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傅盛和陆济州四目相对了不到两秒，就转过身来，垂下眼睛朝着师徒二人行礼：“感谢二位道长。”

见状，裴还悄悄收回放在腰间的手，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而感到羞赧，藏在陆济州身后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陆济州没就这个话题说什么，而是问道：“你与他好久不见，或许现在和他有更多想说的。”

袁傅盛闻言张了张嘴巴，没说出来声音。

这动作被春不归看见了，他上前两步扳回袁傅盛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吗，叩问道：“你说话，你分明就在这深林里，为何这三年里我始终没见到你？我明明走遍了每一寸土地，你有看见我吧。”

袁傅盛：“……我是没脸见你，是我带你出来的，但是却没能保护好你。”

这显然是承认了春不归的话，后者难免一口气上不来，在心口吊着：“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非要说的话，这三年你一直不出现看着我苦苦寻找你，让我以为你早已经忘记我们的誓言去转世投胎，这倒是真真对不起我！”

袁傅盛也不生气，骨架高大的一个人把头垂得低低的，把发旋老老实实递在春不归面前，一动不动的听他训斥。

春不归叽里呱啦说了好半晌，从训斥到怀念到惋惜说了个遍，最后终于一边骂他傻瓜一边流下眼泪来，袁傅盛这才一声不吭的抬起头来，伸出手指擦去他的眼泪。

裴还藏在陆济州身后轻轻“啊”了声，陆济州正听两个人吵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小事，倒是有些亲昵的浪漫在里面，不由得入神，闻言低头看向裴还。

“嗯？”快说，还在听八卦。

裴还对上陆济州的视线，嘴边那点话还是酝酿好勇气问了出来：“师尊，为什么许久没见，春公子要先训斥袁少爷一通。”

陆济州闻言愣了下，倒是没想到裴还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是只是半秒就又想清楚，毕竟裴还现在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孩子。

他问：“如果你被这样训斥，你会伤心吗。”

裴还“唔”了声，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半晌才道：“虽然是训斥，但是不难看出春公子很担心袁少爷，而且也真切的在为他考虑，我要是袁少爷的话……我或许会哭出来吧。”

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试探性抬头去看陆济州，那双大眼睛水汪汪，“哭出来”三个字倒是很有说服力。

陆济州被这句话逗到了，轻轻笑了下。

几乎在笑的瞬间，他就和325大叫：“这是看不起的嘲笑，我对他天真的话而逗笑了！”

325：【……】

没被电。

陆济州心下被自己的嘴炮爽了下，又笑了笑。

裴还见到他这个笑，愣住了，几乎飞快改口：“师尊，我说错了什么吗……？”

说错，哪有说错。陆济州心想，这分明是善良端正的想法，能听见你说这样的话，我这个师尊相当的开心了。

但是他不能说，这些话只是在心中想一下就已经被325狠狠叫停，他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道长，接下来要怎么做。”春不归轻轻叫道。

就见他和袁傅盛似乎已经说清楚了，现在两人正一齐神色严肃看向他。

陆济州向后抬手，拽着裴还的肩头，把他拽到自己身侧：“是这位小道长想要答应帮忙的，你们问他罢。”

裴还倒是早有准备，迎着两个人的视线，他道：“不如用入梦术吧。”

来了，陆济州心想，果然和原文一模一样，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大裴还还是小裴还都会选择入梦术。

历史无法被篡改，但是如果鬼魂只是心愿未了，最佳选择一定是入梦术，让道士进入二鬼的梦境，在其中来改写故事的结局。

毕竟只是执念而已，大多数时候只要能感受到一个完整的，期盼的结尾，就足以打消所有的怨气了。

尤其是两个人这种不是专门害人姓名的厉鬼。

这部分是剑宗弟子下发的统一课本里的知识，裴还知道并不稀奇。

在他和两个人解释清楚之后，二人都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只是在春不归问出“要怎么做”的时候，他晃晃悠悠的视线还是落在了陆济州身上。

陆济州绷不住了，心里被裴还逗着笑，面上却兢兢业业扮演尖酸刻薄形象，轻飘飘的扫了一眼裴还：“你能和我一起入梦？”

是看不起修为的语气。

但是裴还听见之后却惊喜万分：“师尊也要入梦？”

陆济州心想不然呢，你现在才炼气期你一个人怎么入梦，别到梦里变成袁府派出来的侍卫，还没从袁府出来就被袁府那个脾气阴晴不定的老爷打死了。

裴还那边还在飞速改口：“弟子可以入梦！请师尊带我一起吧！”

还真是慷慨激昂，跃跃欲试的态度。

好阳光，我这种阴暗比要被闪瞎双眼了。

陆济州心想，但是他也正等着裴还这句话，闻言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这是一本十分少打打杀杀的小说，在这种善鬼频出的小说中，入梦术描写的很详细，而且也非常频繁使用，以至于陆济州这个身体在想到“入梦术”三个字的时候，甚至自己就会有条件反射。

陆济州抬手握住裴还的手，后者手很小，但是却温暖，这样比下来，陆济州的手简直是像是某种冰块。

“抓紧我的手，别松开。”他嘱咐道，“松开手或许会传送到不同梦境。”

裴还这还是第一次牵师尊的手，他的手和看起来一样，骨节分明，指节修长，玉似的触感和温度。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因为紧张，掌心稍稍沁出了些冷汗来，想动动手来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但无论怎么动，都只能感觉到师尊冰凉的掌心。

他错愕的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自己手的感知。

但是“手汗”两个字就这样一直盘旋在他的心头，像是个拔不掉的刺，到底有没有，到底有没有被师尊发现，到底师尊有没有嫌弃，全是不知道的。

但是既然师尊还没说，他也只好暂时把这个放一放，努力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了。

……好难。

在努力排除自己这种想法三次之后依旧没能成功之后，裴还终于抬起眼去看陆济州的脸。

却见后者唇角微微抿起，苍白色灵气在两个人交握的手掌流转，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还轻声安慰道：“放轻松。”

裴还：（思考）被这样爱，我会哭出来的。

陆济州：（看起来很很冷静，但是心里已经想到了书里他的几次落泪）结合这张脸……还真是容易想到他哭出来的样子。

裴还：（紧张中）不会真的有手汗吧

陆济州：完全没在意这点，只有对自己第一次使用灵气用大阵法的担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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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还是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