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远道双眼通红,怒视着叶念和官琴秋,咆哮道:“你们到底给梦生吃了什么!为何他醒来又陷入昏迷!是不是这根本就不是真的回心草,你们竟敢拿假草药来欺瞒朕!”
叶念心急如焚,赶忙解释:“郦远道,我们千辛万苦才从冰渊谷底取得回心草,一路上历经艰险,神兽也与守护冰魔激战,怎会有假,或许是梦生病情复杂,回心草药效尚未完全发挥。”
官琴秋也焦急地说道:“我们对天发誓,绝无欺骗之意,您再给梦生一些时间,说不定过会儿就会好转。”
郦远道却根本听不进去,他愤怒地挥了挥手,大声喝道:“你们若不能立刻让梦生醒来,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此时,皇宫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侍卫们手持兵器,将叶念和官琴秋围得水泄不通,神兽虽有万夫不当之勇,但面对如此多的侍卫,也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叶念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仔细回想从冰灵族取得回心草到喂给梦生的每一个细节。
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说道:“冰灵族长老曾提及,回心草需配合冰灵族的一种秘法服用,或许是我们遗漏了这一步,才导致药效未全。”
郦远道眉头紧皱,半信半疑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是再敢欺瞒朕,你们二人绝无活路。”
叶念坚定地说:“郦远道,事到如今,我们怎敢再有隐瞒,只是还需派人快马加鞭去冰灵族请教长老这秘法。”
“这长老,你们两个人,只能一个人去,要留着一个人在这!”,郦远道说道。
“好,我去。”,官琴秋扭过头,示意叶念放心。
神兽呜呜的,一脸委屈,冲着叶念撒娇起来,“乖,你和琴秋快去快回,我不会有事的,等你回来,给你吃好吃的~”,叶念微微笑着。
神兽撒了一会娇,依依不舍的带着官琴秋离开。
……
官琴秋跟着神兽一路疾驰,风声在耳边呼啸,她紧紧攥着袖中那片回心草的枯叶,心悬得像被无形的线吊在半空。
冰灵族的方向隐在云雾深处,越是靠近,空气里的寒意就越重,仿佛连阳光都被冻成了碎片。
等终于见到冰灵族长老时,官琴秋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长老!求您告知秘法,梦生他……”
长老抚着雪白的长须,浑浊的眼睛里映出她焦急的模样,叹息着摇头:“回心草性烈,需以至纯至寒之物引其入脉,寻常法子断难奏效。”他顿了顿,声音沉得像冰下的暗流,“唯有雪妖的冰心,能化此草戾气,催发药效,可这雪妖……”
官琴秋心头猛地一跳:“雪妖?难道是……”
“正是!”长老抬眼看向她,“千年前雪妖为护他自碎冰心,转世轮回,如今便在郦远道身边——就是当朝太子。”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官琴秋头顶,她霎时面无血色,太子?那个总爱跟在郦远道身后,眉眼间带着几分清冷的雪妖?她想起临行前在宫墙下见过的那抹明黄身影,又想起他的所作所为,忽然只觉可悲又好笑,想到狗皇帝的为难的选择,就很有趣。
神兽似乎也听懂了,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偷乐。
官琴秋咬着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转身便要往回赶,她知道,这个消息一旦传回皇宫,等待郦远道的将是怎样一场炼狱。
而此刻的皇宫深处,叶念正守在梦生床前,指尖轻轻拂过他苍白的脸颊,榻上的人呼吸微弱,睫毛上仿佛还凝着未散的寒气,像一朵随时会凋零的冰花。
殿外传来脚步声,郦远道负着手走进来,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眼底的红血丝比先前更重了些,显然这几个时辰过得并不安稳。
“还没消息?”他声音沙哑,目光扫过梦生毫无起色的脸,语气里的焦灼几乎要溢出来。
叶念摇摇头,刚要开口安抚,殿外忽然传来侍卫的通报:“皇上,官姑娘回来了!”
郦远道猛地转身,几乎是迎了出去,官琴秋冲进殿门,披风上还沾着沿途的雪粒,她看着郦远道,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皇上……长老说……要雪妖的冰心……”
“雪妖?”郦远道皱眉,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是小团子。”官琴秋闭了闭眼,将话说完,“小团子是雪妖,唯有取他冰心,才能救梦生。”
殿内瞬间死寂,连烛火都仿佛凝固了。郦远道僵在原地,龙袍的褶皱里像是藏着无数根冰针,刺得他浑身发颤,他猛地看向内殿,那里的方向,是小团子的寝殿。
是雪妖转世,也是前世的恋人,还给了自己大半的江山,这些年,小团子虽心狠手辣,却对自己是一心一意的好,哪怕这辈子只能做太子,也心甘情愿的,一个是前世恋人,一个是今生恋人,郦远道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选择。
一遍又一遍的叫来太医,守在床前,拉着梦生的手,把所有人都清走后,抽出腰身的配剑,擦的贼亮,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而此时用法术偷窥的雪妖,心碎了一地 ,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比不过梦生。
“原来他才是你的全部,你也不是我前世的阿璟了……”,雪妖恨得手掌都能掐出血来,“既然我干不过你的今生最爱,那我们就一起死吧,下辈子我们再做一对,阿璟…”。
雪妖指尖凝起一团幽蓝的寒气,眸底翻涌着千年不化的冰棱,他悄无声息地飘至殿梁,看着郦远道握着剑的手微微发颤,看着那人抚摸梦生脸颊时眼底的痛惜,心口像是被万蚁啃噬。
寝殿的烛火忽然诡异地摇曳起来,空气中弥漫开若有似无的甜香,那是雪妖用心头血炼化的**散,专克凡人灵力,郦远道只觉眼皮发沉,握着剑的手渐渐松开,恍惚间竟看见千年前的雪妖站在雪地中,笑问他“阿璟,你选天下还是选我”。
“阿璟……”他喃喃出声,意识已开始模糊。
雪妖落在榻前,指尖抚过郦远道苍白的唇,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不是想救他么?好,你们两个人只能活下来一个,你选谁!”
郦远道的睫毛剧烈颤抖,涣散的瞳孔里映出雪妖带血的指尖,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像是有千斤巨石压着心口。
“选啊……”雪妖的声音淬着冰,指甲几乎要掐进郦远道的下颌,“是选那个让你舍弃一切的今生,还是……记着你千年誓言的前世?”
榻上的梦生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眉头紧蹙如将折的蝶翼,郦远道猛地回神,挣扎着想去够他,却被雪妖死死按住。
“你看!”雪妖笑出声,眼底却淌下冰晶似的泪,“你的心,早就替你选好了。”
郦远道的喉结滚了滚,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望着梦生苍白的脸,又瞥见雪妖眼底碎裂的光,心口像被两股力道撕扯,**散的效力渐深,他的视线开始重叠,千年前雪妖自碎冰心的画面与此刻小团子含泪的眼撞在一起,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他想说什么,却被雪妖猛地推开,雪妖掌心凝起的寒气骤然暴涨,直逼梦生心口:“你不选,我替你选!”
郦远道瞳孔骤缩,竟在此时挣脱了迷药的束缚,扑过去用后背挡住那道寒气,冰棱刺入皮肉的瞬间,他听见雪妖撕心裂肺的哭喊:“郦远道!你就这么爱他吗?!”
鲜血染红了龙袍,他却转头看向榻上的人,声音轻得像羽毛:“梦生……别怕……”随即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雪妖僵在原地,看着那抹明黄的身影倒在血泊里,掌心的寒气“啪”地碎成冰晶 ,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阿璟,你还是选了……选了让我们都活不成啊……”。
活音刚落,梦生也陷入了昏迷。
雪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郦远道,眼底的恨意忽然像被戳破的冰面,裂开无数道细碎的缝,他踉跄着扑过去,指尖抚过他后背渗血的伤口,那处的冰棱还带着他的灵力,此刻却像烙铁般烫手。
“蠢死了……”他声音发颤,泪水砸在郦远道冰冷的龙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谁要你替他挡?我要的是你选我啊……”
寝殿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着他苍白的脸,他忽然抬手按在郦远道后心,周身腾起的幽蓝寒气不再凌厉,反而化作细密的光点,一点点渗入他的伤口。
这是雪妖最后的本源灵力,比冰心更珍贵,是他留着转世时护住魂魄的根本。
“郦远道…”他贴着他的耳畔,声音轻得像梦呓,“我救他,也救你,但你记着,这不是成全,是我不想要一个心里没我的阿璟了。”
光点渐渐耗尽,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要融进空气里,最后一眼,他看了看榻上呼吸渐匀的梦生,又看了看睫毛微动的郦远道,忽然笑了,笑得像千年前初遇时那般清亮:“如果还有下辈子,别再让我遇见你了。”
话音落时,雪妖就化作漫天雪屑,借着穿堂风卷出殿外,只留下了一缕分身和冰心。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