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书架上的蓝色小屋闹钟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转,它是时间的代言,也和时间一样无情,绝不会为任何人或者事物打断自己的步骤,当它出错的那一瞬,也就寓意着它的失格。

曲璇跟仲觅秋不耐地嘀咕:“我的生命又被无关的人浪费了好几分钟。”

仲觅秋嘴里嗯嗯的应着,点了几下头,然后悄悄跟她咬耳朵:“你说她今天到底发什么癫?”

曲璇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她矫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知道她突然犯了哪门子的疯病?”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齐寻柳还是听到了,她哭声都卡顿了一下,恨恨地看过来。

两人与她对视,仲觅秋面无表情,看她的眼神淡漠,曲璇更别说了,满脸都是厌恶。

好像在这两人眼里,她就是个......小丑,对,一个可笑的跳梁小丑。

齐寻柳想到这里,突然就像疯了一样推开林望,冲向仲觅秋,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微微突出,扭曲的恨意从里面流出来,她死死掐着仲觅秋的脖子,怒吼着:“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你!”

仲觅秋被压在地上,想把人推开,却不得其法。

大概仇恨和嫉妒激发了齐寻柳的肾上腺素,三个人一起居然都拉不开她的手。

仲觅秋拼命挣扎着,突然身体一轻,意识跟随灵魂漂浮起来,明明痛苦消失了,她却仍弓着腰拍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

生命遇到威胁,痛苦的窒息,让仲觅秋吓得不轻,若不是看到自己的身体在动,意识到是第二人格出来了,她都几乎要以为自己彻底凉了。

这是第三次失去身体控制权,但她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内心充满感激的。

这一刻,她意识到,这不是想夺走她躯壳的魔鬼,而是来拯救她的神灵,不然为什么每次只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才出来呢?

广寒宫本在门卫室里看经书,突然就头一歪,眼睛也闭上了。

这一出把最近处得跟兄弟一样的同事们吓了一跳,最好的小弟小王走近了一看,见她呼吸平稳,表情平静,这才发现只是睡着了。

小王抚了抚胸口,转头对同事们说:“小广哥睡着了。”

老李噗嗤笑,“小广昨晚熬夜了吧,是不是被你们带坏了,学着去打游戏了?瞅她困的,跟昏迷了似的。”

几人都笑起来,又怕吵醒了人,笑声低低的。

广寒宫对上一秒在门卫室,下一秒就被人卡脖子的情况有点懵逼,不过为了自己的安危,她还是飞快地扣住脖子上两只手的大拇指,用力一折,伴随“咔”的两声骨头响声一起的,还有齐寻柳的痛叫声。

广仲一把推开齐寻柳,从地上爬起来,先喘了几口气,缓过来后又扭了扭自己的脖子。

意识到自己的喉咙并不痛,没有什么严重伤以后,立刻朝齐寻柳走过去,脸色冷漠,眼带杀气,期间将前来拉架的余彩一掌推开半米远,又扯着非要阻拦在目标前面的林望领口,将人一直拖行到卫生间门口才扔下。

然后大步走回来,反掐住齐寻柳的脖子,甚至将人拎得踮起脚来,面带微笑地甩了她一巴掌,语气和善地问:“你想要我的命?嗯?是你想要我的命?”

广寒宫是死过一次的人,她觉得这世界上肯定没人比她更懂生命的可贵,也没人能比她更惜命,这会儿居然有人想要她的命,还付出了行动,简直、简直是胆大包天!!!

哪怕这是在梦里,是假的也不行!

广寒宫再次单手推开上前来劝架的人,掐着满脸恐惧的齐寻柳往后退了半步,笑得更灿烂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轻声细语:“怎么了?你在害怕?可是怎么办呢?你刚刚掐我脖子的时候我也很怕啊!”

她问完轻嘶一声,这才感觉到脖子上刺辣辣的疼,这人掐她的时候是下了狠手的,只是手法一般,不然这会儿就不是淤青一片而是送医院急救了。

旁边三人此时都快吓傻了,曲璇尤其,她本来看仲觅秋占上风是不想管的,但看见齐寻柳憋气憋到面目狰狞,整个脑袋都要红得发紫,好像真的要窒息而死时,她才反应过来惊慌地上前去从身后抱住广仲。

她焦急地伸手拽广仲的胳膊,在广仲敌友不分之前大声说:“秋秋,仲觅秋,你冷静一点,杀人犯法的,为了这么个疯子你没必要拿自己的未来作陪!”

虽然广仲觉得梦里杀个人不算什么,但她自认对佛祖虔诚,梦里也是能不破戒就不破戒。

于是她行云流水般单手把人就近拖到下铺床前,按着她的后脖颈把她的脸埋进被窝里,按下去,然后数着数抬起来让她喘口气,再按下去再抬起来......来回三次,才终于像扔垃圾一样撂开手。

齐寻柳软得像一团泥一样跌坐在地上,害怕得浑身打颤,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着广仲的眼神满是畏惧。

广仲却在这时深吸了一口气,怒气已经出完了,她告诉自己现在要平和,要心静,她歪了歪头,对着齐寻柳幽幽地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四人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莫名想到一个词:超度。

物理超度怎么不是超度呢?

齐寻柳坐在地上紧紧抱着林望的腿,低头不敢直视广仲的脸,听到这声念诵,更是吓得不行,战战兢兢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广仲习惯性地捋头发,五指散开从额头梳向脑后,很快发现自己现在不是短发,只得把两侧的头发抓起来别到耳后,“说说原因,怎么对不起我?”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的怂货,跟自己到底有什么纠葛,这梦做得没有前因后果,奇奇怪怪的。

到现在她才有空闲环视四周,地方不大,一目了然,很明显这次梦境地点不是酒吧,而是学生宿舍,唯一不变的就是依旧有人在找她的麻烦。

广仲抱臂站着,冷眼看着面前这些人,等她们给出一个解释。

一样的躯壳,因为里面的灵魂不同,给人的感觉也很不一样,之前的仲觅秋是温和柔软的,如一朵需要人保护的娇花,此刻她却高冷极了,像一池深不见底无波无澜的水。

仲觅秋是很爱笑的,她一笑五官就舒展开了,眼睛弯成一双小月牙,甜美又天真。

她倒不是因为什么爱笑的女孩运气不差,而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种很现实的原因,是她生存的一种手段而已。

广仲却很不一样,她多数时候都面无表情,那种世人自渡的冷漠味儿几乎要从眉宇间溢出来。

曲璇瞅了她一会儿,虽然也觉得她有点性情大变,但没想太多,毕竟她跟仲觅秋的感情是真的好,一直也都知道她在外装模作样,反正只要不对她装模作样就行,而且她也理解仲觅秋的不易。

在爱里长大的孩子,要么习惯让别人爱,要么很会爱别人,曲璇是后者。

她很怜惜仲觅秋,也正是因此,此时人生长达二十年的仲觅秋,长命百岁的五分之一,却只有她一个真正的交心朋友。

不过,我的个乖乖,原来你的本性这么凶残的吗?曲璇心中感慨,却又觉得十分刺激,跟吃了变态辣一样,又爽又难过。

齐寻柳在曲璇仇恨的瞪视中,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杨岐江要跟我分手。”

众人:“???”可这关仲觅秋什么事?

杨岐江,齐寻柳暗恋了小半年又追求了半年才追上的男朋友,是艺术学院有名的长得帅有才华的男神,齐寻柳当时对他一见钟情,偷摸摸关注了好久还不敢靠近。

她这样一个傲娇得过分甚至都让人觉得讨厌的人,还因为这个男人莫名其妙地产生了自卑感,最后还是林望坚持不懈的劝说和鼓舞,才让她鼓起勇气去主动追求。

飘在空中的仲觅秋听到这句话,咬牙切齿:别他妈的又是因为一个狗男人!

平生没有吃过爱情的甜,却受够了被男人连累的苦,再这么下去,她那不确定的性取向都要确定了。

真的,她要恐男了:)

广仲不知道她的感情状况,对此也不感兴趣,她脖子还痛着,不耐烦极了,说的话就很毒:“所以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失恋就头大点是吗?你失恋就能拿老子出气了?你是哪一方的牛逼人物,说出来我瞻仰瞻仰,我等屁民就只配给你当出气筒是吗?”

齐寻柳被骂得忍不住崩溃,再次大哭起来:“他说他喜欢你,他说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只是为了接近你才答应我的。”

她边哭边“啊啊啊”地嘶吼尖叫,几乎要在地上阴暗爬行了。

“!!!”仲觅秋感觉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肯定是因为这种事情,最近好多这种癫人!

广仲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她怀疑自己不是脑子坏了就是耳朵坏了,寒窗苦读多年,是为了听懂这句荒谬的话吗?

“你说什么?”广仲语气一沉:“再说一遍。”

齐寻柳哭声都停顿了一下,想发火又怕挨打,只好忍气吞声重复了一遍。

广仲:“......”

她很难不露出青天白日见傻逼的眼神,这都是什么垃圾玩意儿啊?现在的年轻人不搞这些情情爱爱的会死吗?

除她以外其他人倒是都理解齐寻柳为什么会发疯了,前有祝康乐,后有杨岐江,说实话,是个人都要受不了,脸简直被按在地上踩,更何况杨岐江还是她恋爱脑的对方,甚至都没毕业,她就满脑子都是跟他结婚相伴一生了。

就连恨不得再捶她一顿的曲璇都开始同情她了,拉了拉广仲的衣摆,低声问:“你现在怎么想?你看我们现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私了了不告诉辅导员了吧?”

就此揭过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让她赔一笔是可以的。

见广仲还不太愿意,曲璇忙道:“让她多赔你点医药费,这事儿闹大了对你名声不好,前边两男的为你打架,现在在宿舍里跟一个女的又为另一男的打架,不管真相怎么样,你是不是无辜的,传出去后肯定很难听,说不定还经过几轮改编更不堪入耳。”

“???”还有两男的为我打架,广仲无语了,随后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她是绝对不要出现在这种离谱的八卦绯闻里的,想想都恶心。

于是她无声地用刀子似的眼神刮过齐寻柳,又冷飕飕地看了一眼抱着她哄的林望,默认地被曲璇推着坐到了仲觅秋的座位上。

一时间宿舍里只有齐寻柳的呜咽声,其他人都安静如鸡,齐寻柳时不时痛哭嚎叫:“我那么喜欢他,呜呜呜,我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明白!我们在一起三个月了,他怎么那么狠!”

广仲在这样的背景乐中,与放在电脑旁边的镜子里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对上了眼,广仲皱眉,镜子里人也皱眉。

广仲:“!!!”我靠!我靠我靠!这是谁啊?!

广仲伸手拿下镜子,对着镜子微微一笑,然后“啪”地把镜子反扣住,深吸几口气,连句“阿弥陀佛”都诵不出来,心脏狂跳,好他妈恐怖啊!

镜子里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曲璇从自己抽屉里找到药膏走过来,正巧见到她慌里慌张的一幕,焦急地询问:“你怎么了?喉咙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广仲强装镇定地看了她一眼,缓缓摇头,然后垂下脑袋,没说话。

曲璇没继续追问,她挤出一坨药膏抹上广仲的脖子,边揉边心疼道:“你忍一忍哦,啧,都掐出淤青印了,几天都好不了,妈的下这么狠的手,就为了一个垃圾男人,齐寻柳这种人,以后就是那种男人出轨只怪小三的大婆教选手!”

疼当然是疼的,但是还算能忍,曲璇又说:“要不你这几天课就不上了吧,等印子都消了再说,反正这学期的课没什么用,很多人都不去,也不点名了。”

广仲还是保持沉默,曲璇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仲觅秋,我跟你说话听到没有?应一下我!”

广仲沉默许久,终于“哦”了一声,然后抿了抿唇:“知道了。”

曲璇松手,继续抹药,擦完便要去卫生间洗手,发现齐寻柳虽然没有再嚎,但她居然还在哭,头发乱七八糟,左脸上一个鲜红浮肿的巴掌印,嘴唇干得起皮,眼皮也肿了,眼睛还跟水龙头一样,眼泪水哗哗的流。

林望拿了毛巾裹着冰棍给她敷脸,端了杯水让她补充点水分,怕她再这么哭下去会身体会受不了。

余彩在旁边如坐针毡,恨不得自己消失算了,看见曲璇过来立刻眼睛一亮:“曲璇!”

曲璇停步:“?”

余彩忐忑地问:“那个,药膏能借用一下吗?”

曲璇下意识看向广仲,发现她正在翻书,像是完全不在意这边的事,又看了看还在沉浸在悲伤中的齐寻柳,想了想一个药膏而已,反正钱都是要齐寻柳出的,于是点了点头说:“你去拿吧,就在我抽屉里,打开就是了。”

余彩舒了口气,去拿了药递给林望,心里有一种一颗石头落了地,转头却发现另一颗石头又飞起的感觉,所以我们宿舍,以后到底要怎么相处啊?

余彩:唉!做人容易,相处太难!好痛苦,被生活逼到墙角.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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