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的剑刃没再刺向那人身体，察觉到绝佳逃跑机会，那人手脚并用连忙从角落站起朝别处跑去，一时不慎摔倒在地也不敢有半分停留，头也不回地跑出两人视线内。

林樾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在面前本该是欣喜若狂，可他眼中除了震惊只剩无尽的恐惧。

他害怕对上易溯的眼睛，却又贪恋久违的容貌，目光闪躲只敢用余光瞥向对方。

顿在半空中的剑坠于地面，他不知所措地收回手。猝不及防的相遇令林樾内心大震，正邪两念在体内不断争夺主权，他缓慢垂下头，碎发挡住他眸中的茫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或许婪说的没错。易溯是万人敬仰的仙师，自己如今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魔修，现在的自己恐怕已经无法再得到易溯的喜欢。

他说不会杀人，可自己手上沾的鲜血都是无辜百姓。

他说永伴身旁，却叛离宗门站在了对立面。

他说……

他曾经说了很多，但都在一步步拉远两人的距离，遥遥相望。正如那夜星象，参商二星紧紧相贴再度分散，分分合合终究是背道而驰。

眼瞳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不断挣扎的理智本要再次被压制下去时，腰间骤然多出一双环住自己的双手，衣间淡淡清香窜入鼻尖，温暖的拥抱在这一刻成了林樾最为心安的存在。

他眼睫轻颤，缓缓眨动的动作触及一片湿润，他身体仿佛僵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寻回自己的声音，好似漂浮在空中的羽毛轻扫过易溯心间，小心翼翼又带着些许委屈，最后两个字更是只剩极轻的气音：“别抱了……我脏。”

耳边的呼吸陡然乱了。

易溯没想到林樾会说出句话，简短两字如同利刃扎入胸口痛得他说不出话。易溯紧紧抱住对方，全然不顾脸颊蹭上了衣服上的血液，颤声道：“就要抱，以后再这么说自己，我就把你关在东峰反思。”

林樾受了多少苦他不敢想，心底生出的怒意不仅因为林樾妄自菲薄，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恼怒，可这心中的气愤单是注视林樾瘦削的面容就全化作心疼。

他的手指滑至林樾腕间，体内紊乱的气息此刻已然平静，曾经充沛的灵力被魔气所替代运转在丹田间，易溯目光落在林樾后颈，下意识抬手想要摸向仙骨位置却被截住。

易溯微侧头同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对视，这个眼神有些熟悉，像是盯上某个猎物想要将其拆吃入腹但又在犹豫思考着什么。

四周再没有人影，也没有鸟雀的声音，天地间除却赤红的血色，仅剩他们两人。

恍然间易溯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噩梦，梦中的林樾也是这般，头发散在背后目光阴郁。

如今他不再同梦中自己那般满眼警惕，而是从容撞入林樾布置下的牢笼——如梦中的动作一致，他勾动绛生剑，下一瞬几条细长的绳索从林樾掌心飞出紧紧束缚住易溯的肢体。

易溯没有反抗，任由对方将自己拉近，他平静注视着林樾，眼中没有半分怨念，声音柔和：“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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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