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霄殿坐东朝西，位于霜华殿东侧，分内殿、外殿两座大殿，外殿处理事务，接待宾客，内殿就是冷雅的私人居所了，有练功室、武室、卧室，还有一个私人会客厅。

和霜华殿分布相似。只不过霜华殿的外殿也算是清月宫的主殿，占地更广更气派。

冷霄殿中另还有几座小殿，是弟子居，与冷雅有师徒名义的住在殿南，其他弟子下人住在殿北。

此刻，冷雅就被请到了外殿的书房，婉言身后站着两排女娇娥，各个手中端着一托盘，堆放着整整齐齐的长条玉简。

婉言正笑容可掬看着她：“少宫主，这些是宫中的一些文书、宫务，请少宫主过目。”

冷雅一脸茫然，印象中，少宫主是不需要处理宫务的啊，这些不是……便宜娘的事儿吗？难道便宜娘要放权？为什么呢？

婉言又笑了笑，说：“少宫主不必担忧，弟子这段时间都会呆在冷霄殿教导少宫主，直到少宫主熟悉。”

“便……我娘让我学的？”她问。

婉言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是，宫主说既然少宫主成年了，这些事就要学起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什么都不会。”

这话说得有点没头没脑的，什么叫到时候，到什么时候？

冷雅觉得她话里有话，而且感觉她的笑意未达眼底，很是疏离冷漠，和之前的感觉很不一样。

以前虽然也冷漠，但还能让人感觉到一些温情在其中，对她也甚为关怀，但今天却冷硬了许多，难道是因为她让温寒住在内殿，惹便宜娘不高兴了？

婉言对便宜娘很忠心，如果便宜娘对她不满，那婉言不高兴，也情有可原。

但这事又没法解释，她又不能四处跟人说顾文浩会虐，杀温寒，她这么做是保护他。

宫中一个根本没有存在感的小弟子，被顾家的嫡少爷虐，杀，先不说这事可不可信，就算是真的，贵族杀一个下等人，有何不可？

没人会在意一个下等人的死活，只会说这人定是招惹了贵族。

再者，她如果这么向他人解释，别人只会说她这个少宫主拎不清，为着一个下等人对抗其他贵族，是个不着调的。

她还没有完全适应这里的等级压制，也不太想适应，而这里的人，也不会理解她那些人人平等的屁话，只会觉得她有病。

她只能闭嘴，然后看着婉言像惩罚她似的，把一摞摞玉简放到她面前的案桌上，摆了满桌，还没摆完。

冷雅：……这绝对是惩罚、报复！

“这些，都需要我来看？”

婉言此刻也有点犯愁了，不知道她看不看得完。

头一点，说：“这些需要少宫主今天看完。”

“……等下，今天一天？看完这一大堆？”她朝殿外望了望，阳光正好，已经升至半空，这一天都快过半了！

“你确定？”冷雅想着，婉言要是敢点头，她绝对敢把这一桌子玉简掀翻在地。

幸好婉言还有点良心，略一沉思，冲旁边的女弟子招了招手：“这些，先收起来。”

收走了两盘，剩下没摆完的也带走了。

可还剩下满满一桌子。

“时间紧，少宫主还请尽早开始吧。”婉言说着，先跪坐到一侧，递过一个玉简给她：“这些是宫中条例，少宫主以前就学过，记住就可，不必花费太多时间。”

冷雅想想记忆中那些宫规条例，一脸的难以置信，记住这些，都得大半天吧，可看婉言的神情，仿佛记这种东西只需要一瞬似的，还不停的以眼神催促她快一点接过玉简。

她不甘不愿地坐下，幽怨地接过了玉简，发呆……怎么看来着？

阅文太多，各种使用玉简的方法瞬间涌上脑海，有贴脑门上的，有输入灵力的，还有捏碎玉简的……

很多，和原主的记忆混杂在一起，一时间有点乱套，想不起来正确的使用方法。

“少宫主？”婉言很不满意她在这个时候还发呆，时间已经不多了，少宫主这个样子，怎么接任宫主之位？

虽然很丢脸，但冷雅还是问：“怎么，看？”

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她低声说：“忘了。”

“……”这样的少宫主……婉言开始担心清月宫的未来。

深吸一口气，她努力挤出一抹笑，说：“把灵力凝聚在双眼，就可以了。”

冷雅依言去做，运转灵力往双眼处汇集，只觉得目光刚落在玉简之上，有一道耀眼光芒就冲进瞳仁之中，须臾便消失不见，脑中却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文字，环绕一圈后落入识海，成为她记忆中的一部分。

……这就是记住了。

好神奇的记忆方法！

婉言迅速递过另一块玉简，她接过来，依法炮制，又一篇宫规记入脑海之中。

……照这速度，今天十桌玉简她都能记完！

可惜，她忽略了一个现实，她的修行不够，灵力不足以支撑，记完了一半玉简就头昏眼花，只觉得眼冒金星，阵阵恶心，再不能多看一眼玉简。

“哎！”婉言好像早就知道会如此，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盯着那堆没看完的玉简发愁：“是弟子太心急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少宫主早点休息，明天弟子再过来。”

“王主事，好好照顾少宫主。”利落起身，急匆匆地走了。

“婉言姑娘慢走。”王主事一直在殿外候着。

冷雅：……感觉有点丢脸，所以说，练功不能落下，以后要加倍努力了。可她现在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软趴趴地倚在案桌上，半点力都提不起来。

王主事唤来人，将她抬到一个轿辇抬去了内殿。

她感觉自己像条死鱼，被抬来抬去一番折腾，终于被放到一个软绵绵的地方，周围安静了，她也满足地蜷起身子，抱住一卷温热的被子，双腿一夹，瞬间进入梦乡。

实在是累，尤其是眼睛，累得她一点都不想睁开。

温寒和王主事大眼瞪小眼，一个尴尬羞臊，一个幽怨不甘。

目前为止，温寒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师尊……看，上了。可大家都这么说，他又莫名其妙成了亲传大弟子，他不得不信。

王主事吩咐他好生侍奉师尊，他当然知道。没想到婉言姑娘也找到他，让他，让他，给师尊暖，床……

这种事，他一个大男人，还要一个姑娘家来教……就挺难为情的。不过也确实长了知识，原来暖，床这种事，竟然有这么多的门道儿，受教了。

今天是第一天，温寒还有些放不开，把自己清洗干净就蒙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不停的深呼吸，再深呼吸，耳朵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却想着：婉言让他主动些，王主事让他收敛些……该听谁的？

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该听冷雅的，那……她想让自己主动些还是收敛些呢？这问题，能问吗？

听到有弟子在门外说“少宫主学得累了，马上就会回来”，他连忙躺平，手脚都僵硬了，眼睛更是紧张得闭着，心跳得越来越快。

他，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真的得了师尊的青睐，竟然真的要，要……

“呼……”

身侧床铺一软，立时有个人八爪鱼一样攀了上来，颈侧打过来一道轻浅的呼吸，带着暖风，胳膊被人抱住，还蹭了蹭，不期然地碰到一团绵软温热，他的心停跳了一刻。

这是……希望他主动些？

刚要豁出脸去，腿也被人压住了。

师尊就这么喜欢他？迫不及待？

可是几个呼吸后，身侧的人却没有其他动作了，他慢慢地睁开了眼，不期然地撞上了王主事幽怨的小眼神……

就这样四目相对了一会儿，两个人眼见着冷雅没有下一步动作，王主事像变脸一样，突然有些许得意和幸灾乐祸。

他极小声说：“师尊今日乏了，看来是用不着大师兄了呢。”十分怕把冷雅惊醒了，又憋不住心底的窃喜。

受宠又如何，还不是第一天就被晾上了。

切！

温寒有些难堪，却又暗松一口气，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理了理衣衫，又替冷雅掖好被角。

“那我去练功了。”内殿的练功室，除了冷雅，只有温寒能用。

王主事撇撇嘴，又酸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居室，居室外的门已经改造好了，正对着居室的门改到了走廊右侧，走廊尽头，一人向左冷哼一声往殿外走，一人向右默不作声往练功室行……

王主事走远了，温寒才收紧了拳头，回头往那道门里看，泛着幽幽暗色，也不知是他眼底的黑暗还是暮色染上的颜色。

……

第二天一大早婉言就来了，身后依旧跟着两排手持托盘的女弟子，一边急匆匆的往外殿书房去，一边吩咐一名女弟子：“去找王主事，看少宫主什么时候起身。”

昨天冷雅受了累，可也是温寒头一天侍奉的日子……估摸着不会早起。

“哎！”深深的叹息一声，她又吩咐：“取份药来，让少宫主服下。”

正如顾文浩所言，即便是借，种，也不是谁的种儿都配。

谁知刚行至书房外，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王主事一脸讨好的笑，看得人生厌。

案桌后一少女埋头苦读，室内的微光打在她身上，熠熠生辉。

一桌的玉简已经所剩无几。

冷雅头也不抬地问：“怎么才来？这些马上就看完了，我正要让人去催你呢。”

婉言：今天的太阳打西头儿出来了？

一望，见了鬼了，太阳刚冒头。

温寒揪花瓣，一片，看上了，两片，没看上，三片，看上了，四片……

啊，忘了说，今天一更，米有了，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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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 第一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