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也被他突入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心里疯狂尖叫,妈耶脾气爆的男人要不得啊。
他人高马大的,两人离的又近,一站起来林也感觉周边的空气都点窒息的味道,压迫感十足。
她身子忍不住往后倒,靠,他不会要来强的吧,林也现在有点后悔了,她以为这几天相处下来对方温和有礼进退有度还是个军人,就是好男人。
殊不知恰恰是军人才有暴力嗜血的一面,掌管一个团的兵的人怎么会脾气好呢。林也现在真是想把前几天那个想要和他好好过日子的自己抽一顿。
林也握紧拳头,发誓今天他要是敢动手,就是死也要把这军婚离了。
她已经在脑子里想了好几个方案,如何让男人身败名裂,如何让组织同意离婚,如何……
“你自己看。”熟悉的尤加利叶的味道侵入鼻尖,林也刚想后退,就被男人摊开书的手拦住,“书上说,月子期间不能熬夜,容易造成免疫力低下。”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着书是上的某一行,神情认真的念给她听,林也一愣,孟梁固继续换下一行,“不可以长期用眼,低头看书容易颈椎损伤。”
所以他站起来是为了拿书说服自己?林也还在发呆,孟梁崮又伸手敲了敲小洋钟,“现在已经十点一刻了,不能干的事你全干了。”
林也回神,从孟梁崮的眼神中看出强烈的谴责,黑沉沉的眼睛好像在说,你完了,马上就是个病秧子了。
“偶尔一次,不要紧的。”知道孟梁崮对自己没有威胁,林也彻底回归本性,试图说服眼前的男人。
没人说话。
“而且十点不算晚。”
依旧没人说话。
林也硬着头皮继续翻书,虽然没人阻止,但她整个都不对劲了,身上的视线感格外强烈。没翻上几分钟林也就抬起头来。
果然,孟梁崮正抱着胸用一种十分哀痛,好似她马上要得什么绝症去世的眼神看着她。
五分钟后,林也朝男人举手投降,语气难掩烦躁,“睡觉。”
话刚说完,男人行动如闪电铺好床铺,拉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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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的大名是在第二天确定的。
林也醒来时,孟梁崮正给女儿换尿布,摇篮里的小娃娃一瞬不瞬盯着低头操作的老父亲,咿咿呀呀说着听不懂的话。
忽然一个发力,有劲的小腿堪堪擦过孟梁崮的前额,孟梁崮捞起她的双腿不轻不重照着小屁、股就来一下子。
知道父亲是和自己玩,小家伙嘴角一咧,笑的咯咯。
这一幕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意思,林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醒了?”孟梁崮转头看见林也撑着头看着他们,她的笑很内敛,颊边有个小小的梨涡,眸光温柔。
正沉浸在父女俩互动名场面的林也被打的猝不及防,尤其男人脸上还挂着看宝宝样的笑,有些宠溺。
应该是刚看小宝宝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林也心下默默的想。
饶是如此想,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只得故作淡定的直起身,整理睡了一夜有些凌乱的衣衫。
“嗯。”
“岁岁的大名就叫孟无虞,一辈子顺遂无虞怎么样。”孟梁崮抱着孩子说道。
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好名字,林也看向孩子,点点她的小鼻子,笑着说道:“以后咱们岁岁有大名喽,就叫孟无虞。”
……
洗漱用的是温水,按照孟梁崮的说法,她现在这个阶段是不可以碰凉水的甚至是水,但他刚说完就接收了来自当事人的死亡凝视。
“在医院的时候为什么可以用温水,家里反而不行。”这句话成功问住了堂堂工科高材生。
对啊,为啥不行。
无法,最后孟梁崮还是给林也准备了温水,洗漱过后照例是一杯温开水,看着男人一手抱着娃娃,一手给她递水,她就无奈。
自从她就坐月子的六天以来,天天醒来一杯温开水,这生活比她在现代还养生,简直没谁了。
“呼!”林也无奈接过,喝了一大口径自走向餐桌。
这几天下来,孟梁崮大概摸清她不爱喝水的习惯了,也没在逼她抱着孩子跟在她身后。
她家的餐桌是拿全木头手工打造,最简单的大长方形木板配上四个腿,两张实木靠椅,一张长条板凳。
做工细致应该还抹了木蜡油,桌面光滑木材肌理明显,这样的家具放在这个年代是艰苦朴实。
但在21世纪,那可是极简原木风。
尤其看到桌上摆放的木制碗碟,棕红色的木料条纹,搭配圆润宽大的形状,质感非常。
林也一下子就爱上了,现代的她就很心水木制餐具,曾重金入手过一款黄花梨餐具,品相一绝。
虽然这的比不上她那套黄花梨,但好歹是全实木制作。她很喜欢,林也再次环顾这对时下人来说有点简陋的小家。
微风徐徐吹来,院外鲜花盛开,屋内简洁自然,毋庸置疑的标准田园度假风啊。
看样子这的生活并不算太糟糕。
林也心情舒畅的落坐,看向桌上的早餐,居然是牛奶配桃酥。
这么西式?林也挑眉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早餐,又抿唇看看挂在墙上的日历,没错啊,1973年3月16。
“这段时间你得需要补点营养,就不吃食堂了吧。”孟梁崮看她左看右看坐立难安的样子,以为她不喜欢,开口商量道。
听男人提起食堂,林也才想起原生以前就经常吃食堂,原主与孟梁崮结婚三年前两年在新北市与公公婆婆同住,来夏城随军满打满算不过一年。
孟梁崮父母建国前就是民族资产阶级,生活习性细致讲究,56年后自愿响应公私合营号召,也还是新北市家化厂厂长。
在家庭的熏陶下孟梁崮的生活习惯也偏向文雅,一日三餐就讲求营养均衡,早餐蛋奶类这年头鸡蛋牛奶都很稀缺,好在部队有专门的牛奶供应,有需要的军属订购即可。
是以,孟梁崮的早餐一直有牛奶,今天配的是桃酥。没有那场斗争前林也生活习性也是如此,可经过两年的扫厕所原主彻底的改变了。
日子能过的多艰苦就多艰苦,像什么蛋奶奢侈玩意能不碰就不碰,生怕家里吃的太好被举报,坚持顿顿吃食堂。就连这个家里如今用的木制餐具也是原主的意思,这个年代并不是没有陶瓷或搪瓷之类材质的器物。甚至塑料也是有的。
可经历过批斗的原主太害怕了,孟梁崮布置院子时她都能焦虑半个月日日失眠,还一度想让男人把那院子里的花拔了,直到庆功时领导亲自表扬她将院子收拾的干净大方后,才渐渐接受。
其实说到底,在原主的心中那一方开满鲜花与绿叶的院子何尝不是一种心灵寄托呢?
她做不到像母亲那样即使扫厕所也要穿着大方优雅的旗袍,仿佛洗马桶是一件如插花一样的雅事。
事实上,在原主的养母离世后,那个活泼开朗拥有文学浪漫气息的林也也一起走了,她将永远活在惊恐中。
来自时代的惊吓,哪怕她后面遇到了不错的家人,她也再没任何心情经营。
……
脑中多出的记忆令林也有些怔忡,呆呆的看着盘子里的桃酥和杯子里的牛奶,一言不发。
孟梁崮以为她是喜欢吃食堂,虽然不知道食堂那没半点油星的食堂菜怎么就勾的她魂牵梦萦的,但他还是选择尊重。
他立马妥协,“那以后早餐吃食堂,中晚餐就照之前的月子餐。”
一天两顿给林也补营养,是他最后的妥协!
林也:“不用,就吃家里的吧。”既然家里有这个条件,且孟梁崮天天“大鱼大肉”也没见他被批斗,那她就不折磨自己了。
只是想到记忆中原主由鲜活变成后面胆战心惊的样子还是有点难过。林也几乎是怀着连带原主的那份一起吃下的心情在咀嚼食物。
她大口的吞咽盘中餐,桃酥过舌尖还未细品就已卷入腹中,她吃的急,像是个在荒无人烟地带漂泊许久好不容易找到吃食的流浪者。
半晌,林也抬起头,两颊鼓鼓冲着孟梁崮说道:“我以后要对自己好点。”
男人回了句好,迎着她的目光伸手朝她脸上探去,下一瞬男人动作轻柔的为她擦干脸上的泪痕。
林也被他莫名的宠溺恍了一下神,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
准确的说是原主哭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苦涩从心尖蔓延开来。
她似乎听见原主在对她说,好好爱自己。两个呼吸后,属于原主的情感慢慢散去。
而林也却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在原主离开的最后瞬间,她看见了原主放弃自己生命的最后画面。
压抑的情感,注定得不到幸福的未来,活在恐惧中的内心,私奔或许是一副良药,但偏偏让她在分娩时看到了自己拼死生下的女儿因为自己的过错一生坎坷。
林野放弃了,以为新生命会带来美好的回音但现实往往残酷,新生命的到来也许是另一场痛苦的开始时,你会怎么选?
原主选择了结束,终结了自己的生命也终结了女儿的。
怪不得书中内容都变了。从原主身死她穿来的那一刻起,原书就是一部废纸了。
以后的每一天是属于林也的。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抚摸上面前人的脸,喃喃自语,“真实的、热乎的、肉。”
孟梁崮:“?!”
就这还不够,林也的下一句话更是语出惊人,“是真人。”
“……”
知道自己穿书后,林也心里一直不愿意,后来在不能不回去和想改变自己女儿命运的加持下,勉强接受。
直到刚刚看完原主的记忆,林也只能说也许这是她和原主之间的缘法,本来这部书也是她的同人文。
林也很快接受了。
好好爱自己,她会带着原主的那一份一起重新书写属于她们的《星途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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