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他爹要不好了……而且咱们村子最近有了流民。”陆秀儿咬着唇,低下头:“能不能让我带着丈夫孩子,回来躲几天。”

“做梦!”三婶扶着肚子尖声叫道。

她看这女人都受不了,还能让她拖家带口回来,这要是之后送不走怎么办!

陆贾氏也不想看到这个赔钱货,虽然是她自己生的,可她从来不喜女孩,因为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利益,反而是个拖累。要不是陆梅友要做面子,她连进门都不会让陆秀儿进门的。

“怎么着?要是不让我回来,我就带着我男人孩子睡在这家门口,让大家看看,你们当初拿我换了钱,现在却要逼我去死。”陆秀儿觉着自己已经是疯了,生活的困苦,家人的刻薄,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才不愿意回来,可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她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你……你这个不孝女啊!哪有出嫁的姑娘带着姑爷回家住的。”陆贾氏捶着胸口,气得肝儿痛。

陆梅友也冷着脸死死盯住这个女儿。真是流年不利,门口刚睡一个二儿子,好容易送走了,这要是再来女儿一家,在这个村里他还要做人吗?

大伯搓着手,看看自己的父亲再看看自己的妹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做。

陆晔到觉着这位便宜姑姑是个真性情,人都到了绝路了,若还是矜持忍耐,那活该立不起来。

“要我不住这里也成,给我5两银子。”陆秀儿朝着陆梅友一伸手。

“你!你疯啦!”三婶眼睛都红了。

陆秀儿一抹鬓边干枯的头发,笑得比哭还难看:“这屋子是我的卖身钱买的,我没要全部,只要一半,当年我嫁过去除了一身破嫁衣什么都没有,在田家受尽了白眼,谁都不把我当个人,现在我活不下去了,管什么脸面,管什么亲缘,我只要我儿子能活下去!”

陆梅友听后下意识看向陆晔,就见那小子眼眸漆黑,好似一下子能看穿人心。他一哆嗦,又急急看向大门,好在这次大门是关上了,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陆秀儿哪里看不出自己这个爹是个什么东西,但她只有硬着头皮,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别好过。

“作孽啊,作孽啊,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姑娘,老天爷啊……”陆贾氏腿一软,坐在地上哭天抹泪。

陆秀儿也抹了把眼角,脖子梗着一步不让。

大伯来回看着两人,然后回身去搀扶自己的母亲,之后又拿眼前去瞧自己的儿子。可陆步信见过太多这样的情形,最后的结果都是他们大房贴补,以至于大房越来越穷,日子越来越苦。

他们已经养了这个家的所有人,没道理爷奶和大姑的恩怨也要他们来填。

大伯见儿子不为所动,心下叹息,可也没有办法。5两实在太多了。

“你要做什么?”这头闹着,陆梅友眼尖看着陆晔就要推开大门,忙叫道。

陆晔手扶着大门,转头道:“出去,奶让我上山砍柴。”

“今儿个暂时别去了,这不早食都没用吗?都别站着了,老三家的赶紧弄点吃的。”这会子可不能让陆晔出去,谁知道他一出去又会有什么幺蛾子,陆梅友从心底里发怵。

老爷子毕竟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饭桌摆了两张,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三婶不情不愿的去屋里叫醒了三叔,陆晔也看到了好几天没见着的“掏粪”男孩们。

“步祥步名啊,今儿感觉怎么样,哎哟,奶奶的心肝肉儿哦。”陆贾氏一见最小的两个孙子,老脸就挤成了一朵菊花,一手拉一个,让他们坐到自己身边来。

陆晔差点一口水喷出去,也不知道她爷爷到底找了哪个神人取的名字,看起来好像都很有文化,实际上谐音梗多到可怕。

陆秀儿早就习惯自己父母溺爱三房一家,所以她更好奇身边的陆晔,二哥二嫂没离开家的时候,对她很好,之前她就遗憾二哥二嫂没有孩子,到没想到,再见面二哥二嫂都没了,只留这么个男孩继续在陆家受苦。

当真造化弄人,这样看,二哥一家还不如不离开梅村,也好过自己的孩子变成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

“哟,这大早上闹腾的,大家都在啊……”三叔打着哈欠,扣着眼屎,晃荡着身子走了过来,随便喝了口凉水,就当漱口了,他低头一看陆秀儿,笑了:“哎哎,这不是我姐嘛,怎么着,男人死了?要不要我再给你找个婆家。”

陆秀儿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看向自己这个弟弟,啐了一口道:“放你娘个屁,你死了我男人都不会死,你个畜生玩意儿,整天盯着家里人,想卖这个,卖那个……”

“你特么再说一句试试……”三叔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黄黑的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手也举了起来。

“行了!赶紧吃饭!”陆梅友一拍桌子,沉声道。

三婶和陆果儿陆续将杂粮粥还有黑面窝窝放在桌上,陆秀儿拿起就吃,等都没等旁人。

“饿死鬼投胎……”撇撇嘴,三婶坐到白脸少年身边,给他夹了一筷子咸菜:“步祥吃点菜,娘才腌好的。”

陆步祥和陆步名同时看向陆秀儿,又相视一笑,随后两人把脚放在了桌腿旁,然后同时用力一脚,就等着桌子翻倒,都砸在陆秀儿和陆晔身上。

陆晔不动声色,伸手轻轻一按木桌,另外一只手还有工夫拿起稀汤的杂粮粥,小口小口喝着。

木桌除了摇晃,没有任何倾斜。

陆步祥和陆步名奇怪的抓抓头,难道说他们被蛇咬过之后,腿上没有力气了?于是再补上一脚,可惜桌子还是留在原位。

“听说被蛇咬过后,很容易四肢瘫软,尤其毒没拔好,瘫痪都是有可能的。”陆晔舔舔嘴唇,眼睛都没抬。

“你……你骗人!”到底还是半大孩子,对面两个人惊惧的嚷道。

“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三婶和陆贾氏就坐在他俩身边,哪里能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心里也觉着不大对劲。

“吃完没,吃完你们再回去歇着吧。”三婶担心的说道,还盘算着找两个老的要点钱,再把孩子们送到镇上看看,可别有什么村里人看不出来的毛病。

人越担心自己身体有恙,就越觉着自己身体有问题,两个少年出来的时候还能正常走路,可回去的时候,怎么走怎么觉得腿软。

陆晔侧身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在桌下甩出去一片落叶,看似轻飘飘落在陆步名的小腿上。

“哎呀!”陆步名却觉着有什么重重砸了过来,腿一痛就歪倒在地,他身旁的陆步祥也被他拉扯倒地。

一家人见状乱成一团,连陆梅友饭都不吃了,起身过来查看。

趁着乱,陆秀儿快步离桌,直接跑回她出嫁前的屋子,也就是现在陆步祥兄弟俩住的屋子,把门一锁,谁叫都不开,就是要钱!

等大家累够呛,全部都收拾完了,陆梅友才发现陆晔又不见了,那老三怎么带他去镇上!

村东,纪宅大门榕树下。

陆管家在树下来来回回的踱步,不停朝着村口方向望去。

“这可怎么办?哎呀……这……”

他身后的小厮摸了摸脑袋,疑惑道:“管家,东西坏了,重买就好了,至于……”

“你懂什么?丰州那位老太爷要回来了,咱们老太太得了消息就想起当年丰州那位老太爷送给咱们老太爷的一只玉笔。”陆管家越想越恨:“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脑子的,居然把玉笔弄断了,现在老太太还不知道……这要是知道了……”

马蹄的声音由远到近,陆管家立刻迎了上去,先是帮马夫牵住马,随后等在马车旁。

一少年,约十三四岁,一身棉布蓝袍绣着青竹暗纹,头戴同色发带,少年墨发垂肩,朗目疏眉。一撩车帘,好似夏日花火,绚丽而闪耀。

“小少爷!”陆管家期盼的看着纪寻文。

纪寻文黯然的摇摇头,玉笔难求,不说买到一样的,就是想要修复都要镶金,根本不可能变成原来这样。

“若是在京城可请大师出手,这里……太难了。”

这里本就穷乡僻壤,连首饰铺子都少有。

事情没有办成,主仆都心情不佳,等他们进了院子又见好几个小丫头聚在一处,不但没有好好干活,还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

“吵什么呢!怎么守的规矩!”陆管家心头烦躁,说话也不如平时和善。

“给三少爷请安。”丫头们一见主子回来了,也就不吵,相互推搡几下就都告退了。

纪寻文没心情看热闹,忧心忡忡的回院了。

陆管家到叫来一个小丫头问了问刚刚的情况。

“是春芽姐不小心把春燕姐的簪子弄断了,春燕姐非要春芽姐赔钱不然就还个一模一样的来。但春燕姐要的钱太多了……”小丫头似乎还挺抱打不平,“春芽姐哭了好些日子了,可今儿她居然带着根一模一样的来换给春燕姐,大家都惊了。”

“可能是春芽自己买到了?”陆管家松了口气,不是什么大事就好,这段时候因为玉笔的事儿,主仆都闹心。

谁料那小丫头居然道:“不可能,那簪子是春燕姐老娘给她留的,据说是她死了的爹亲手做的,世上只有一支!”

陆管家这下有了兴趣:“簪子是木是玉?”

“玉的,杂玉!”

坚持日更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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