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蕨离开期间,秦秧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靠坐在屋内视觉死角的位置。
他把自己隐藏在阴影中,像一头受伤后蛰伏起来的猛兽,沉默地地盯着他这个刚刚闯入的“救命恩人”。
他手里紧握着那截被银蕨用来堵门的金属棍,尖端对着银蕨的方向。
虽然姿态难掩虚弱,但那紧绷的肌肉和锐利的眼神,无一不在表明他随时可以发起攻击。
破旧的小屋里,两人一明一暗,隔着几米的距离僵持不下。
寂静中,只有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咳、咳咳......”
最终还是秦秧的身体状况打破了沉默。
他猛地侧过头,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每一次咳嗽都似乎牵扯着胸腹间的重伤,暗褐色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唇角溢出,蜿蜒滑过他苍白的下颌,滴落在身前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是血。
银蕨看得心头一跳。这明显是内出血的症状,再僵持下去了,这粗壮的金大腿可能真要折在这儿了。
“那个,我叫银蕨。”对美好未来的渴望压倒了对那根金属棍的恐惧,银蕨鼓起勇气。
“是我把你从坠机的地方带回来的......”他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又无辜,消除对方的敌意,
秦秧抬起眼,那只浅蓝色的眸子因为伤痛而显得有些涣散,他缓缓扫过银蕨略显慌乱的脸庞,像是在评估他的威胁等级和话语的真实性。
最终,目光定格在银蕨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黑色包裹上。
眉头微蹙了一下,似乎在辨认。
“药?”声音因受伤和失水而异常沙哑干涩,勉强挤出一个音节。
“啊,对对对!这个是你驾驶舱里的药!应急药品!”银蕨忙不迭地点头,赶紧狗腿地把怀里的急救包往前递了递。
然而,他刚迈出半步,那截冰冷的金属棍瞬间抬高了些,尖端稳稳地指向他的胸口,带着警告的意味。
银蕨的脚步立刻钉在了原地,冷汗差点又下来了。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敢靠近一步,那根棍子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捅过来。
“你......”秦秧强忍着喉间的腥甜和眩晕,死死盯着他,“怎么知道、咳咳、在哪里?”
银蕨心里咯噔一下,脑子瞬间懵了。
草!剧情被他玩出BUG了!
他光顾着庆幸找到药了,却完全忽略了逻辑漏洞:一个看起来就是在荒星底层挣扎求生的土著Beta,怎么可能如此精准地知道帝国机甲驾驶舱里应急药品的存放位置?
这根本不合常理!
按照原主的记忆,因为原主用不干净的水和布料处理伤口,这个时候的秦秧应该已经因为伤口感染而高烧昏迷,所以后面才能顺利地把所有药一股脑给他打进去。
可现在眼前这个秦秧,虽然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但那眼神里的警惕,分明显示他依然保有相当的判断力,并且绝对有能力在自己这个小弱鸡做出任何可疑举动时,轻松给他捅个对穿!
银蕨的大脑飞速运转,CPU都快干烧了。
他急中生智,试探着:“是你自己昏迷的时候,断断续续说的,说‘急救包’、‘在驾驶舱’,我也是猜的,就去碰碰运气。”
一边说,一边紧张地观察着秦秧的反应。
秦秧浅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在努力回忆昏迷期间的片段。银蕨这个说法,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他似乎放松了一些,但长久以来身处高位和战场养成的习惯,让他不可能轻易放下戒备。
那根金属棍依旧稳稳地指着银蕨,没有放下。
银蕨看着他这副随时要倒下却还强撑着的模样,心里那点因为奔波救人而积攒的委屈和烦躁也冒了上来。
他索性不再试图靠近,弯腰将那个急救包放在了两人之间的空地上,用脚尖一点一点地往秦秧的方向踢了过去。
“反正!药我就放这儿了!”银蕨的语气带上了一点自暴自弃的硬气。
说完,他直接一屁股盘腿坐了下来,就这么和角落里的秦秧大眼瞪小眼,那姿态仿佛在说:爱用不用,不用拉倒,老子还不伺候了!
秦秧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眼神里掠过一丝诧异。他沉默地审视了银蕨几秒,像是在判断这是否是另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
但剧烈的内伤让他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在猜疑上。
他用那根金属棍,谨慎地将急救包往自己身边勾了勾,一边用的眼睛死死锁定银蕨,一边缓缓放下了金属棍,摸索着打开了急救包的卡扣。
当看到里面整齐排列的药剂时,秦秧脸上紧绷的线条终于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一些。他熟练地检查了一下药剂的种类和封装,确认无误。
“所以你看,我真的只是想救你!”银蕨小心地观察着秦秧放松下来的表情,赶紧抓住机会刷好感,“而且我为了找这个可是摔了不少跟头呢!”
然而,秦秧抬起头,再次看向坐在对面,一脸殷勤的银蕨时,那个核心的问题还是被问出了口:“你为什么......救我?”
银蕨简直要骂爹。
救个人而已,怎么事儿这么多呢?!他果然应该向原主学习,先把人折腾个半死不活,让他没力气问东问西,再把人救活,那样说不定还省心点!
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不敢表露太多,只能憋着一口气:“看你倒在路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这个理由听起来苍白又无力,连他自己都不太信。
在这道德沦丧,弱肉强食的荒星,见死不救才是常态。
就在这微妙的寂静中,秦秧准备取出药剂,手指碰到了急救包侧面的网格夹层。
他微微一怔,用那只完好的手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那是他放在机甲驾驶舱里的全家福。
他原本以为,这台机甲连同里面所有承载着记忆的物品,都会在虫族的利爪下或宇宙的尘埃中化为乌有,连同他自己。
却没想到,他竟然活了下来,而这张被他视为珍宝的照片,也奇迹般地出现在了这个荒星破屋之中。
指尖摩挲着照片,划过每一张笑脸,秦秧的眼神有瞬间的恍惚。
银蕨正忐忑不安,忽然注意到秦秧盯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出神,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似乎都缓和了些许。他壮着胆子,好奇地探过脑袋一瞧。
“咦?是这个啊。”他恍然,下意识地开口,“我看它掉在驾驶舱的角落里,就顺手捡回来了。”
秦秧闻声抬起头,语气没有刚才的冷硬:“你把它也带回来了?”
“对啊,”银蕨挠了挠头,“我看照片被好好地放在驾驶舱里,感觉应该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吧?总不能扔在那里不管。”
秦秧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拂过照片,最终,他低声道:“嗯,很重要。谢谢。”
这声“谢谢”很轻,但两人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氛围终于消失。银蕨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秦秧不再犹豫,有些费力地从里面掏出几支不同颜色的试剂,借着门外最后一点微光,仔细辨认着上面的标签。
银蕨看他动作笨拙,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凑近了些,小声提议:“你需要帮忙吗?一只手不太方便。”
秦秧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却没有恶意。他沉思了片刻,评估着眼前的状况和自己的体力,最终点了点头:“有劳。”
银蕨立刻打起精神。只是此刻外面天色已晚,屋子里昏暗得厉害,连自己的手指头都看不清楚,更别说是注射药剂了。
“太黑了,得有点光。”银蕨嘀咕着,循着原主的记忆,在墙角一堆杂物里摸索了一阵,拖出来一盏布满灰尘的提灯。灯里没有能源块,而是躺着几块灰扑扑的石头。
“这是什么?”秦秧看着那几块石头,有些疑惑。
“伽马星系的白荧矿石,我们这儿穷,都用这个。”银蕨一边解释,一边提着灯柄,使劲甩了甩。
那几块原本黯淡的石头内部,竟然渐渐亮起了白光,瞬间将小破屋照亮了几分。
光线也不可避免地透过墙壁的裂缝和门板的空隙,丝丝缕缕地渗到了外面。
银蕨没多想,提着灯凑到秦秧身边:“屋子里太暗了,我怕找不到你的血管。”
说着,他给秦秧挽起袖子,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Alpha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皮肤温热。
嘶!
银蕨的手指触碰到那紧实的肌肉时,心里忍不住惊叹了一声。这个肌肉密度,这个手感!跟他这具Beta身体那点可怜的肌肉量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鬼使神差地,指尖微微用力,在那硬邦邦的肌肉上轻轻捏了两下。
几乎是立刻,他感觉到秦秧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对方也扭头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询问。
银蕨心里一慌,面上却强装镇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放松点!找血管呢!”
其实那条青色的血管就在旁边,清晰可见。
他不敢再作妖,过完手瘾,赶紧从急救包里翻出消毒棉球和秦秧选定的针剂。认真地用棉球给秦秧的手臂消毒,找准血管,将药剂缓缓推了进去。
他的动作算不上多么熟练,但足够谨慎。
秦秧侧着头,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Beta脸上。
在矿石灯柔和的光晕下,银蕨低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那双漂亮的翠绿色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动作,显得异常认真和干净。
“好了。”银蕨拔出针头,用棉球按住针眼,松了口气。
他看了看急救包里剩下的各种药剂:“你确定打这两支就够了?我看里面还有好多。”
和秦秧接触的这一会儿,他又被动接收了一点记忆碎片,清晰地看到原主记忆里,一股脑给秦秧打了十几支不同种类的药剂。
“嗯,”秦秧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力气,耐心解释,“这是针对我目前伤势的建议剂量。”
“如果打多了会怎么样?”银蕨一边帮大佬按着棉球,一边好奇宝宝似的追问。
“轻则产生耐药性,影响后续治疗。重则可能引起信息素紊乱,甚至失控。”
信息素紊乱?!
银蕨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这不是原著小说里后期用来推动感情线,制造强制爱桥段的经典利器吗?他记得秦秧后来就因为一次意外导致信息素短暂紊乱,差点在战场上出事。
芜湖!看来自己这波谨慎操作,不仅把大佬救了,还无意间避免了一个未来的大坑,改善了原书剧情啊!
还没等银蕨因为这意外的功劳在心里偷偷开心一会儿,突然,
“砰!砰!砰!”
粗暴的踹门声如同惊雷般炸响,伴随着一个嚣张又熟悉的粗嘎嗓门,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银蕨!小兔崽子!我知道你在里面!老子看见你屋里的光了!给老子滚出来!”
是那个混混!他竟然去而复返!
银蕨看向手里正散发着明亮光芒的矿石灯,又看了看烂墙和破门,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他怎么忘了自己这间小破屋四面漏风,根本藏不住光啊!
门外混混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嚣张和不耐烦,伴随着更加猛烈的踹门动作,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金属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
银蕨吓得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心脏狂跳。
他下意识地就要去找东西防身,目光焦急地在狭窄的屋内扫视。
他唯一能找到的,勉强称得上可以用来防身的,就是那截断裂的金属棍,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秦秧的手边!
情况危急,他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就想冲过去把棍子抢回来应急。
然而,就在他动作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那扇饱经风霜的破门终于不堪重负,被猛地踹开,狠狠撞在内侧的墙壁上,又弹了回去,发出更大的噪音。
门外昏暗的光线混杂着飞扬的尘土涌了进来。
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Alpha混混,带着一股劣质信息素和汗臭混合的刺鼻气味,大摇大摆地踏了进来。
现在回头一看,秦秧初遇老婆的时候真的蛮凶欸,好惨的小银蕨,疯狂贴贴,但是老公真的好凶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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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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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佬别杀我,我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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