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是刚刚被裴言一下了一跳,还是真的觉得夜间寒凉。
从窗户透进来的风一吹过,林序便紧跟着打了个冷颤。
罪魁祸首顿感无趣,那道让她心理压力倍增的视线,终于移开。
李忆见她颤抖,正打算过去把窗户半掩上,楼下却突响热闹一片,掌声与喝彩声齐舞。
他从窗户往楼下一看,笑道,“是说书人来了。”
因着不愿意让娇娇苦受寒凉之苦,也不愿意让她错过底下的热闹场景,他把外间候着的小二给叫了进来,“小二,帮我去外边儿买件女子穿的外袍进来,速度快些。”
说完他就从腰间的荷包里面,掏出一锭银子。
林序看着他把这锭极具分量的银子放在桌上,又见店小二十足谄媚地把它拿走,“是,李公子,我马上就把衣裳带回来。”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能从中捞点油水。
而店小二的脚程确实很快,也正如他所料,李忆极大方地表示,买衣裳剩下的钱,可以让他自己留下。
林序看着美滋滋地离开的小二,有些尴尬地披上了李忆再三请求的外袍。
其余二人对他们的言行恍如未闻,一个面色如常,大师兄的包容架子拿得很足;一个则简直是将“和我没关系”这几个大字,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林序:……
虽然雅间内无人多言语,但好在楼下热闹非凡,哄笑声与奏乐声夹杂,越发将气氛推向**。
下一个瞬间,一道洪亮而具有穿透性的声音响起,“今日闲话,开场——”
李忆给林序留了个窗边的位置,甚至还十足贴心地,自己并没有靠过去,眼神里透露出他觉得林序一定会感兴趣的势在必得。
一般来说,有说书人的地方,必定会有什么新鲜事儿流传,这对于林序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多有益处。
好吧,还真的是被李忆猜对了。
她真的会看。
只见楼下正中央台上站着一穿墨绿色长衫的中年人,应当就是所谓的说书人了。
而那说书人手上还拿着个像是小圆镜的东西,他一开口,小圆镜便闪烁一次。
正巧郑师兄也走到窗边来,见到林序表情透露着新奇,给她解答,
“这是山下特有的传声镜,专为不能使用灵力的人所用,虽不如我们捏诀能传声千里,但在这酒楼之内也是够用了。”
醒后在李府修养的三天,林序已经从张奇口中套出,原主娇娇也是自出生十六年以来,第一次下山。
因此她对郑师兄的解释接受良好,并没有再出现最初那样,前怕狼后怕虎,不敢多言语的表现。
她还有心思问:“我们回宗门的时候,能买一个带回去吗?”
话语中尽是小女孩儿对新奇玩意儿的喜欢,
与雀跃。
她说的是心里话。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对她来说能有什么用,但多存点宝物总是不会错的,说不准哪天就能派上用场呢。
郑师兄当然没有拒绝。
而后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说书人开口声音清晰明亮。
即使他们身在楼上也不受距离影响,听得很清楚。
底下的精彩终于开始:
“普天之下划为五个州,外面包围着的分别以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命名,咱们中洲位处中心,虽不能像其他几个洲一般尽享观海之乐,但这各方消息流通都必经此处。”
说书人卖了个关子,“你们猜,最近外边又发生了什么新奇事儿?”
有人猜,“难道是哪家仙门弟子又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有望飞升?”
也有人反驳他,“这哪是你说飞升就飞升的?古往今来,你见过哪一个人成功了?”
那人摆摆手,“不对不对。”
林序听到这儿,留了个心眼。
没想到这世界这么多人会使用灵力,居然连一个飞升成功的也没有。
得知修仙之人受伤不能靠法术自愈,反而要老实喝药,已经够让她幻灭的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
这个世界还真是奇怪。
楼下两位接过说书人话茬的人也都来劲了,最先被反驳的人问:“那你说,你觉得他今天会讲什么?”
另一人想了想,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嘶——”
不知是被酒辣着喉咙了,还是他的思考叹息,那人后来接着说,
“按照我对这说书人的了解,我猜啊,怕是哪家门派的风花雪月吧!”
台上的说书人笑呵呵的,又把话茬接到自己这儿来,“两位所说都有道理。
且听我一一道来。”
“要说这世间能修炼得出类拔萃的人都是少有,一是天赋,二是刻苦,若是幸运,还能碰得上机缘者,便可在修行上别有一番造诣。”
“但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根基,像我们普通人,但凡根基差点的,不论如何,也达不到那二者的一半。”
林序目光瞥到桌前拿起茶壶倒水的李忆,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有些许茶水从杯口滑脱,溅落到桌面上。
底下的说书人说话极具感染力,一言一行之间,便引导着众人的情绪像浪潮一样潮起潮落:
“而天赋者,尽力修为者,都对机缘降临尤其敏锐。
近来东洲边际天降异象,红光不灭,一看便是有甚举世珍宝出现,然而短短三天过后,那道光就没了。”
说书人手中握着的折扇在最近的桌面上一敲,表情兴奋:
“据闻当时到达东洲外的第一人,正是那不明师从何方世外高人的淮景公子!”
林序听到这名字,有些耳熟。
“难怪那日淮景公子说完师傅有令之后,便匆匆告辞,原是有这般机缘。”
郑师兄笑了一声,勾起唇角,其中不乏些许艳羡之意。
听到郑师兄再次提及“淮景公子”这个名号,林序思绪顿回她刚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修士,正是方淮景。
“淮景公子究竟找到什么了?”台下人激动地问。
说书人捋了捋胡须,说了句,“没人知道,只是后来东洲隐宗宗主的独女放出话来,说是无论天涯海角,她都要找到方淮景。
或许是淮景公子夺了她的机缘也说不定。”
“哟——”有人暧昧地叫了一声,“什么机缘不机缘的,我看淮景公子这是惹上风流债了啊。”
那人搬出自己的一腔论证,“淮景公子相貌出众,一身修为又奇高。”
“有姑娘喜欢也实属正常!”
既然聊到这儿了,台下还有人搬出自己的见解,“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看东岱派的游鹤令,游公子也很不错,他在修炼方面的天赋也是极高。”
“容貌方面更是出挑,凡是见过他一面的,必定这辈子都忘不掉!”
林序:有这么神奇?
那人问说书人,“你可知游公子近日的动向?”
说书人撵了撵胡须,“应是也去了东洲。”
东岱派的人行踪一向不定,为了防止砸坏自己的招牌,他也不愿意说些似是而非的事情,便又将话题引向那东洲隐宗宗主独女,将游鹤令的相关话题,轻轻揭了过去。
“那日多亏游公子一行人途径那瘴气林,有他们帮忙,我们才能及时找到你。”
听完郑师兄这一番话,林序睫毛轻眨,脑海里只剩下那一片翻飞的红。
以及自己在晕过去前,有些恩将仇报的行为。
林序哈哈两声:“是啊,多亏他们了。”
就是不知道他的衣服,最后是扔了还是撕了,毕竟她当时真的是全部吐在了他身上,毫无保留。
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恶心,甩了甩脑袋,把那些浑浊给甩了出去。
算了,万一以后碰见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
哦,她好像本来也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那就是真的没发生。
林序脸皮倍增,毫无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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