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瑗相信，她绝对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即便出车祸昏迷不醒还在刷题学习的人类。

休息站里十分静谧，为了让宋瑗更好地沉浸入学习状态，环境被特地变化成考场模样。

只不过，“考场”内只有一个考生，监考老师却挤满了一屋子。

宋瑗捏着笔，不知不觉鼻尖竟有些渗出汗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

——谁体验过考试的时候，题目本尊站在面前盯着自己做题？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笔下的文言文翻译似乎格外困难，好不容易捋完思路写出答案，一抬眸就猝不及防瞥见了“阿言”拉得老长的小脸。

扎着两个丸子头的“阿言”眼泪汪汪：“你竟然做不出我，我这么简单易懂！”

当场得知自己做错了的宋瑗：“……啊这，那我再仔细看看？”

“好了，不要打扰宋同学做题。”其他题目把自尊心受伤的文言文阅读拉走，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宋瑗。

“……”

宋瑗头皮发麻地往后看了看剩余题目。

古诗词鉴赏、填空、现代文阅读……好家伙，距离受刑结束着实任重而道远。

现代文阅读本尊是个绿衫包子脸少年，伸长了脖子盯着宋瑗的答案，杏眼炯炯有神地暗示：“我在设计题目的时候，特地考虑到了你一个月前对某一道题的学习情况。”

宋瑗：“……您有没有考虑过，这个搜索范围对于人类来说实在有点难以判断？”

作文高深莫测地摇头晃脑：“作文之核心在于积累，非一朝一夕之功。通过观察你的行文速度和文章质量，我已经为你检索出了50篇同主题范文，十万字结构分析、以及70本古今中外可以帮助提高文笔的名著……”

写作文写到一半的宋瑗：“……谢谢，已经开始头皮发麻了。”

一场如坐针毡的考试结束，宋瑗觉得自己仿佛脱了一层皮。

看见她憔悴的模样，解墨皱起眉，然后一言不发就把把叽叽喳喳的“题目”们全部赶了出去。

她才刚经历一场车祸，就要接受这么大阵仗的测验，一定累坏了。

解墨不擅长开口，眼底却又浸上一层无声的愧疚，他到底还不是人类，总是不能妥善地共感，又没有安排好……

和他相比，宋瑗虽然只是人类，却充满生机和活力，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迅速适应，连《五三》里浩如烟海的题目，她都能不厌其烦地硬生生啃下去，比解墨以前见过的许多优等生还有耐力，智商和领悟力更不用说。

解墨甚至开始思索一件自诞生以来从没想过的问题：难道教辅书生出的书神，代价是会变笨吗？

还没等解墨想好开口的措辞，宋瑗已经睁眼望过来，幽幽开口：

“你说，如果把这样的考试环境复制给圣协的广大学子……”

至少肯定没人敢再作弊了吧？

不仅没人敢作弊，可能都没人敢做题了。

解墨没想到宋瑗都累成这样了，还有心情钻研如何改造圣协，一时哭笑不得。

没想到宋瑗嘀咕了两句，话锋一转：“如果这些题目直接当老师呢？”

数学题在台上教数学，物理题在台上教物理，如果有学生学不会，题目直接勃然大怒，当场自解，并变化出一百种同类题型当作业……

解墨被她大胆的设想弄得啼笑皆非，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一丝笑意，坐到少女身边，软乎乎抚平她因考试炸起来的头发，“如果你能坚持下去，也许最后都能实现呢？”

就像《五三》第一次与人类绑定，宋瑗第一次在同等维度上对抗狗血小说，从此发生的一切都是无限可能的未知，至于未来会发生什么，谁又知道呢？

宋瑗也笑起来，她忽然一挑眉，双眼明亮：“咦？解老师，你今天竟然态度竟然这么主动？”

以前解墨经常保持着清冷端肃、不近人类的状态。别说拥抱，就连摸手rua毛都十分费劲，如果宋瑗捉弄狠了，还会红脸炸毛钻进书里消失。

解墨指尖一头，别过头，没过两秒又忍不住转回来，眸底像淬了层星河的碎片：“我把书中世界的钥匙给你，好吗？”

这样宋瑗就可以自由出入《五三》，不用再受到任何限制。哪怕再出现什么意外，只要进入书中世界，狗血小说也拿她没办法。

宋瑗一愣，却没有直接点头答应，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个钥匙不是随便给的吧？”

她猜，多半是要付出什么代价，甚至有可能延缓解墨的能力恢复。

手被解墨握住，四周场景变换，宋瑗跟随书神的脚步，发现自己站在了[图书馆]的一架旋转楼梯上。

楼梯盘旋着自动向上，一层层相接又转移，很快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高得往下一看就是一阵炫目，仿佛置身云端。

连最高的书架都像山峰般层峦叠嶂地被掩在云层下，整座宏伟的图书馆被尽收眼底。

强烈的光线自上而下，宋瑗眯着眼抬头，看见仿若咫尺的穹顶。

如果站在地面看图书馆的顶端，只觉得像一面流光溢彩的玻璃罩，但是真正站到下方才会发现，这根本不是玻璃，而是无数光华汇聚成的一个罩顶，光芒宛若水流般缓缓流动，看不穿光内的景象。

解墨伸出手一挥，刺眼的光就变得舒缓起来，透过模糊的视线，隐隐能看到有几个格外颜色各异的小光点在穹顶内游弋。

“那里面就有进出书中世界的钥匙，但是需要将图书馆全部解锁，我才能拿到。”

解墨干脆将进度呈现给她，宋瑗脑海里就自动出现了一排落灰的锁，分别连接着不同的区域。其中最摇摇欲坠的一个，上面显示一个数字。

百分之九十九。

就差一点就能解锁了！宋瑗忙问：“我需要刷多少题，后面的进度条才能拉满？”

解墨说出一个确凿的数字：“五十套高级难度模拟题，需要全部及格。”

“没问题。”

四周景象消散，宋瑗坐回“考场”，毫不犹豫坐了下来，拿着发带在额头缠了一圈，打了一个奋发图强的结。

她甚至很乐观地想，能在书中世界待一段时间，正好是个潜心刷题的机会。

更何况还有题目本尊亲临指导，一个心念就能找到所有资料。这是什么，这是7999直升清北的网课学校都不敢吹的学习条件！

“来吧！”

宋瑗屏息静气，下一秒，一张崭新的试卷就出现在面前。

……

“听说了吗？那个谁，好像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住院呢。”

“啊？哪个谁？”

“你傻啊，还能是谁？”

“……”韩杰放下摄影机，无语地看向同桌：“你就不能说名字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谁。”

同桌吭哧半晌：“哎呀，你看过哈利波特没有，大BOSS都是不可说，如果必须要说名字，我愿意尊称一声神秘人……”

“行了，我知道你说谁了。”韩杰头疼地阻止了同桌的胡言乱语，却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能用大BOSS来称呼，指的肯定是最近令同学们闻风丧胆的宋瑗。

转瞬他又猛地回头：“你说什么？宋瑗住院了？？？”

同一时间，校园论坛早就炸开了锅。

一开始，消息的措辞十分矜持，并带着几分不确定性，三令五申只是传闻不能保真。但随着传言流传得越来越广，很快就开始进化出不同版本。

[据说校霸宋瑗出车祸了，好像就是周末新闻里那场大型追尾，现在还在医院呢。别乱传，说错了我不负责哈。]

[今日速报：宋瑗坐车被连环追尾了，正在抢救，医院说希望不大，危！]

[我靠我靠，你们猜我知道了什么。宋瑗在医院被车撞了！一层楼都被大型追尾撞碎了！现在生死未知，现在还没找到新闻，老师也不让大肆宣扬，但我可以保证绝对是真的，否则就倒立上学！]

[还有人不知道我们市中心医院被恐|怖|分子给爆|破了吗？新闻不允许报道，学校老师也在压消息，太可怕了。我听说和宋瑗有关系，该不会是参与者之一吧，细思极恐啊！]

……

当消息不知道转了几手，最后传到慕容寒手上时，他只看了一眼，表情就一言难尽：

“……这是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关于宋瑗受伤的传言呗。”

季凉从手机游戏里抬起头，漫不经心应了一句，却没注意到对面的慕容寒皱起了眉。

“你脸上的黑眼圈怎么回事？”

季凉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是在说自己，迟缓地摸了把脸：“什么？”

黑眼圈？他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

慕容寒直接打开手机相机怼到季凉脸上，只见那一张俊秀白皙的脸上，赫然晕着两道乌青在眼下，把季凉本身的厌世气质瞬间拉成了肾虚气质，看起来十分一言难尽。

季凉：“……可能是因为我昨天熬夜打游戏吧。”

他虽然觉得这副容貌不太雅观，但也没当回事，继续低头玩。

慕容寒却拧着眉，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你以前也天天通宵熬夜，为什么以前没有黑眼圈？”

季凉悚然一惊，警惕抬头：“你关注我脸上东西干嘛？不会被宋瑗折磨到改变性取向了吧？我可是直的！”

慕容寒：“……”

回来了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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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好好学习的第六十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