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了,沈映蓉一大早就到亭子里面坐着,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江晚不见了。
阿姐啊,你们两个还真是相像呢。
说曹操曹操到,沈映蓉抬眼往远处看去,就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江晚,只不过,她跟在陆掌印后面。
只一瞬的意外,后又重新露出笑容,起身朝两人走去:“陆掌印,我的人怎么会在你身后跟着呢?”
陆晋安行过礼后轻笑:“倒是咱家唐突了,竟忘了知会娴妃娘娘一声。”他忽地揽住江晚的腰,见她怔愣的模样,低笑一声,嗓音里透着几分暧昧:“自打第一眼见着这丫头,咱家便觉得合眼缘得很,这才想着留在身边伺候。”
“原来是这样,不过,掌印有问过她的意思吗?”
陆晋安这时温柔地笑着,但江晚只觉得这是威胁,只能点头:“娘娘,奴婢和陆掌印是,两情相悦。”
“好,那本宫便不打扰你们了。”
娴妃转身离开,步摇上的珠玉随着步履的摆动摇曳起来。
“可以松手了吗?”江晚咬牙切齿。
陆晋安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好一个两情相悦啊。”
江晚别过脸去。
陆晋安却在这时低下了头,凑到她的面前,轻声道:“有时真怕自己对你动了心思。”
什么?
江晚挑眉看向他,这种话就是张口就来。
“可惜了,咱家是个阉人。”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的,似是自嘲。
——
这一天,宋谨正在殿内,却有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有些烦躁,抬头一看,一瞬间的错愕,很像他的婉秋。
待那人走近,便又明了。
是沈映蓉。
但还是有一瞬间的喜悦,因为她以前从来不会主动找自己。
“你怎么来了?”
“陛下难道是不想看见臣妾吗?”沈映蓉侧着脸,把碎发撩到耳后。
婉秋也说过同样的话,做过同样的动作。
他恍惚了,思绪被拉回过去
当时他还是太子,偷偷溜出宫去看灯会。
那时候的灯会很热闹,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他站在大街上东张西望,眼睛里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眼前人潮汹涌,但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一个姑娘,戴着面纱,穿着紫色斗篷,眼睛里闪烁着灵动而又狡黠的光芒,隐约看见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几分俏皮可爱。
她正朝这边走过来,手中还拿着两支花灯。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风起,面纱落,四目相对。
他怔怔地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一瞬间都忘记了呼吸,只觉得彼此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的对方。
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耳旁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原来娶到喜欢的人真的会一直笑。
后来当了皇上,那么她就是他唯一的皇后。
他们也这样度过了一段幸福美满的日子。
只是后来,一场大火,天人永隔,连她的尸体都无法见到。
从此后宫上下不再有皇后。
纵使文武百官再三劝诫,他也不管,只说:“朕的皇后只有一位。”
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她的婉秋还有一个妹妹,他只觉得她的妹妹应该会像她。
可真当见了面才发现,两个人的气质长相完全不同,只有那双眼长得一样,内里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又截然不同,他的婉秋不会那么冷漠。
沈映蓉虽然笑着,但是她的笑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被设定好的一般,渐渐的,他也就不再执着了。
因此今日对于她的到来自然是有些受宠若惊的。
“怎么会。”
沈映蓉眼波微转,略带幽怨地望了宋谨一眼,轻声道:“陛下已许久未曾踏足臣妾的宫中了。”
宋谨淡淡一笑,指尖轻敲案几:“近日政务缠身,原想过两日再去看你。”
沈映蓉低眉递上一盏清茶,语气似叹似惋:“昨夜臣妾梦见了阿姐,前些日子,臣妾宫中留了个宫女,眉眼间竟有八分似她,连臣妾都时常恍惚。”她顿了顿,“本想留在身边作伴,谁知陆掌印见了,竟也上了心。二人情投意合,臣妾倒不好阻拦了。”
宋谨接过茶盏,浅啜一口,眸中掠过一丝兴味:“哦?朕倒想瞧瞧,是何等佳人,能入得了陆晋安的眼。”
“那丫头生得灵秀,性子也温顺,确是个难得的可人儿。”
她有意无意地瞥向宋谨,面上还是带笑,无意识地突然想到桌上的栀子花,几天没看,早上看的时候竟有几只小虫在爬,她厌恶,却又惋惜,让奴婢将花拿了下去。
想到这里她垂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而宋谨在此刻又抿了一口茶。
——
江晚端了一杯茶放到桌上,递给陆晋安,此时她咬了一下下嘴唇,内心开始思考,好像自己在这宫里的生活不是给这个端茶,就是给那个递茶。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创作者吗?
陆晋安抬眼,接过茶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开口:“这几日你且跟在咱家身边,多认认宫里的路。该看的看,不该看的——”他嗓音微沉,“便当没瞧见。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便烂在肚子里。”
江晚低眉顺目,只轻轻颔首,见陆晋安起身,她立即跟上,却仍低着头。
陆晋安忽地嗤笑一声,袖中手指摩挲着玉扳指:“如今你既已是咱家的人了,这般畏畏缩缩的作态,倒像是咱家亏待了你似的。”
“哦。”江晚连忙抬起头,不过这时候皇帝来了,她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恶心。
宋谨走近,两人行礼。
他的视线一直盯着陆晋安身后的姑娘,见对方抬头,她的身影和记忆中那个爱撒娇的姑娘相重叠。
随后调侃的语气开口:“朕前几天知道掌印有了对食还很意外,今日一见朕倒觉得合理多了,掌印眼光的确不错啊。”
“陛下谬赞。”
“你叫什么名字?”
江晚突然被提问,有些意外,想必皇帝对于那天醉酒的事情已经全部忘记了:“奴婢名叫江晚。”
“江晚,”皇帝又重复了一遍,“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这诗虽满是愁绪,但江姑娘这名字却是个好名字。”
江晚微微一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红。
风起,心动。
陆晋安看着这一切,看着皇帝眼神中的悸动,微微挑眉,眼神却依旧淡漠。
两个人随后继续向前走,四下无人,江晚也大概猜出了陆晋安的目的,无非就是让自己去勾引皇帝。
狗男人。
陆晋安转过身,直视江晚的眼,捏住她的下巴,仔细打量这张脸。
“娴妃是先皇后的胞妹,而你偏偏长了一张和先皇后八分像的脸。”
江晚也在这一刻才发现陆晋安眼角有一颗小痣,红色的。
“你就在咱家这里好好待下去,几年后你便可以回家了。”
江晚愣在原地。
阳光穿过海棠花枝,在他背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忽然不确定,那究竟真是承诺,还是又一个精巧的谎言。
这就是季婉秋影响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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