身穿少将铠甲的赵怀宁腾飞至护城河边,那女子眉宇间透着担忧,手指颤抖地摸了摸赵怀宁耳后,随后将人抱起,飞上马儿,朝着天边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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