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咽口水,焦菱缓缓推开院门,一切如她离开时那般,院角那块菜地,长满了杂草,屋角四处挂满了蜘蛛网,冲进屋子,厚厚的灰尘宣示着这里已经许久没人居住了,心跳越来越快,心中不安无限放大,跑出门,向那个地方狂奔,三人紧跟其后。
终于,到了。
看着湖面相拥的身影,焦菱趔趄两步之后,冲过去,“婉娘!!!!”
三人也冲了过来,看见的,就是以为面容姣好的女子冰雕,双手环抱着面前的男子冰雕,一个跪坐,一个盘腿坐着,这两人就是婉娘和江河。
婉娘心口的伤痕,向焦菱诉说着她的死因。
痛哭不已,双手捧着婉娘的脸,“是谁!!”心神激荡,猛地吐出一口血,昏倒过去,奚鸿手忙脚乱地扶住她。
等焦菱醒来,看见陈假离那张戴着面具的脸,“神医,救救她!”连忙拉着他的袖子,嘶哑着声音求到。
陈假离摇摇头,嘶哑着声音说,“救不了,已经死了很好几年了,那个男人到时有一线生机。”
听见这句话,焦菱心如死灰,两行清泪止不住流,脑子里不停回放着和婉娘相处的点点滴滴,越想心越痛,双手捂着胸口,大口呼吸,试图缓解疼痛。
“很遗憾没能帮到你。但是你不能这样下去了,心神激荡导致寒毒上脑,你没发现你觉得很热嘛?那个要对你无用了,所以我已经给你解毒了。”陈假离满脸歉意地看着她。
焦菱缓缓摇头,“不怪你,你只是做了你医者应该做的事情。”
陈假离默了下,“这里的冰寒环境刚好,适合你的身体,寒毒改变了你的体质,产生了我没见过的毒,我会努力研制根除你身上衍生毒性的解药,这期间,你只能暂时在这种环境生活了。”
焦菱还没有说什么,哐当门被推开,“是我叫的,你怪我吧。”只见奚鸿冲了进来,身后跟着端着汤药的黄月伶和白松。
抹了抹泪,轻声说,“我没有怪任何人,因为这不是你们的错。”
“我们已经将婉娘的尸身安葬好了,找了一个可以看见江河和这个屋子的地方,等你好些了再去看看她吧。”黄月伶递过汤药。
焦菱抬头,每个人的眼眶都是红红的,低头喝药,然后开口到,“除了神医,明天你们都下山去吧。”
“你是因为那个解药的副作用嘛?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不在意你记不记得我们,我们只想陪着你。”白松哽咽着开口,终是十几岁的少年郎,憋不住一点,泪水喷涌而出。
“可是我在意!我不想!我做不到!”
我宁愿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这么久相处的日子,我做不到再把这里当作是假的,所以你们离我远一点吧,拜托了!
“好!”从进门就沉默的奚鸿终于开口了,“我明天就下山。”
见他都这样说了,剩下的人只能也以沉默应允。
是夜,白松抱着剑在屋顶看月亮,奚鸿跳上去才发现,这孩子定是又哭过了。
“小白,还在想那件事嘛?”奚鸿从怀里拿出刚刚做的土豆酥饼,递给他。
“嗯,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白松握紧酥饼。
奚鸿摸摸他的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守护自己珍贵东西的方式,她选择的方式就是这样,我们需要学会尊重她的选择。”
“我知道了,让我自己想想吧。”
奚鸿来打黄月伶的房门前,正准备敲门,就从里面传来了声音。
“我不用开导。我有自己的决断的。快去陪陪她吧。”
听见门外脚步离开,黄月伶刚好写完,放下笔,眼神坚定,随后飞鸽传书,将写的书信传走。
奚鸿来到焦菱院子,发现焦菱在外面坐着,连忙跑过去,脱下外衣给她披上,语气严厉道“怎么出来了,身体还虚弱呢。”
焦菱摇摇头,“我们来练剑吧,像第一次我教你的时候的那样。”
沉默看着她,“是为了给我践行嘛?”
“就当作是吧。”
二人在院子里像第一次一起练剑那样练起了剑,不一样的是,空气中充满了不舍,每一次的对视,焦菱都先转开,每一次的靠近,也是她先离开,她努力地克制住着自己的感情,却又不舍。
雪一片片飘落,落在二人肩头,焦菱喘着气,一双手拂去她肩头上的雪,捡起外衣继续为她披上,低头和她对视。
不知不觉,他竟已经长高这么多了,以后就见不到了,他会不会长得更高,更帅气了?会不会喜欢上其他人?想到这里,哐当一声,手里的剑落地,焦菱双手捧住奚鸿的头,将他按下来,亲上他额头。
亲完之后和他道歉,“对不起,容我自私一下。”
道完歉,焦菱转身离开,留下愣在原地的奚鸿。
第二日,这里只剩下陈假离和她,她陡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四处闲逛发现,屋里柴劈了一大堆,规规整整堆放在墙角,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菜地重新种上了菜,水缸也是满满的水。
看着满屋子他们的痕迹,焦菱不知觉留下了眼泪。
来到婉娘的墓边,靠在墓碑上,静静看着江河的方向,“婉娘,你说他醒了会不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在外面荡到天黑才回屋,一进去就看见陈假离,和他摆在桌面的东西。
“喝药。”陈假离将药递给她,她一饮而尽。
一屁股坐凳子上,托着下巴问他,“你之前为什么不说话?”
陈假离给自己倒杯茶,浅酌一口,“声音难听,不想说。”
“那脸。。。。。。”她好奇很久了,露出来的脸是有烧伤的,遮住的脸好像反而是完好的。
“怕被故人认出来,对了,你的功法正好适合你现在的病情,你可以多练练,或许等你解毒之时,你的功法也大成了。”焦菱看着对方起身离开,好像提到他伤心事了。
一晃六年已过,经过陈假离的不懈努力,暂时压制了焦菱身上的毒,让她可以离开山外山了。
嘎吱嘎吱,长发及腰的焦菱,拎着一坛酒,踏雪而来。气质相较于六年前的她,沉稳不少,彻底脱去身上的婴儿肥,戴着粉红兜帽,席地而坐。
“我又要出去了。和以往不同,我出去就要很久才回来了。”
倒上一碗酒,洒在墓碑前,“江河那家伙,还是没醒。我打算等我要死了,他还没有醒,我就把他和你埋在一起。”
“这些年我虽然叫他们不要来看我,但是,他们还是是不是来偷偷看我,以为我不知道,还好,我还记得。但是我知道我一定忘记了某些东西,虽然这我不记得了。”
焦菱絮絮叨叨,“我还老是听见有人在我脑海里说话,说什么正向百分之六十,负向百分之五十,就是昨天听见的。我怀疑是余毒的原因,幻听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给我彻底治好。”
“对了,你知不知道,给我治疗的医者,现在也是我的好朋友了,他和他就救下的那个姑娘在一起了,孩子都两个了。”
“不说了,我走了。”焦菱将剑插在墓旁,背上自己的行头,踏上雪融化后,渐发新芽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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