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卿看着面前这个满头大汗的孩子，递给她一张手帕。
“先擦擦。”
“哦。”
顾嫣然不知所以地接过帕子，擦了把额上的汗珠，正要解释她的来意，柳如卿道：“你是来找怀瑾的吧，他刚上完琴课，现在还在书院。”
顾嫣然注意到他手上正抱着一张瑶琴，好奇问：“您是这里的教琴的先生吗？”
他点头，将琴放在桌上，突然瞥见她腰间挂着的娃娃，清婉的眉目似乎怔了一瞬。
柳如卿：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样的东西吗？
季怀安被他盯得发怵，好在顾嫣然很快把他收回袖子，尴尬一笑：“只是个小玩意儿。”
柳如卿被她这举动逗笑了，眼尾的那颗泪痣也随着上调的眼角移动。
“这时候该教棋艺了，你要是不急就在这儿歇息吧。”
话毕，他没有再看她，双手抚琴，自顾弹奏起来。
知道这里的学生们又开始上课，顾嫣然也不急了，索性坐下欣赏柳如卿弹奏的曲子。
素白的双手拨弄琴弦，婉转的曲调从指尖流出，一缕浅淡的思念藏在其中，和着清风飘向柳梢。
顾嫣然不懂乐理，却也沉浸在这首曲子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季怀安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听到柳如卿的声音。
“你的东西掉了。”
顾嫣然低头，发现自己的画纸掉了，那上面画着的还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她急忙蹲下身想将它拾起，却被柳如卿抢先一步。
“那个是……”
她正要解释，只见柳如卿抖了抖上面的尘土道：“孟子章。”
顾嫣然：？
她瞥了眼袖子里的季怀安，两人眼中是一样的震惊，都没想到柳如卿竟然知道他们要找的人。
柳如卿没有看见她的动作，望着画上的人道：“他曾和怀瑾一同上课，虽然家境清贫，但好在努力，不过去年不知为何自行退学。”
随着他话音落下，系统的提示音同时响起。
【支线任务完成进度：百分之二十，人物面板功能获得加强】
顾嫣然刚把系统面板关闭，柳如卿突然抬头问：“你们也是朋友吗？”
她只能点头承认：“……嗯！”
柳如卿将画递给她，认真道：“你的画法我从未见过，虽然线条简洁潦草，却十分生动，是哪位先生教的？”
她接过画迅速收好，解释道：“是我闲来无事自己随便画的，没有跟先生学过。”
柳如卿：“那你……”
他还想说些什么，顾嫣然抢先道：“先生，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告辞！”
她转身快步向前跑，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柳如卿呆了几瞬，看着她忘记带走的安神药摇头叹气：“这孩子性子也太急了点。”
实在不怪顾嫣然走得太急，她只是因为易形丹的时效到了，不得已才离开。
逃走的途中她已经变成了自己的样子，宽大的衣物十分碍手碍脚，她躲在一处角落再次吃下一颗易形丹，才变回顾安的样子。
她倚在墙角喘气，愤愤地把季怀安掏出来：“你怎么不告诉我东西掉了？还被柳如卿捡到了，害我紧张得要死。”
季怀安扑腾着手臂，用拳头敲打顾嫣然的额头，虽然力气不大但每一拳都饱含怨气：“明明是我拍了你半天，你都没反应，怎么还怪我。”
他刚才都要被顾嫣然气死了，盯着柳如卿那么久，虽然他季怀瑾的舅舅，但他的脸根本看不出来三四十岁的样子，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柳如卿生得十分俊秀。
季怀安整天用着一副娃娃身体，亲看看着顾嫣然整日面对着俊男美女，他真害怕时间久了她的魂都被这些人给勾走了。
季怀安跟个怨夫似的盯着顾嫣然，她嫌弃地扯扯嘴：“噫，你那什么表情。”
她把季怀安重新塞进一宿，拍拍衣摆起身，打算再找人问问孟子章的事。
*
穿着青色衣袍的学子指着画上的人说：“你说孟子章啊，那小子我认识。他是个穷小子，脑子也没那么灵光，次次考倒数。”
他又想了想，补充道：“他去年好像发了大财，之后就自己从国子监退学了。”
顾嫣然点头，转身要走，却又被那人拉住，悄声说：“这人之前还当过睿王世子的狗腿。”
他搭着顾嫣然的肩膀，一副颇懂的样子：“我怀疑啊，他肯定是得了世子的什么赏赐，一有钱哪还想读什么书啊。”
顾嫣然按住袖子里躁动的季怀安，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人贼兮兮地眯眼：“那小子可就只有一套国子监的衣裳，成年累月地穿，他跟了世子不久后，立马就换了件新的，还配了把价格不菲的折扇，这一看就是有了钱。”
他凑更近，还想和顾嫣然说些闲话，却被一股力道拽着衣领向后拖。
“诶，你谁啊你？你……”
他挣扎着向那个无礼的人吼道，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嗫嚅道：“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怀瑾皱着眉随手把他一丢，拿帕子擦了擦手，斜眼道：“谁找你？滚。”
“好嘞，这就滚，这就滚。”
那名可怜的学子麻溜地消失在季怀瑾的视线。
附近的人见到季怀瑾也都灰溜溜地离开，生怕惹到这位爷，其中几人还惋惜地看了眼顾嫣然，以为这又是个被季怀瑾盯上的倒霉蛋。
转瞬间周围只剩下顾嫣然和季怀瑾两人，顾嫣然望着落荒而逃的众人，忍不住道：“世子你可真威风啊。”
季怀瑾没接话，反问道：“你怎么跟到这儿了？”
顾嫣然看向季怀瑾，半点不带怕道：“我是来送药的。”
季怀瑾盯着她的脸，有恃无恐的表情和某人简直一模一样。他眯眼道：“你和你姐姐可真像。”
“不过，”他话音一转，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你要送的药在哪？”
顾嫣然脸上的微笑僵住，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药忘在了柳如卿那里。
见她愣在原地，季怀瑾哼笑道：“笨小子。”
顾嫣然暗暗翻了个白眼，不愿再和他纠缠，转身就要走，却被突如其来的柳如卿拦。
“舅舅？”
情急之下，顾嫣然脱口而出一声舅舅，在场的三人统统愣住。
季怀瑾上前捂住她的嘴，咬牙切齿：“那是你舅舅吗？你就乱喊！”
顾嫣然无误地眨巴眼，表示自己真的是无意的。
“怀瑾，放手。”
身为长辈的柳如卿拉开两人，将提在手上的药给顾嫣然。
“你走得太急，把东西落在我这儿了。”
顾嫣然在季怀瑾凶神恶煞的目光下，郑重道谢：“劳烦先生亲自跑一趟。”
她想了想，又将这几袋安神药递给柳如卿。
柳如卿不解地看着她，她笑了笑道：“先生，我见你眼下微青，应当也是需要这安神药的，不如就送给您了，就当是那首曲子的谢利。我这就走了，多谢。”
她等不及离开，又像刚才那样拔腿就跑，瞬间又没了影。
“舅舅，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扔了的好。”
季怀瑾想要夺过那一摞安神药，却被柳如卿躲过。
柳如卿冷淡道：“怀瑾，你该去上课了。”
季怀瑾踯躅半晌，最终还是听他的话回了教室。
柳如卿低头看向手中的药，这些安神药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的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